第一百一十四章:夜色如墨 裙袂如雪
神國之上九死南荒魂歸處第一百一十四章:夜色如墨裙袂如雪那聲大嫂嫂叫出去之後,流淌的黑夜也似凝固了片刻,大門前一陣安靜,過了一會兒才響起寧長久的咳嗦聲。
他假意地咳了幾聲,打破了尷尬,蹲下身拍了拍小男孩的頭,笑道:「小朋友真有禮貌。」
趙襄兒神色更冷,一把抓住寧長久的后領,將他拉到了一邊。
那小男孩也不知道自己叫對了還是叫錯了,只是這位大姐姐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啊,好凶啊……哦,對了,應該是叫大姐姐的!
小男孩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看著這漂亮姐姐冰霜般的臉,手腳都覺得涼了半截,既想要開口彌補錯誤,又想到娘親說的說多錯多,猶豫著到底要不要開口。
城主見到這一幕,心中冷笑,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根本看不懂局勢,跪錯正主不說,還叫了這麼個笑話的稱呼,須知一個清名對於這等妙齡少女何其重要,如此稱呼何異於當眾羞辱於她?這小侍衛也確實不要命,這種時候不給這位仙師小姐道歉也就罷了,竟還敢與稚童玩笑,難怪天天被揍,想必他也有什麼特殊的倚仗之處,否則這位仙師怎會留他身邊這麼久?
趙襄兒始終沒什麼表情,冰雕玉琢般的秀靨好似雪地里悄然生長的罌粟花,纖細易折的純白里,透著不染纖塵的幽艷。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寒霜氣,那一身夜風中吹褶的純白衣裙將她襯得更冷,好似她才是奪人性命不眨眼的無常,眾人噤若寒蟬。
這氣氛並未持續太久,出乎意料的是,她好像並未懲罰這個說錯話的少年,而是問:「你叫什麼?」
若是其他人,應是在擔憂滿門抄斬這般的慘禍了,而小男孩心思單純,並未想得深遠,劫後餘生的感覺里,想的是不是自己居然沒有叫錯?
他連忙道:「我叫丁樂石……」
趙襄兒點點頭,望向了城主,淡淡道:「這個小孩子要我替他們做主,城主大人覺得應當如何?」
城主心中一凜,隱隱覺得不安,小心道:「仙師眼界非凡,那些矇騙稚童的拙劣伎倆,憑藉仙師慧眼,想必一眼便能看破吧。」
名為丁樂石的小男孩立刻大聲道:「你騙人!你不讓我們吃生米,還挨家挨戶收繳米,你就是想要我們變得和你一樣,什麼變鬼不會死都是騙人的!好多鬼都死了,我爹就死了,被鬼蟲子給吃了!你這個騙子!」
城主神色並無太大改變,平靜道:「看你裝束家境應是尚可,家裡是生意人吧,你爹生前做生意想必貪財無數撈了不少油水,如今天地有眼,賞罰分明,善惡各有其報應,有什麼好辯解的?」
丁樂石的臉氣成了青紫色,他大怒道:「你才是壞人!滿城的人都是被你害死的,你是最十惡不赦的魔頭!」
城主懶得再去理會這個稚童,他望向了趙襄兒,道:「此處聒噪,還請仙師姑娘移步屋中,關於奪取冥君權柄的大小事宜,我們可以詳談一番,至於禁食生米一事,乃是這位秦公提的,他在城中聲望也是極高,我覺得他言語有理便應了,若是仙師對此事有異議,可以與這位秦公商談一番。」
一旁的秦公心神一墜,猛地捏緊了城主給他的文書,掌心汗水淋漓。
他知道城主這是有意棄子,但他卻看不明白這個年輕小姑娘的心思,只期盼著雖然對方是修仙之人,但年紀尚稚,如今始終冷著臉是假裝城府,實則沒有太多複雜心思。
他被城主提到之後,連忙對著趙襄兒行了一禮,道:「在下不才,此策也是無奈之舉,若有不妥之處,還望仙師可以指正。」
趙襄兒嗯了一聲,道:「並無不妥。」
秦公暗暗鬆了口氣。
城主眸光變幻,他卻不似秦公那般把她想得太傻,畢竟是她將那白夫人拉下了神壇,而如今她這般對萬物冷淡的態度,只能說明她所圖更大。
城主心中已有決意,道:「屆時我願為仙師帶頭練兵,近水樓台,先將那趙國女帝拉下王座,然後以趙國為據,建立數座酆都,重新塑成冥君權柄,鑄成嶄新的神國,屆時仙師便是真正比肩神明之人,我等只願雞犬升天便好。如若仙師不嫌棄,我此刻便為仙師繪製將旗,不知仙師姓什麼?」
趙襄兒道:「趙。」
城主點點頭,忽然一怔——這不是趙國國姓么,這小丫頭難不成與皇室有淵源?莫不是某個大家族的私生女或者與那趙王室有大矛盾?還是……
他的心裡有個念頭如雷電劃過,只是這個念頭還未徹底成型,便聽那小男孩大喊起來:「別相信這個老東西的話!他們想害死我們所有人,等我們都死了,他們肯定也會害死你們的……大哥哥,你勸勸大嫂嫂啊,千萬別相信他們啊!連我這個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們怎麼會不懂?」
那小男孩哇哇的大喊聲極為刺耳,城主眉頭一緊,氣息已陡然陰沉下來,他在袖中的手已並掌為刀,他瞥了一眼,見那少年在攔著那個不顧一切想衝進來的小男孩,少女則是依舊面色冷淡,無動於衷,他心中稍定,大步向前,怒喝道:「你這不知好歹的小東西,我們在為這滿城之人謀划未來,你廢什麼話?哪家人家的孩子,這般沒有教養?」
說著,他已經將手伸了過去,想要將那小男孩拎起來,而他的手中,已經蓄上了暗勁,到時候若是一下將他掐死,說失手就是了,這城中死了這麼多人了,誰會在乎一個小男孩的死活呢?
丁樂石睜大了眼睛,他年紀雖小,但也明顯從那城主的眼中看到了陰狠而深邃的殺心。
城主走來之時,他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涼意湧上脊椎,張大了嘴,想要呼救,卻猛地吸氣,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隻手即將落到他的肩膀上。
「啊!」丁樂石只覺得頭皮炸開,亡魂近在咫尺,他沒有任何活的可能,喉嚨一聳,終於忍不住大聲尖叫起來。
他閉上了眼,過了一會才緩緩睜開,他摸了摸自己的身體,卻發現自己依舊有血有肉的,恐懼感還未褪去,他瞪大眼,看著城主近在咫尺的臉,忍不住又叫了起來。
城主單膝跪地,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卻綿軟地沒有一點力氣,那城主亡魂的瞳孔也開始渙散,他艱難地扭過頭,望向了趙襄兒,不解道:「為……為什麼?」
城主轉過了頭,丁樂石才發現他的後腦勺上,有一個巨大無比的窟窿,
若是亡魂也有腦漿,此刻便是顱骨破碎腦漿橫流的光景了。
趙襄兒落下了抬起了手,白衣飄動,緋紅的光落在她的身上,似都化成了皎皎的月輝。
她沒有回答,餘光瞥了寧長久一眼。
寧長久俯下身子,看著瀕臨消亡的城主,輕聲道:「城主大人好意心領了,但要我們女帝殿下造自己的反,說出去也不像話呀,對吧?」
城主瞪大了眼,先前閃電般劃破胸口的猜想被補全了形狀,只是他的所有念頭,也隨著這道猜想的形成而飛快寂滅。
他瞪大了眼,望向了白裙飄飄的少女,眼中儘是怨毒之味:「趙……趙襄兒!你不得……」
好死兩個字還未出口,城主的亡靈便如狂風吹去的流沙,在所有人的面前消滅了蹤跡,丁樂石瞪大了眼睛,驚魂未定,大口地喘著氣,直到看到城主的亡魂徹底消失,他心中的那抹噁心與寒冷才消散了許多。
而秦公在接連目睹了城主的死亡和聽聞這白裙少女的真實身份后,他心中驚濤駭浪掀起,震顫難安,而此刻,趙襄兒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渾身悚然,只覺得腸子里所有的陰暗都被翻倒出來,一一暴露在了月光下。
趙襄兒嘴角微微勾起,問:「秦公還有何高見?」
秦公哪裡還敢再多看她一眼,他顫抖著伸出手臂,抖了抖袖子,抱拳道:「參見女帝陛下,陛下,先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這老城主迫使我所為啊,我也是逼不得已,這……這禁絕生米之令……」
秦公馬上反應了過來,連忙將攥緊在手中已被汗水浸透大半的文書展開,撕了個粉碎,然後撲通一聲,雙膝下跪,拜服在地。
趙襄兒看著低頭臣服的儒士,又看了寧長久一眼,寧長久一個月的揍也不是白挨的,很快心領神會,遞給了丁樂石一把刀,道:「你來吧。」
丁樂石還有些懵,他下意識地接過了那把剔骨刀,右手顫抖,險些沒拿穩摔在地上,他轉而換做雙手握刀,驚恐地看著寧長久。
寧長久嘆了口氣,望向了趙襄兒,問:「他還是個孩子。」
趙襄兒已轉過了身,朝著老宅子更深處走去,不摻雜質的清冷聲音在夜色中飄散:「既然要在這座城中生長起來,那便註定不能是普通的孩子。」
不久之後,身後傳來了秦公的慘叫聲。
寧長久微微閉眼,雙手攏袖,跟了上去。
……
先前的高樓上,黑白無常一直躲在暗處,隨時準備出手。
黑無常坐在椅子上,取出那把蟒鱗琴皮的二胡,一手摁著弦,一手做著拉弦的動作,如握著一根無形的琴弓,將無聲的曲目從琴筒中一點點抽出來。
他神色專註,心無旁騖,而一邊披麻戴孝的白衣書生則專註地順著高樓的門縫望過去,目光遊離在那白裙少女的身上,連連稱讚絕色,說著此等女子傾國傾城不足以形容,這城中百年曆代花魁加起來也比不得她一點顏色,還嘲笑著那黑無常是個瞎子,不能一睹這等絕世姿容,實在可惜,像我這般的讀書人,就應該有這等紅袖伴讀添香。
「等到白夫人重握權柄歸來,這等絕美少女必成階下之囚,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白無常搖晃著手中的摺扇,腦海中浮想翩翩。
也是那一刻,趙襄兒抬起了手,掌心對準了城主了後腦,然後城主的魂魄便漸漸稀薄。
整座閻羅府的靈性都開始消亡。
白無常的話語也像是飄散在冬天的水氣,很快凝成了極細的冰渣,在趙襄兒轉過身的那刻,她的頭向著高樓處抬起,望去。
這一座樓很大,有幾十面窗戶,而他也是開了一條縫罷了,此刻夜色漆黑,照理說趙襄兒絕不可能看到自己。
但她卻向著他所在的方向望了過來,一閃即逝的笑意中,白無常知道她肯定看到了,他下意識里猛地合上了窗,一下跌坐在了椅子上,口中連連道完了完了,他一把抓住了黑無常的肩頭,用力搖晃:「你還拉什麼琴?那女人殺了城主,她看到我們了,我們馬上也要死了!」
黑無常依舊拉著無形的琴弓,手指錯按琴弦,一句話也沒有說。
白無常猛地起身,椅子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他指著黑無常的鼻子,大聲道:「你以為你脫得了身?你這一個月幫著那城主明裡暗裡做了多少壞事?你拿著把琴真以為自己是賣藝的?你手上的人命可不比我少!」
黑無常沉默地拉著弦。
白無常還想再罵,他的身子卻忽地一個激靈,腦袋一轉,望向了緊閉的大門。
那門的後面,腳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
白無常知道,這是那少女刻意發出的腳步聲,她就是想要讓自己聽到!
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
白無常的心已經吊到了嗓子眼,只是那門遲遲沒有打開,死亡臨近的恐懼感終於讓他回過了神,他猛地回身,打開了窗子,想要跳窗而逃,而他才一轉身,開門聲便從身後響起。
一道道啪啪的聲音里,所有的木窗都依次合攏,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縫隙。
他站在窗邊,顫抖著回過頭,看到一張老式的胡桃色木椅里,坐著一個散著長發的少女,那一身皎白的衣裙在一片黑暗中極為醒目,就這樣貼著她柔軟的身軀,那明明似山巒覆雪的絕妙景緻,此刻看來卻陰森駭人。
她比白無常更像一個真正的索命厲鬼!
而她的身邊,站著一個不起眼的少年,那少年看他的眼神,也已似在看一團失去溫度的草木灰了。
「有沒有興趣來我們殿下手裡做事?」寧長久像是一個傳話筒。
白無常一愣,他懷疑自己聽錯了,然後欣喜若狂道:「在下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
寧長久又道:「很好,可我們怎麼相信你的忠心?」
「額……」白無常稍一沉吟,卻懵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辦法可以表明忠心,而此刻,寧長久卻對他使了個眼色。
他望了黑無常一眼。
白無常立刻明白過來,對方是要自己殺掉黑無常,向他們表明忠心!
他心中火熱,對於黑無常他本就不熟,更何況一個賣藝的偶得機緣罷了,哪裡比得上自己這學富五車懷才不遇的讀書種子?
他心中瞭然,臉上卻依舊裝著驚慌之色,道:「敢問殿下到底要我怎麼表明忠心,殿下只要說,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辭……」
說著,他深深地叩首,叩首的一瞬間,他長袖間的手指一彈,一道魂釘瞬發而出,猛地扎了過去。
咔!
那是魂釘穿透了椅背,扎裂木頭的聲音。
白無常的笑意還未揚起便僵住了,他抬起頭,赫然發現那椅子上竟不知何時沒有人了。
而他的身後,目盲的黑無常抓起了琴弓,如握著一把狹刀,猛地落下后,瞬間刺穿了他的魂魄。
黑無常將琴弓搭回了弦上,對著趙襄兒與寧長久各自深深行了一禮,恭敬道:「這便是我表忠誠的決心。」
單手支著側靨的趙襄兒點點頭,道:「很好。」
她看了寧長久一眼,道:「你和他談吧。」
寧長久心想你真把我當小廝使喚了?卻依舊敢怒不敢言,應了聲好。
……
等到寧長久與趙襄兒從樓上下來之時,一個小男孩握著刀子站在樓梯口,見到他們之後,抓著刀子狠狠地沖了上去。
「你們還我爺爺!」
他當然殺不了他們,很快便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刀子也落在了地上,他捂著自己的手,想去抓那把刀子,那對少年少女卻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心生畏懼,原本想縮回手,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爺爺,心中恨意攀升,不顧一切地抓起刀子,又刺了過去。
叮得一聲里,刀子再次落地。
「殺不了我們就不要拿著刀偽裝孝順。」趙襄兒冷漠地說了一句,裙下的布鞋踩過刀身,走了過去。
小男孩聽著她刺痛心扉的話語,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而他們的前方,一個小女孩也站在他們面前。
那是小男孩的妹妹。
寧長久問:「你也是來殺我們的?」
小女孩搖了搖頭,對著他們福下了身子,她出生禮節嚴苛的家庭,因為有些嬰兒肥的緣故,此刻的福身說不上盈美,但確一板一眼地挑不出什麼毛病。
她垂下頭,奶聲奶氣的聲音恭敬道:「兩位哥哥姐姐應該很需要生米,我知道糧倉在哪裡,我帶著哥哥姐姐們去。」
小男孩震驚得無法言語,他看著自己這個平日里乖巧極了的妹妹,怎麼都不相信這番話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他怒吼道:「你個死丫頭瘋了?他們……他們殺了爺爺啊!」
小女孩卻理也沒有理會自己這個哥哥,她低眉順眼地領著他們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個扎著鞭子的小小的背影。
他跪坐在屋內,顫抖著抓著匕首,眼淚砸碎在了匕刃上,而她已經在門外走遠。
黑夜隔絕了一切。
……
……
今日,閻羅殿中許多人魂死靈滅,府中的糧倉也已大開,黑無常監督著將所有的米都分發了出去,起初領米的隊伍很短,消息慢慢傳開之後,才有越來越多的人來到街上,在閻羅府的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趙襄兒與寧長久一同走回院子。
那老宅的院子里,雪地早已被打得不復存在,繞著院子的四面牆壁也坍塌得不成樣子,每一寸土地上,幾乎都有寧長久身子結結實實接觸過的痕迹。
才一走進院子,關上家門,趙襄兒便開始興師問罪了:「呵,大嫂嫂?怎麼,聽得很開心?」
寧長久心中一寒,知道自己的危難關頭又要來了,笑道:「童言無忌,你介懷什麼?」
趙襄兒眸子微彎,唇角翹起了微諷的弧度:「童言無忌,你不反駁也就算了,還誇他有禮貌?你什麼居心,是覺得我不會當著那些人的面揍你?」
寧長久道:「逗逗小孩子罷了。」
趙襄兒抿了抿唇,問道:「你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寧長久沉默了一會兒,道:「你本就是我未婚妻,別人說笑幾句也並無大不了的吧?」
趙襄兒眸光忽閃,又很快沉寂,她冷冷道:「我早就說過,勸你不要妄動旖念,這次也就算了,下不為例。」
寧長久不滿道:「你自己為什麼不反駁?」
趙襄兒道:「他年紀太小,又是我趙國的子民,我身為一國之君,禮應寬愛蒼生,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與一個孩子斤斤計較。」
寧長久道:「我也是趙國的子民。」
趙襄兒道:「那從今天起,你被開除了。」
寧長久一愣,重重地嘆了口氣,看著這個耍著無賴依舊面色冷冷淡淡的少女,道:「我這一路上任勞任怨,你問了有降身份的話我幫你問了,你要展示你的神秘風度和君王威嚴不方便說的,我也幫你說了,如今殿下卸磨殺……過河拆橋,怕是不太好吧?」
趙襄兒哦地疑問了一聲,轉過頭微笑著看著他:「你是說我在外面一直在偽裝?」
寧長久心中一凜,道:「我沒這個意思。」
趙襄兒冷哼一聲:「喂拳!過來。」
寧長久硬氣道:「如今喂拳還有什麼用?公報私仇這麼冠冕堂皇。」
趙襄兒道:「那兩聲大嫂嫂你沒有駁回,各五十拳,方才說我虛偽,再五十拳,公報私仇再加五十。」
寧長久站在院子邊緣,揉了揉自己的眉角,無奈道:「殿下氣量何苦這麼小?」
趙襄兒冷冰冰道:「再加五十拳,再沒動靜就再翻一倍,君無戲言。」
「好好。」寧長久舉手投降:「都聽殿下吩咐便是。」
他唉聲嘆氣著,生無可戀地朝著院子里走去,趙襄兒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冷漠地看著他,兩人靠近時,他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相接了一瞬,那一瞬里,似是有什麼秘密的光一閃而過,連天上的紅月也無法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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