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勢不由己
就在林殊被冰峰城的一隊守衛帶往路辰等人所在貴賓區的時候，相生濤獨自一人趕往風雲台的一處青石角樓。
角樓內，一個略顯陰暗潮濕的房間中， 八、九個人聚在一起。
這房間的一側牆壁上開了一個不大的圓窗。由於角樓距離武鬥場較近，圓窗又不大，房間內的人目光穿過窗欞，只可以看到正前方的武鬥場和對面的一座青石角樓。
角樓房間的條件和風雲台貴賓區的條件相比，可謂雲泥之別。
此時此刻，房間內的一群人透過窗欞望向空無一人的武鬥場，或是目顯憤怒，或是面色凶戾，或是殺氣騰騰……
「魁首，老九沒了！」
「九弟連一點屍骨都沒有留下，武鬥場上只有一朵朵殷紅的血花。」
「這林殊該死，等將秘密從他口中撬出來，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以報老九之仇。」
諸人的話語中滿是哀痛和憤怒，他們口中的老九，正是被一道玄級符篆轟殺至屍骨無存的段海。
在小勢力黑虎中，段海排名第九，是以眾人多以老九來稱呼段海。
這房間內的一眾人正是碎空山脈小勢力黑虎的人，七、八人聚攏在一人身旁，這中間一人乃是黑虎的魁首袁弘。
身為小勢力黑虎的魁首，袁弘擁有天位二重天境界，也是黑虎中境界和實力最高的一人。
他身材欣長消瘦，皮膚略微黝黑，兩隻眼睛不大，猶如兩顆黃豆鑲嵌在臉盤上，眼瞳中時不時閃逝過精芒。
掃了正處於憤怒中的眾人一眼，袁弘沉聲緩緩道：「老九是為了大家的利益而犧牲的，這仇自然不能不報。只不過我們現在連老九怎麼死的都不明白，憤怒又有何用，報仇之事等老七回來再說。」
眾人雖然憤怒，但確實不知老九為何忽然間落敗，而且竟是敗的如此徹底，甚至連一點屍骨都沒有留下。魁首倏一開口，他們都默然下來，但臉上的神情卻依舊滿是憤怒和凶戾，眼瞳中殺機涌動。
身為黑虎的一員，他們自然知道，先前雲耀國的相生濤來過，而且交給了段海一顆極為珍貴的瘋魔丹。
一來，段海的境界和實力本就比林殊強大許多，若非如此，也不會讓段海登台和林殊一戰。
二來，風雲台一戰時，段海已將瘋魔丹吞服下去。
就憑這兩點，段海絕不該落敗才對。眾人原本期待無比，等著段海將林殊擊敗，他們一眾人再將林殊帶離冰峰城。然後找一處隱秘之地，施展各種酷刑，慢慢撬開林殊的口。等到知曉空間裂縫的位置，他們自會尋到那一處秘密小天地中，他們黑虎的人將會在那一處小天地中大獲豐收，甚至藉此慢慢發展壯大成為碎空山脈中的一流勢力。
黑虎一眾人的願景極為美好，然而風雲台一戰的結果卻將眾人的願景狠狠地擊碎。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閃將進來。
「七哥。」
「老七。」
「七弟。」
來人正是奉袁弘命令離開的許峰。許峰是地位三重天境界，在小勢力黑虎中排名老七，比已死的段海排名稍高一些。黑虎以境界和實力來排名，倘若境界相同，則以進入黑虎的時間早晚來排名。
若是黑虎中有人實力提升到比袁弘更強，自然可以將袁弘取而代之。只不過通常情形下，這種事情不會發生。袁弘身為魁首，分配到的修鍊資源要比眾人更多。其餘人得不到足夠的資源支持，想要趕超自家魁首自然是難如登天。
「魁首，幸不辱命。」許峰拱手回稟道：「那林殊施展出的那一道黃光實是玄級符篆，老九正是死在那一道玄級符篆的威能下。」說是打探，其實是從觀眾席上眾人的議論話語中得知而來的。
許峰此言一出，陰暗房間中的一眾人皆心中駭然，目露震驚。身為黑虎魁首的袁弘亦是不例外。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眾人雖然從未見過玄級符篆是什麼樣子，但卻是聽聞過玄級符篆的名頭。
哪怕是品質最差的一道玄級符篆，也能爆發出相當於元丹境武道修士一擊的恐怖威能。
玄級符篆，珍貴無比！
玄級符篆爆發出的威能極為強大，元丹境武道修士的一擊，確實可以讓一名真罡境武道修士屍骨無存。
段海畢竟只有地位二重天的境界，即便吞服一顆瘋魔丹，也不可能實力突飛猛進到堪比元丹境。
「他區區一個散修，哪來的玄級符篆？」深吸一口氣，袁弘沉聲問道，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眾人齊齊扭頭看向許峰，畢竟許峰剛剛出去打探過，或許知曉其中緣由。
先前相生濤將瘋魔丹交給段海的時候，並未向黑虎的人言明路辰的身份。黑虎的人這一段時間一直在緊盯著林殊一人不放，他們並不知道替林殊化解靈石危機的路辰就是雲耀國通緝令上的罪宗弟子。
許峰搖了搖頭，袁弘只讓他去打探段海的死因。他打探到死因后便立刻返回角樓告知眾人，哪裡知曉玄級符篆的來歷。
「那一道玄級符篆來自罪宗弟子路辰。」
這時間，一道聲音傳入角樓內，解開了眾人心中的疑惑。但一個疑惑解開，立馬又有新的疑惑誕生出來。
眾人暗暗思忖，他們黑虎的人並不認識路辰，而且自始至終也沒有和一個叫路辰的人結仇。
這路辰為何不惜耗費一道玄級符篆也要相助林殊？
眾人扭頭看向門處。
伴隨著話語聲，又是一道人影閃將進來，來人正是相生濤。
「相大人。」袁弘揮了揮手，黑虎的其他人懂規矩地退到一邊，隨即袁弘親自上前，朝相生濤恭敬一禮。
他雖然是黑虎的魁首，但和雲耀國相比，黑虎就像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相生濤是雲耀國的人，由不得袁弘不恭敬對待。袁弘見禮后，做聆聽姿態，他知道相生濤此來，肯定是要有事要交代自己等人。
相生濤略微頷首，緩緩說道：「先前替林殊交付靈石之人名叫路辰，這路辰曾是赤火門掌門火真人的得意弟子，他還在氣海境時就被火真人推舉為赤火門新一任掌門。赤火門在青雲郡中屹立多年，積累出一道玄級符篆實屬正常。只不過赤火門如今已是罪宗，這路辰亦是罪宗之人。散修林殊和路辰關係匪淺，是以那路辰才會介入你們和林殊間的仇怨。」
聽完相生濤的話，眾人恍然，同時又心生驚詫。
諸人心中暗暗思忖，倘若自己手上握有一道珍貴無比又威能強大的玄級符篆，只會小心翼翼地珍藏著，留作自己的保命手段。玄級符篆之事不會讓任何人知曉，更不會拿出來替任何人化解危機。
一道玄級符篆，輕易就拿出來給別人用，這罪宗弟子路辰和散修林殊的關係究竟有多深厚。
「你們立刻再出一人，和這罪宗弟子於風雲台一戰。」解釋一番后，相生濤開門見山道。
「這……」袁弘微微一怔，欲言又止。
「怎麼，不願？」相生濤目光瞥向袁弘，目露不悅。
相生濤一個人便可以滅掉黑虎，袁弘豈敢得罪相生濤。不做多想，袁弘連忙解釋起來，「相大人誤會，不是我等不願，而是條件不允許。這風雲台一戰，須先向冰峰城交付大量靈石和風雲台請戰貼。冰峰城收了請戰貼后，還要核實結仇雙方的仇怨是否屬實。等到核實之後，冰峰城才會准許結仇雙方於風雲台一戰。這一來二去，我們哪能立刻和那罪宗弟子路辰於風雲台一戰。」
還有一個原因，袁弘沒有明說出來，誰也不知道那罪宗弟子手中還有沒有更多的玄級符篆。
倘若和罪宗弟子於風雲台一戰，對方再祭出一道玄級符篆，別說是黑虎的其他人，就是他這魁首親自上陣也要落個屍骨無存的凄慘下場。
相生濤眼中的不悅漸漸消退，袁弘說的是實情，不過他既然奉命過來，自然是有化解的招數。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阻礙。」相生濤一副胸有成算的樣子。
不確定對方是否還有玄級符篆，倘若讓黑虎的其他人和路辰登上武鬥場一戰，豈不是在拿黑虎之人的命試探！一念及此，袁弘很想一口拒絕掉，但相生濤是他們黑虎得罪不起之人。袁弘只能硬著頭皮說一句，「還請相大人明示。」
相生濤心中冷冷一笑，如今豈由得黑虎之人自己做主，遂將化解冰峰城規矩的招數緩緩道來。
一刻鐘后，相生濤離開青石角樓。
「魁首，我們真要如此施為？」一人上前問道。
見二當家夏葉蔭問出話來，眾人齊齊看向袁弘。
這問話之人名為夏葉蔭，地位六重天境界，是黑虎一群人中，境界和實力僅次於魁首袁弘的人，也是黑虎的二當家。再往下排名，便是地位五重天境界。若是真的要上風雲台一戰，只能由夏葉蔭出面對戰路辰。
事關自己，夏葉蔭不得不問一句。
「勢不由己啊。」袁弘嘆道。
他心中清楚，從相生濤找上他們黑虎的那一刻起，他們黑虎的人便身不由己了。就算他是黑虎的魁首，也不能例外。
夏葉蔭眼神陰鬱下來。不確定對方是否還有玄級符篆，不適宜硬拼。最好的應對策略是離開冰峰城，在碎空山脈中伺機對路辰和林殊下手。
「魁首，這相生濤明顯是拿我們黑虎之人的命去試探對方。」夏葉蔭恨恨道。
袁弘豈會不知這一點，可是知道又能怎樣，他們不敢得罪雲耀國的人，只能任由對方呼來喝去地驅使。
如今黑虎的人被迫介入到赤火門和雲耀國間的仇怨旋渦中，袁弘心中生出一絲不安。他暗暗覺得此番稍有不慎，恐怕是要落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袁弘不答反問。
眾人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