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歲月可回頭
蘇木看著禮堂裏人群逐漸密集，微微發愣。
“看什麽呢？”耳邊傳來溫熱的聲音，蘇木剛好別過頭，對上他柔和帶著探尋的眼神。
蘇木略顯尷尬地看了看前方，回道，
“我室友。”
韓宇鎮笑了笑，眉眼淡淡地瞥向手裏拿著的順序單。
“咦，我們是第幾個？”蘇木低頭一看，迷惑著問。
“比較靠中間，第四個。”他靠近遞過來節目單，一邊解說著。
“這樣啊。”此時第一個宣傳片已經開始，韓宇鎮見她盯著大屏幕，了然笑了笑，再不說話。
“咦，第一部宣傳片是宣傳鞋飾，第二部宣傳片是宣傳珠寶飾品。而我們的是宣布服裝，這樣看起來倒像是約好的一般。”
“咳，我們除了宣傳，順便宣傳一下飲品。”
“呃……”蘇木扶了扶額。
第三部宣傳片即將結束，前麵三部影片都是以最近社會比較火的事情作為題材，開開腦洞弄成新穎的小故事，差不多就是段子。
蘇木低頭想了想，那麽所謂的編輯加導演就稱之為段子手？嗯……
“下麵是蘇木同學的作品——《盛夏挽愛》主演何笑，紀陽，易瑾。請在場人員保持安靜。各位評委注意觀看。”
那名身著藍色長裙的主持人語氣異常熱情。
說完，禮堂裏一片嘩然，蘇木撫上下巴，壓軸人物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強大的粉絲後援團。
說起來，她蘇木也是有後援團的，比如說現在坐在後麵的三人，或許，還有俞斯言。
她露出溫和的笑容，就等這部惦記許久的視頻，在投影儀上放映的那一刻。
開頭，一段嗓平緩柔和的旁白，略顯低啞的嗓音讓人想聽她將這段即將到來的故事娓娓道來。
輕輕平和的聲音:那是我一個人的小時候，也是大多數女生的小時候，喜歡上一個少年，純粹的，幹淨的。
投影儀上:
故事第一段:
從相識愛慕到相知相戀，少女小心翼翼地去守候的那份喜歡，經柳園而下，木椅而上，少女曾遇上她的歡喜。
微風吹拂，樹影搖曳，穿著純白的襯衫挽起衣袖，走在愛爾蘭小鎮的青草上，那個黑色長發的女孩在柳樹下麵，口琴的悠揚之音從她唇邊流瀉而出，四葉草長裙的裙擺在她白皙勻稱的小腿流連，纖足雪白。
清風都為她駐足。
“這是什麽曲子？”少年問。
“未聞花名，但聞花香。”少女放下口琴，晶瑩通透的眸子閃閃發光，粉唇輕啟。
“嗯？”
“這首曲子名字叫做——未聞花名。”
少年趴在青草上，線條流暢的背脊在光影下恍惚著她的視線，女孩的臉龐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他清瘦的下巴下，綻放出明媚的笑容。
他們擁有過該有的記憶。
清冷凜然的聲音恰到好處:我要固執地去愛，但命運不曾聽從。
從發現端倪到石椅邊的真相大白，終究成為陌路人，細雨淅淅瀝瀝，天橋邊的女生表情木然，眼神冷冽絕望。
被你拋棄的時候，你看，感覺全世界都拋棄我了呢。
少女閉上眼睛，站在光裏，背後卻是陰影。
臉上的水滴分不清楚是雨滴還是淚滴，尖銳的聲音在夜深時連回音都沒有。
悲傷陰鬱的聲音:最後，若人生隻有辜負，願歲月無可回頭。
故事第二段:
旁白:即使陽光全照在我一個人的身上，那一層發亮的冷漠、一圈冰冷的光依舊猖狂叫囂，所以我拒絕一切可能性，無視一切過路人。
畫麵逐漸清晰，校園幽徑，無名樹點綴得香花彌漫，少女清瘦身影倚靠在樹幹，少年穿枝拂葉,單反裏看到她流淌的長發，微翹的嘴角，夕陽下泛著金光，沉寂冷冽的眼神尤為突兀。
相機哢嚓一聲，兩人視線相接，時間滯住，慌亂中她急忙逃走。
從此，她和這個男人，莫名地牽扯在一起，隻是記憶的斷層永遠不能釋懷，她逃避，她殘忍，他步步進攻，為得不到的回應努力著。
那張名為黑色曼陀羅的照片
那條夕陽雲煙斜泄的小路
那間兩個人一起待的臥室
還有那個沾滿淚痕的吻
……
她那張清瘦臉龐仿佛是狂風暴雨侵蝕後再度平靜的湖麵，沒有天光雲影來打擾。
旁白:隻是，從此以後，我可能會再度為一個人痛苦，終於會再有那個人，讓我有淚可落，但這個人讓我相信他。
所以，我也不知道，可落之淚，是悲涼還是歡愉。
這個男人說:現在，我要像個虔誠的使徒一般，為你誦讀【聖經】裏約伯記:
那時，你必仰起臉來，毫無斑點；
你也必堅固，無所懼怕。
你必忘記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過去的水一樣。
你在世的日子要比正午更明，
雖有黑暗，仍像早晨。
清美溫婉的臉龐在光影下隱隱發光，
她依偎在他的身側，躺椅上勻稱的腿交疊在一起，白皙纖細的手指覆住他的眉心，下滑到眼睛，他有著好看的嘴唇和好看的側臉，說的是真誠的話。
在他身邊，她有著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那首未聞花名再次從她嘴裏傾瀉而出。
故事最後是清亮明媚的聲音:
不能改變的過去，以及無法掌握的未來叫做命運。
如果逃避不了，大可以義無反顧。
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膽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膽。
我要大膽一次。
蘇木怔怔地看到投影儀上最後現出來，蘇木怔怔地看到投影儀上最後現出來的“謝謝觀看”四個大字，此時她喉嚨有些發癢，眼眶濕熱。
禮堂裏傳來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趁著這空隙，她眯了眯眼睛，把那即將溢出來透明液體塞回眼眶，若有若無地盯著正走上台的主持人，恢複神色。
韓宇鎮餘光瞥向她，動了動背脊，眼睛也盯著台上，淡淡說道，
“蘇木，我很抱歉，沒有問過你的意見，在視頻做好後擅自加了這首背景音樂。”
“你選的很好，很適合。謝謝。”蘇木微側頭，迎上那雙坦率的眼眸，笑著道。
他轉眼看向台上，不再話語，眉眼間是淡淡的柔和，這個視頻他看了不下五遍，在幾十首找出來的曲子裏挑選出來的，理應不會差。
“《盛夏挽愛》這部宣傳片是圍繞兩段故事展開的，幾大男神女神駐站，美翻了的畫麵裏真情流露，細致感人，細膩清亮的旁白將這段故事娓娓道來。我相信不僅僅是在場的觀眾，評委們，我也是淪陷其中。至於讚助商我還是有必要提一提，此部宣傳片感謝XX服裝，XXX飲品傾情讚助。果然，每部片子後麵都有個成功的讚助商……”
觀眾傳來一片細笑聲，蘇木眉眼淡淡地笑著，剛剛聽到背後傳來窸窣的抽泣的聲音，讓她心神一震，莫名地感到身體裏某根弦微微顫動，又想起那句話:
所謂故事就是風，隻有東西搖曳的時候，人民才察覺到。
她很欣慰，故事有了，這東西搖曳了，人也懂得了。
即使現在，也要感謝那場空歡喜銘心刻骨，才有了後來的細水長流。
猶如當初，喜歡這個人，沒有什麽目的。
“現在是第六部宣傳片《無我請安》。很碰巧的是，這部宣傳片背後也藏著一段故事。”
蘇木微微怔住，眼底閃過抹異色，若有所思地看著投影儀，
一別兩寬 餘生自歡
一別兩寬 無我請安
所以，這是部悲劇？
那個……不是要求內容健康積極向上嗎……蘇木費腦地睜大眼睛看著即將放映的視頻。
會是什麽樣的故事？她有些期待。
韓宇鎮望了蘇木一眼，轉而沉穩冷靜地盯著屏幕，唇瓣邊浮起意味不明的淺笑，線條分明的背脊靠在椅背上，纖長的手指扣住左手食指上的銀色指環，目光有些淒涼。
故事開頭是段輕緩平和的純音樂，沒有起伏，隻是蘇木迷惑地望著畫麵，明明是溫暖唯美的畫麵，為什麽？
這是發生在高中時期的戀情，男生家境一般，女生是富商獨生女，兩人相識相愛。爬樹翻牆，來到那處似城堡的地方。
花園裏種了很多小葉白色梔子花，男孩女孩相視而笑，在一幢藍白相間的住宅前停步，花園後方種著茶花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花種，籬笆外再圍上一圈梔子，清新的空氣裏一陣輕風吹來帶出甜甜的清新味道。傍晚的風景總是有些不一樣的美。
已是黃昏，放著兩張黃色藤椅的木製走廊上開著一宅深幽的橙色壁燈。
男子站了一會，眼神黯淡，年少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麵對現實，深深的無力感。
他抬起頭，一股名為努力的念想第一次這麽急迫的充斥著他的頭腦。
女孩推開花園的木門走進去，回頭望著他，一雙澄澈晶瑩的眸子閃閃發光，因為昨晚似乎下過雨，所以草坪踩上去很濕軟，女孩走到門前拿出鑰匙輕輕打開門，對著他招手。
“進來呀。”最後還是女孩先開了口。
男子想了想，淺笑著跟了進去。
從玄關走進去，客廳中間是一麵幾乎占了半麵牆麵的落地窗，淺黃色的窗簾遮住黃昏的餘暉，光線明亮，在櫥櫃旁邊的牆麵上掛著一些木質的框架，是少年看不懂卻覺得很好看的畫。
沙發後麵是一麵書牆，地上的藤編籃裏零散地放著一些漫畫冊，底下是暖色的地毯，占據了很寬的空地。
兩個人坐下來，言笑晏晏。
女孩拿出吉他，輕快的曲調傾瀉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