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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接連被抓

  這一點莫名的自得,讓秦崢臉上的笑容都嘚瑟了幾分,顧九分明是想要罵他的,可看到他這模樣,卻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到底是咬了咬牙,輕聲道:「這次又是怎麼傷的?」


  秦崢身在大理寺,前世里受傷的事情就時有發生,可那時候顧九沒有資格過問他的事情,只能在背地裡暗中擔心。


  但今生不同了,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可以光明正大的問他怎麼回事兒,可是知道的越多,她便覺得秦崢的處境越艱難。


  說的好聽些,是皇帝的寵臣,可說的難聽了,他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皇帝想要怎麼用,便可怎麼用,而秦崢沒有半分可以反駁的餘地。


  比如今日。


  見小姑娘眼中滿滿的擔心,秦崢的眉眼越發柔軟,伸出手去抓她的,一面柔聲道:「去抓人的時候,有人反抗,不過都已經抓捕歸案了,你安心便是。」


  他說這話的時候,其實是在刻意弱化當時事情的驚險程度,可顧九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不知道。


  聽得他這話的時候,她瞬間便想起來下午他風風火火的勁兒,那時候秦崢的身上滿是森然的寒意,想來便與此有關了。


  她乖覺的沒再問,只是輕輕地咬唇道:「說了多少次要你當心……」


  即便是抱怨,小姑娘的聲音也是嬌軟的,那其中流露出來的脆弱,更讓秦崢的神情都有些不忍。


  他伸出手來,用完好的胳膊將顧九摟過來,溫聲道:「這次是我沒留意,下次必然不會了,阿九不生氣可好?」


  她哪裡有生氣,只是擔心罷了。


  但現下,聽得秦崢這話,她卻又生出幾分自責來。


  「都是我無用,非但不能幫你,反而還要你挂念我。」


  分明她是他的妻子,理應做他的賢內助的。


  可是秦崢甚至連受傷都不敢告訴自己,生怕她會被嚇到,這樣的體貼和關心,更讓顧九的心中有些難受。


  若是她可以再強大一點,就不用秦崢替自己遮風擋雨了。


  小姑娘的糾結,秦崢看的一清二楚,他輕笑一聲,低頭在她的眉心落了一吻,這才輕聲喟嘆道:「我有些困了,咱們回家可好?」


  昨夜他帶傷審了一夜的案子,原本倒是精神奕奕,可看到顧九之後,秦崢才會意識到,自己也是有家的人了。


  家,那是多麼溫暖的辭彙,而現在,他的姑娘從家裡走來,要帶著他回去。


  見秦崢眼中的倦怠,顧九自然沒有拒絕,當下便替他拿好了東西,隨著他一起回了府上。


  ……


  待得回府之後,秦崢想了想,到底還是將事情簡略的跟顧九說了一遍,讓她這些時日留心一些。


  顧九一心都放在了秦崢的傷勢上面,並未留意他說的話,等到第二日,京中傳揚開來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京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二皇子的案子反轉了。


  先前的時候,二皇子因著勾結北越的罪名,而被下獄。當時京中人人自危,都生怕牽連到這一樁案子裡面。


  可這還不到月余,事情便已然來了一個驚天逆轉。


  兵部的朝臣們呈奏了奏摺,勾結北越之事實則是子虛烏有,是三皇子將此事栽贓嫁禍到了二皇子的身上。


  得知此事的時候,秦崢正在家裡養傷,顧九忍不住有些詫異,輕聲詢問道:「這事兒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那時候二皇子的事情幾乎是板上釘釘,因著有多方的口供,所以只有落井下石者,沒有雪中送炭的。


  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在皇帝已經要相信此事的時候,卻有一個侍衛出來告密。


  此人聲稱自己是三皇子的貼身侍衛,據說是因為那人知曉太多被滅口,死裡逃生之後,才來揭發自己的前主子。


  他的話可信度不高,偏生手中卻有證據。


  那是一枚刻制出來的虎符,而這虎符,是時任邊關將領的禮親王世子所有。


  雖說西楚與北越得勝之後,這虎符便被歸還了。可是當時,虎符卻是真真切切在禮親王世子手中的。


  而那時候,三皇子也的確派人過去私下尋過他。


  在那樣久遠的過去就將局布好,若說只為了栽贓嫁禍二皇子,這事兒有些說不通,除非他當時就生了異心。


  皇帝的疑心病重,當下便命人將那侍衛給抓了起來,可與此同時,卻又命嚴查三皇子。


  秦崢便是昨夜抓人的時候受的傷。


  他早知曉這些事情,現下聽得顧九聞起來的時候,只微微勾了勾唇,眉眼中滿是冷冽:「自然是巧合,可也是事實。」


  他也沒做什麼,不過是推波助瀾而已。


  畢竟,事實都是真的,只是被他調換了前後順序。


  但秦崢不願將這些事情攤開在顧九的面前,因此說到這兒之後,復又道:「接下來的事情,不會與大理寺有關了。」


  除非,那件事發生。


  秦崢捏了捏手指,掩去了眼中的寒芒。


  接下來幾日,秦崢當真是閑在了家裡,因著謝遠竹帶著兒女們來了上京,他們還去拜訪過。


  但秦家的閑適,卻與京中的局勢截然相反。


  三皇子栽贓之事只是一個開端,不過短短數日,卻又查出了一個更驚天的消息。


  他與紅蓮教有關。


  那罪證連帶著上次河東河道一事的後續,一同呈到了皇帝的龍案前,使得龍顏大怒。


  若說先前那次,皇帝還心存僥倖不肯相信的話,那麼這一次,卻由不得他不相信。


  秦崢只在家裡養了五日。


  第五日的夜裡,他便被皇帝的一紙密詔叫進了宮裡。


  告發三皇子的那些罪證只是一個開端,拔出蘿蔔帶出泥,接二連三的幕後被三司挖出來呈現到皇帝的面前,也讓他開始深深地懷疑。


  他覺得自己周圍哪兒都不幹凈,於是便想起了秦崢。


  將人叫過來的時候,聲音里都帶著幾分陰霾:「此事朕交給你去查,務必要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得了皇帝的話,秦崢垂眸應聲,卻又聽得皇帝問道:「先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當初宣國公府之事以後,秦崢順藤摸瓜的找到了線索,皇帝准允他去查,且因此特意開了皇家的凌雲閣,讓他在裡面查閱開國以來的資料。


  秦崢當時只說在查,後續卻再沒跟皇帝回稟過。


  此時聽得他問起來,卻是頓了頓,方才道:「回皇上,臣尚且在查。」


  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皇帝卻並未發現他的異常,只點頭道:「你去吧。」


  聞言,秦崢恭聲應了,眼見得皇帝眼中滿是疲憊,這才行禮出了大殿。


  待得殿內只剩下自己的時候,皇帝這才有些惶惶然的四顧。


  那些溫和的表象一旦被戳破,才發現多年來苦心維持著的和平不過是一張紙,一戳便破了。


  天家無親情,不管是當年,還是現在。


  他往後靠著,手捏成了拳頭,輕輕地瞧著自己的額頭,一雙眸子里滿是冷意。


  當年的事情,已然無可挽回,可這一次,他卻不能再糊塗下去!

  畢竟,他可還沒老呢!


  殿外傳來腳步聲,讓皇帝驟然坐直了身子,下一刻便聽得內侍監前來回稟:「皇上,德妃娘娘來了。」


  自從三皇子出事之後,德妃便日日前來求情,說的話也無非便是那麼幾句,除了說三皇子是冤枉之外,便是請自己開恩。


  皇帝冷笑一聲,若他沒有開恩,怕是三皇子都要被殺了好幾次了。


  可是如今,他的所作所為,卻是由不得皇帝再心軟了!

  念及此,皇帝眯了眯眼,眸中的溫情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滿滿的冷厲:「讓她走。」


  那內侍監忙的應聲,可還沒走到門口,便又被皇帝叫住:「等等。」


  見狀,內侍監以為會有迴轉,忙的站定了身子,卻聽得皇帝又道:「她說的也沒錯,老三此番大逆不道,的確是他教子無方。既然她認識到了錯誤,那就接受懲罰吧。將德妃打入冷宮,反省己身。」


  這麼多年,皇帝對於德妃不能說沒有感情,但那些感情在利益的面前,卻都不夠看的。


  更何況,她還拿禮親王府來威脅自己。


  既是這般疼愛兒子,那就與他同甘共苦吧。


  皇帝不無惡毒的想著,再看到內侍監還站在原地,頓時不滿道:「還楞著做什麼?」


  聽得他這話,內侍監連忙應諾,待得出去后,方才悄然擦掉了自己額頭的冷汗。


  他走之後沒多久,皇帝便又傳召了人進門,不過這次,卻是讓人擺駕,去了素月樓。


  那裡,安置著一位美人,從苗疆進貢來的美人。


  ……


  德妃沒成想到,自己前來求情的結果,竟然成了她被關押在了冷宮。


  不同於她殿內的金碧輝煌,冷宮內荒草破敗,這麼多年未曾怎麼住過人,越發顯得有些滲人。


  夜裡的時候風聲呼嘯,德妃凍得瑟瑟發抖,先前維持的鎮定如今卻是半分都不剩,眼神中也多了幾分惶恐。


  雖說理智告訴她,皇帝不會就這麼拋棄他們的,畢竟德妃出自禮親王府,便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可面對著如今這環境,到底是心裡虛了不少。


  若是,皇帝真的不看那些面子呢?


  她心中一時有些擔憂,復又帶出幾分惶恐來,這麼多年的養尊處優,早就將她當年的那點任性磨沒了。


  她攏緊了大麾,忍著那幾分擔憂,在心中不住地盤算著。


  紅蓮教的事情,其實德妃是知道的,不但知道,且還與她有莫大的關係。


  畢竟……


  當年資助紅蓮教的人裡面,也有她!

  可是那些關係早就被人收尾乾淨了,按理說來,她兒子就算是動用了那些人,也不至於被人揪到小尾巴。


  除非,有人想害他。


  德妃心亂如麻,努力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卻在這時候聽到外面有幾聲鳥叫。


  在這深夜裡,叫的頗有些嚇人。


  下一刻,便見窗戶被敲了幾下。


  德妃驟然嚇了一跳,沖著外面沉聲問道:「誰?」


  她話音未落,就見有人從外面跳了進來,沖著她比了個噓聲:「娘娘,是我。」


  見到那人,德妃的心瞬間便回到了原位。


  來人是她身邊的大丫鬟明光。


  「給娘娘請安。」


  見到她來,德妃點頭應了,復又問道:「明光,你可查到什麼了?」


  說起來,這也是巧合了,知道三皇子出事之後,德妃就讓明光偷偷去打探消息,她與出入宮闈的太監是對食,這時機便是出去也簡單。


  誰知道不等她回來,自己就先被關進了冷宮。


  德妃還以為此番得不到消息了呢,誰知明光竟然回來了,這無疑讓德妃的心裡安生了許多。


  「回娘娘,奴婢都查清楚了。」


  她將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娘娘,現下三皇子已經被打入天牢,不過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時候,奴婢倒是有一個法子。」


  這話一出,德妃卻是微微一怔,問道:「什麼法子?」


  明光輕聲道:「娘娘您知道的,紅蓮教這事兒本來也不是三皇子的罪名啊。」


  聽得她這話,德妃先是楞了一下,卻又不知想到了什麼,瞬間瞭然:「你是說……」


  見她懂了,明光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娘娘知道的,現在只有您能救他,求您早日做決斷!」


  德妃深吸了一口氣,卻並未立刻點頭,只是沉聲道:「可本宮如今,說這話是不是有些晚了?」


  萬一弄巧成拙可怎麼好?

  德妃知道明光的意思,畢竟,這些事兒,明面上可都與她兒子無關的。


  若說早些的時候,被發現了那些證據,興許就成了死局,可現下卻不一樣了,現下這上京里,可多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若是運作得當,可以將這一盤棋給盤活了!


  德妃心中只遲疑一瞬,便聽得明光道:「娘娘,當斷則斷,更何況,他們原就是為了三皇子做事的,理應為主子盡忠,不是么?」


  她這話一出,顯然是說到了德妃的心坎兒里。


  她再不猶豫,點頭應道:「好!」


  正如明光所說,她得救自己的兒子,至於別人的兒子,那與她有什麼關係!

  德妃打定主意,悄聲囑咐了明光幾句,待得人走了之後,這才回到房中坐著。


  四周不避風雨,這樣的環境,她這輩子還是頭一次住呢。


  德妃眼中帶著嫌惡,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先前還有些遲疑的心思,這會兒倒是堅定了下來。


  明光這丫頭倒是夠狠,竟然想到了她沒有想到的路。


  雖說這樣一來,就如同斷腕一般,可是,斷胳膊,總比掉腦袋強,不是么?

  德妃自認很是想的開,所以不過短短一瞬,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至於那個孩子……


  說到底,當年對不起她的,也是那人在先,如今用他的兒子來救她的兒子,也是應當的。


  再者說來,她的皇兒,也當的這一份營救!

  ……


  夜色寒涼,初冬的天氣,走在街上便忍不住讓人渾身瑟縮。


  尤其是這樣的宮裡,因著埋葬過無數人,更帶出陰森來。


  有女子快步穿梭在其中,待得到了一處低矮的房屋之前,先是看了四下無人,方才謹慎的敲了敲門。


  門開后,一隻蒼老的手伸出來,那女子將手中的燈籠塞到他的手上,低聲交代了幾句,便轉身走了。


  待得她走之後,那人方才將手收了回去,旋即便有一個燈籠皮丟了出來。


  至於那燈籠裡面的紙條,則是捏在了那人的手中。  三皇子入獄之後的清繳,比朝臣們想象中的更嚴重幾分。


  就連那位原本只是留在京中玩樂的鎮南王世子,此時也被牽連了進去。


  他被關押起來的時候,眾臣們第一反應是有些意外,可旋即,他們便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比如,這位號稱是擅長吃喝玩樂的世子,先前的時候經常出入的地方便是長樂坊。


  而那裡,現下已經被秦崢確認,內中皆是紅蓮教之人。


  他被抓的緣由也是因為如此,可真正讓事情鬧大的原因,卻是因為,他被抓進去的時候,恰好與被移交到刑部的幾個囚犯碰了面。


  而那幾個人,在見到鎮南王世子上官垣的第一反應,便是認出了他就是他們的「主子」。


  這事兒一出,不止是朝臣,就連皇帝也被驚到了。


  原本以為不過是順手一查,誰知竟然還真的讓他抓到了大的!


  被人欺騙的感覺著實不大好,至少對於皇帝來說,這事兒是踩著他的底線在反覆的踐踏。


  而皇帝出離憤怒的後果,便是鎮南王府在京中的所有人都被抓了起來,一同進了刑部。


  本來這些人,皇帝是打算交給秦崢處置的,可是秦崢先前在抓人的時候受了傷,本來就沒養好,進來幾日不斷地操勞,卻又舊傷複發了。


  皇帝再如何禽獸,也不能這麼的不顧及秦崢的身體,所以便准允他回家休息兩日。


  可誰知道,就是這麼短短几日,竟然就出事了。


  刑部大牢之內,原本該是最為嚴密的地方,卻混進了刺客。


  而那刺客的目標,是上官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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