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不許凶我
說這話的時候,顧九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嬌蠻,聽得秦崢卻是心都軟了下來。
分明知道她是在胡攪蠻纏,秦崢也樂意縱著她,因笑著吻了吻她的眉心,十分好脾氣道:「夫人莫要生氣,為夫錯了,可好?」
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里滿是縱容,那聲音聽得顧九臉頰雲霞升騰,貝齒咬著下唇,一雙眸子也有些飄忽。
「唔,那我這次就原諒你了。」
顧九說到這兒,復又加了一句:「但是,不許有下次,不許凶我,也不許再瞞著我。」
她太了解秦崢了,這人若是想秋後算賬,有的是機會。
聞言,秦崢卻是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回身坐到椅子上,一把將顧九給拉了過來,看著在自己懷中乖巧的小姑娘,睨了她一眼,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看,為夫為何要凶你?」
「唔……」
顧九的眼神東看西看,就是不肯看親只呢個,奈何那表情裡面已經寫滿了心虛。
秦崢看的無奈,嘆息道:「這次瞞著你,的確是為夫的不對,但你就這樣私自跑過來,若是真的出了危險,你叫我屆時該如何?」
要是顧九真的出了點什麼事兒,他才是追悔莫及了。
念及此,秦崢心中又是一陣后怕。
得虧這小姑娘還算是沒糊塗到家,知道跟著白無淵一起過來,可問題是,白無淵現下是安全的,可要是有朝一日他不安全了呢?
秦崢的顧慮,顧九其實全部都知道。
只是當時想念他的情緒抵過了其他,所以她便這麼不管不顧的來了。
現下聽得秦崢這話,顧九咬了咬唇,莫名有些心裡堵,點頭道:「妾身知道了。」
秦崢都不必看她,便知道小姑娘這會兒委屈上了。
他倒是想要嚴厲一些,讓她知曉自己現在做的事兒十分不妥當。可是她才一委屈,秦崢便先心軟了。
「為夫也不是凶你,只是你要知道是非輕重,對吧?」
秦崢的聲音越發溫柔,可顧九不知為何,越發覺得心酸不已。
她伸出手來,不管不顧的抱住秦崢,埋在他的脖頸一側,悶悶道:「可是我想你了。」
只一句話,小姑娘的淚便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她是真的想秦崢了。
自從那夜夢到前世之後,顧九才驚覺那思念到底有多深。
那日之後,她再無安眠的時候,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想起那一雙滿是鮮血泥土的手,想起男人陰鬱的眼,想起他那句話:「阿九,我們到家了。」
前世他唯一一次這樣叫她,卻是在她死後!
原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暖一座冰山,最後將自己給賠了進去。可誰知道,這個人只是在心外面罩了一層冰殼。
她不知自己何時融化了冰殼,引得那人將自己的一顆心送給了她。
可她卻不知道。
顧九甚至不敢想,前世里秦崢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去布置歸九院的一切的。
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思,領回了她的屍首。
那一刻,顧九甚至情願前世他從未愛過自己。
因為愛一個人太苦了,她愛了秦崢五年,尚且能夠看到他。
可是秦崢呢?
他大抵準備了許久,才下定決心要跟自己坦白心意,可卻等來了一具再也不會回過來的軀殼。
那之後的幾十年,他又該怎麼度過?
顧九夜夜被這些問題煎熬著,直到現在真的見到秦崢,她才覺得一顆心放回了原地。
至少今生,他是安然無恙的,至少他們現在,是彼此相擁且相愛的。
原本秦崢是想哄顧九的,誰知道他越哄,小姑娘的淚水越跟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個不停。
他殘存的怒火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滿滿的愧疚。
身為人夫,他本該護著顧九,誰知到現在,最讓她受委屈的,卻是自己。
念及此,秦崢將人摟在懷中,細細的吻去了她的淚水,極盡溫柔道:「阿九你聽,它也在想你。」
說這話的時候,秦崢將顧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讓她聽著那在跳動著的脈搏。
一下一下,都是不必說出口便被清晰知曉的愛意。
男人的手掌十分熱,抓著顧九的手時,讓她覺得連心口都跟著發燙了。
她漸漸地止住了淚水,卻是紅著眼圈道:「那你不許凶我了。」
分明他連一句重話都沒捨得說,現下卻反而被自家夫人倒打一耙。
秦崢一時有些無奈,到底是點頭應聲:「好,不凶了。」
得了他這話,顧九方才得逞似的笑了。
雨過天晴,秦崢見她這模樣,不由得笑著颳了刮她的鼻子,道:「不知羞。」
他喟嘆似的抱著顧九,越發覺得一顆心也跟著柔軟了下來。
縱然對她的到來有些生氣,可秦崢不得不承認,現下抱著她的時候,他覺得一切的煩惱全部散去,滿心滿眼都只有眼前人。
罷了,由她去吧,他總不能連一個小姑娘都護不住。
……
顧九這些時日都沒有睡好,如今在秦崢的懷中,卻是難得的苦厄散去,滿心的安寧,不過片刻功夫,她便趴在秦崢的懷中睡著了。
秦崢才吩咐了下人去端晚飯過來,這會兒正摟著顧九說話,誰知好一會兒不見人回應,待得低頭的功夫,便見她不知何時已然沉沉睡去。
小姑娘睡得十分踏實,看的秦崢的心都跟著柔軟了下來。
他無聲的勾唇,繼而將人輕輕地抱了起來,帶著她進了內室。
感受到身體被騰空,顧九迷迷糊糊的睜眼,聲音柔軟的叫他:夫君……」
秦崢溫聲應了,一面柔聲道:「我在呢,你先睡一會兒。」
得了他的話,顧九便放心的睡著了,秦崢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見小姑娘在睡夢中都抓著自己的手,唇邊笑意越發加重了幾分。
待得下人過來送飯的時候,秦崢將手腕上的佛珠褪下來放在她掌心,任由她握著,自己則是起身過去接飯盒。
「噓。」
見秦崢無聲比了個噓,前來送飯的下人立刻噤聲,將飯盒遞了過去,自己則是退到了門外。
秦崢看了他一眼,淡漠的吩咐道:「無事不得擾。」
聞言,那人頓時恭聲應道:「是,奴才明白。」
見那人去了,秦崢這才將門重新合上,自己將飯盒放在桌案上,看了眼還在沉睡的顧九,想了想,轉身出了門。
他去尋的是車夫。
「給大人請安。」
車夫現下被安置在了驛站裡面,不過秦崢的房間在三樓,而那車夫的房間則是在二樓。
見秦崢過來,那車夫絲毫不意外,先是行了禮,繼而又請罪道:「屬下不該擅自護送夫人前來,請大人治罪。」
說這話的時候,那車夫一面拿手沾了水,在桌案上寫了一個「白」字。
秦崢見他寫的東西,淡淡的點了點頭,沉聲道:「行了,起來吧。」
「謝大人。」
車夫忙的行禮道謝,起身的時候,將一封書信遞到了秦崢的手上。
那是白無淵寫的。
秦崢接了信,看了一眼四周,復又冷聲問道:「夫人怎麼會突然來?」
那車夫的臉色變了變,悄然道:「夫人她說思念您,所以便瞞了其他人來了。」
果然跟秦崢猜測的一樣。
以顧九的性子,約莫是臨時跳了白無淵的馬車,來了個瞞天過海。
不過……
白無淵若是真的不想讓她乘車,怕也有的是法子,何至於被顧九給直接強硬的蹭了一路馬車?
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任由顧九隨著他一同來了這密陽城中。
這個人,到底懷的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