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阿九,謝謝你
她這話是為了周姚氏好,周姚氏自然明白,因感激的笑道:「我知道的,便是……為了我兒子,也必然不能再仁慈了。阿九,謝謝你。」
見她笑容苦澀,顧九拍了拍她的手作為安撫,略微寒暄了兩句,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待得顧九走之後,周姚氏則是看向周淼道:「淼兒,此事你別摻和,先回房歇著吧。」
周淼年歲小,她不願意讓這小丫頭摻和這些骯髒裡面去。
聞言,周淼卻是搖頭道:「大嫂,我要陪著您。」
大嫂已經如此可憐了,她不能讓大嫂孤立無援!
小姑娘分明面上稚嫩,可眼中卻滿是堅定。
如此單純卻又一腔炙熱的小姑娘,看的周姚氏卻是鼻子一酸。
她伸出手來,摸了摸周淼的臉,笑道:「好孩子,大嫂知道你待我的心,那你等等我,咱們一起過去。」
其實,她又何嘗心裡不怕呢?
自幼教導柔順謙卑,嫁進來后更是處處和軟,如果卻要跟長輩鬧起來,這是誰都沒教過自己的事情。
可她不能退縮。
因為,那個素未謀面的親生子,現下還魂魄難安。
若自己這個親娘都不能為他做主,他還有什麼指望?!
丫鬟將誥命服捧了出來,聲音里卻是帶著幾分擔憂:「夫人,您要穿這誥命服去哪裡?」
周大統領戰死的時候,皇帝是給了封號的,如今這封號落到周春和的頭上,給了個二品的虛銜。便是周姚氏,也因著嫁過來,承襲了一個三品的誥命夫人。
可誥命服尋常時候是不穿的,只有進宮才會穿。
聞言,周姚氏卻是沒有回答,只是將衣服接過來,吩咐道:「去門口盯著,什麼時候老太爺回府,過來稟報。」
她穿這衣服,是去見周老太傅的。
可這之後,是回來院子,還是去宮外鳴冤,那就得看老太爺的回話了!
……
「給祖父請安。」
周老太傅才回府,就見孫媳跟小孫女兒一起過來,只是孫媳身上穿的衣服,卻讓他眉心蹙了蹙。
「起來吧,這是怎麼了?」
無緣無故的換了這衣服,可周姚兩家都沒有宮中的親眷,又無傳召,那便是要主動面君了。
周老太傅心中沉吟,周姚氏也不瞞著,徑自跪下來磕了個頭:「孫媳今日前來,想請祖父做主,還我兒一個公道!」
聞言,周老太傅越發有些一頭霧水,問道:「聰兒怎麼了?」
他這些時日的確忙了些,可家裡的孩子不是都好好兒的么?
聽他提起來周聰,周姚氏的眼眶卻是驟然一紅,咬牙道:「回祖父,我的兒子……被人掉了包!」
她將這幾日事情盡數說了一遍,起初還能忍著,到後來卻是忍不住痛哭失聲,一面顫聲哭道:「可憐我那孩子,自出生便被那賊婦掐死掉包,如今事發,夫君和祖母卻又因京中不太平,而要孫媳忍下此事。可是!我那孩子屍骨不知何處,賊人卻好生活在世上,甚至還被祖母護在房中,孫媳心中不甘啊!」
而周老太傅,更是早已站起身來,待得她說完這話,沉聲問道:「你說的,可都屬實?」
聞言,周姚氏復又磕了個頭,眼眶通紅道:「孫媳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謊話,甘願天打雷劈!」
一旁的周淼也是哭道:「爺爺,大嫂說的都是真的,家裡都瞞著不讓告訴您!」
「來人!」
周老太傅喚了管家進來,問道:「我問你,府上這幾日出了何事?」
那管事的只看了一眼痛哭失聲的周姚氏跟周淼,瞬間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也不敢擦,心知府上事情瞞不住了,只能吞吞吐吐的將事情說了,末了又道:「老夫人說,您近日太忙,不讓告訴您……」
「荒唐!」
周老太傅頓時大怒,沉聲道:「此等大事也敢瞞著,你們有幾個膽子?!」
他是忙碌了些不假,可這樣天大的事情,他們怎麼敢擅自做主的!
周老太傅聲音里滿是了冷意,讓那管事越發的兩股戰戰,低頭認罪:「老奴知錯。」
「去請老夫人……罷了,我親自過去吧。」
周老太傅說到這裡,又看向周姚氏道:「你也一同過去吧。」
聞言,周姚氏起身,應了一聲是,由著周淼扶著自己,隨著一同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府上到底是內宅的天下,他們去的時候,這邊的事情已然傳到了周老夫人的耳朵里。
她心中不滿周姚氏的胡來,一面吩咐道:「去讓大少爺好好兒待在暖閣里,沒我的吩咐,不准他出來。」
這府上如今只周睿一個獨苗,真正的周聰已經死了。周老夫人便是惱怒憤恨,可也不能真的在為此折進去一個重孫子!
待得下人去了,她這才理了理衣服,出門迎接:「給老爺請安,您來了。」
到底是一輩子的夫妻,哪怕不算是和睦,可也算是十分了解對方了。
周老夫人只一個眼神,周老太傅便明白過來:「周睿呢?」
聞言,周老夫人卻是行了一禮,只道:「他現下在我這兒,睿兒年幼無知,做了惡事的奶娘方氏已經被我關了起來,原想著待上京風波平了再處置她。既然孫媳等不及,我這就將人帶來吧。」
她說到這兒,又吩咐道:「去將奶娘方氏帶來。」
聽的她這話,周姚氏頓時紅了眼眶,道:「祖母,難道年幼無知便是可以作姦犯科的道理么?那我的孩子……又犯了什麼錯?」
當時若是沒有周睿的渾水摸魚,就憑著一群下人,也換不走她的孩子!
年幼無知便可以當做借口的話,那豈不是人人都可以借著孩子去殺人放火了?!
周老夫人原先就對周姚氏鬧到老太爺面前的事情不滿,如今聽得她這話,沉聲問道:「事情乃是方氏所為,你卻要硬生生套在睿兒的頭上。姚氏,我看你不是想為孩子討個公道,分明是覺得你的兒子沒了,就要拿另外一個孩子抵命吧?你到底是他的嫡母,難道他尋常時候就不叫你一聲母親了么?」
這話一出,周姚氏越發心中寒涼,也顧不得尊卑,只冷笑道:「祖母若這麼說的話,我倒是真不敢認這個孩子,這般狼子野心,不知哪日就奪了我的命去!」
「你!」
周老夫人待要發火,一旁的周淼也隨著哭道:「祖母,您怎麼能這麼偏心呢?難道周睿是您的重孫子,被掉包的聰兒就不是了么?還有我,我是您從小養大的,您自幼教導我為人要中正厚道仁善為本,可是您知道周睿那個孩子已經被養歪成什麼樣子了么?您看!」
她直接將周姚氏的胳膊袖子挽起來,指著上面觸目驚心的燙傷疤痕道:「上次去長平侯府,周睿將菜盤掀翻砸我,要不是大嫂替我擋一下,現在這傷勢就都在我身上了!您說他是小孩子,可是咱們周家的孩子,哪個小時候做過這麼惡毒的事情?」
周姚氏的皮膚本就白,如今這隨風都能吹斷的手腕,跟上面的傷痕,越發顯得觸目驚心。
周老夫人也不知竟然發生過這種事情,一時也有些愣住了,吶吶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她一面說著,一面拉過來周淼問道:「我的心肝兒,你可傷到沒有?」
因周淼自幼是她養大,從牙牙學語便養在身邊,所以便是周睿也比不上的。現下知道周淼險些被燙傷,更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周淼卻是推開周老夫人的手,哽咽道:「祖母,我身上沒傷,可是心裡傷心。您是我最尊敬的人,一切規矩禮儀都是您教會我的,可是怎麼現在最糊塗的反而成了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