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搬走了
聽得顧承澤沉穩的語氣,顧九微微一怔。
其實來找顧承澤說此事,顧九心裡並不是特別有底的,甚至有些慌。
因為前世里她雖然知道如何管理鋪面,可卻從未真的在這上面用過心。
再加上後來金玉齋都給了方清他們,更遑論說打理或者善後了。
但今生不同,她想要保住自己和家裡的東西,也正因此,對於這事兒就更帶出幾分慌亂來。
畢竟,前世里從未發生過此事。
但不知道為何,此事看到顧承澤的神情之後,顧九卻是冷靜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打算緩緩道來:「女兒覺得,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所以咱們首先需的分析出來他們的產品成分是什麼。畢竟,這琳琅閣的東西都是按著顧家來的,甚至就連味道觸感都一樣,可是價格卻比咱們家的便宜許多。」
顧九理清楚自己的思緒,再跟顧承澤說的時候便沒有先前那麼慌亂了,語氣也鎮定了下來:「他們現在價格比咱們家便宜,這並不是最可怕的。最怕的是他們的成分與顧家一樣,那此事便十分值得商榷了。更甚者,若之後再假冒顧家的貨物低價拋售,且還不分真偽,那才是顧家最需要擔心的地方。」
若真的如此的話,那顧家出了內鬼的事情,便是板上釘釘了。
顧家這麼多年立足,秘方上面一向十分謹慎,若是真的出了內鬼,那是顧家最不願看到的。
那隻能表明,內鬼是顧家的心腹,甚至於便是顧家之人。
顧鶴鳴進門的時候,便聽到顧家這一番話,他挑了挑眉,笑道:「小妹如今長進了不少。」
金玉齋雖然作為了顧九的陪嫁,但也算是顧家重要產業之一,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那邊的事情,顧鶴鳴已經知道了。
他原本是想過來給父親回稟,看看如何能將此事解決,誰知進門卻聽到了小妹的話。
顧鶴鳴欣慰的同時,又笑著誇讚了一句:「果然是長大了,如今考慮事情倒是越發周全了。」
在顧鶴鳴的心裡,顧九能想到這兩層,已經十分讓他寬慰了。
顧承澤也是一樣的態度。
他點了點頭,道:「不錯,阿九較之前,是處事妥帖了不少。」
顧九先前還有些緊張,如今見父兄都誇讚自己,反倒是有些羞赧起來,因彎唇笑道:「父親跟大哥慣會撿著好聽的哄我。」
「哄你做什麼,我們阿九的確很厲害。」
顧鶴鳴笑著說了這句,一面摸了摸她的頭,又道:「今日我來,原本是想跟父親說此事的,不想你倒是機敏。」
他說到這兒,又道:「你將樣品帶來,倒也是正好。我這兒有個可用之人,正好讓他將這兩種胭脂驗了。」
顧家有自己培養的香先生,聞香辯香乃是一絕。
顧九今日來,便想討一個香先生的,此時得了顧鶴鳴這話,頓時點頭笑道:「如此就更好了。」
顧鶴鳴笑了笑,叫了小廝過來,吩咐他將那幾塊香料帶給香先生,待得囑咐完后,又說了讓香先生明日去鋪子里找顧九。
待得小廝下去之後,才問道:「這事兒,阿九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這事情,原本他是打算自己解決的,但如今見顧九來,便想聽聽妹妹的意見。
聞言,顧九便將今晨的安排說了,末了又道:「我已經讓掌柜的去查鋪子里的人員,現下來府上,就是想跟父親商議對策。」
她倒是想了個主意,只是需要家中配合。
聽得她這話,顧承澤哪裡不知道她這是有主意了,因笑著道:「你且先說說看。」
顧九因將自己的想法說了,顧承澤琢磨了一下,道:「這法子倒也可行,雖說粗糙了些,但勝在能抓人心。」
三人又將這法子討論了一番,末了定下計策來。
商議完后,天色已經有些晚了。
顧九先前便答應了母親晚上在家中吃飯,因此便不打擾父兄,自己則是去了母親房中。
待得夜裡吃了晚飯後,她才帶著丫鬟回了明國公府。
那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偌大的明國公府內倒是燈火通明。
見她回來,趙嬤嬤先上前行了禮,道:「小姐。」
顧九點了點頭,先照例詢問了今日院中可有異常,便見趙嬤嬤壓低了聲音,回稟道:「今日世子來過。」
聽了這話,顧九微微一愣。
這有什麼稀奇的,他這幾日不都來么?
只是她下意識去打量房中的時候,卻是先察覺出了不對。
秦崢不在房中。
不止如此,就連先前他慣用的幾樣小物也都不見了蹤影。
而趙嬤嬤的話也適時響起:「回小姐,他今日來,是將自己的東西都給拿走了。老奴也沒敢問,可是你們鬧不愉快了?」
顧九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道:「不曾啊。」
她說完這話,卻又想起一事來,因笑道:「嬤嬤可是忘了,今日已經成婚滿一月了。」
高門大戶不比商戶,各自都有自己的院落,秦崢平常住在松濤苑,因著成婚之初,才暫住這裡的。
趙嬤嬤顯然也想起了這一層,只是心裡到底有些不大安生,因輕聲道:「原來如此,可這才過了一月,世子就掐點搬出去,是不是有點太……」
她想說太不近人情,但又覺得議論主子不大好,勉強將這話咽了下去,轉移話題道:「您可用晚飯了么,老奴讓人傳膳去。」
聞言,顧九笑著擺手,道:「才在母親那邊吃過了,嬤嬤也莫要忙活了,時候不早,你且先去歇著吧,這裡有白朮伺候便是了。」
趙嬤嬤應聲,想了想,因壓低了聲音道:「那今夜可要請世子過來?」
這才剛過一個月,世子就這麼急不可耐的搬出去,傳揚出去,必然會覺得他們夫妻不和的。
顧九卻是搖頭道:「不必了,嬤嬤也莫要太操心,這夫妻之事難道是急得來的?再者,我心中自有分寸。」
見顧九滿臉不願意多談此事,趙嬤嬤嘆了口氣,因道:「那老奴便先告退了,您有事兒隨時喊我。」
得了這話,顧九點頭應了,待得趙嬤嬤下去之後,這才捏了捏眉心。
她倒是沒想到,秦崢這麼快就搬出去,且也沒跟自己說一聲。
不過這不正是她所期望的么?
畢竟,是她先提醒秦崢,到日子要搬走的。
顧九起身去洗漱,心裡卻到底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更夫打更的聲音遙遙傳來,顧九沒有睡意,待洗漱完,又拆了發簪,索性拿了本書去看。
見白朮在一旁伺候著,又揮手道:「你也去歇著吧。」
雖說丫鬟們值夜,不過都是在旁邊的隔間裡面休息,若主子有事兒,只消拉了鈴鐺,丫鬟便能聽到。
聞言,白朮應聲退下了,房中便只剩下了顧九一人。
她嘆了口氣,半日愣是沒看進去一頁,滿心都有些不適應。
尋常時候,秦崢也不是夜夜都在此歇著的,然而她卻已經習慣對方只要在家,便都是在房中休息。
房中沒有點香,隱約還殘存著秦崢身上的佛香跟清冽,顧九索性將書扔到一旁,強制自己不想這些,回身上了床。
只是才預備躺下,指尖卻先觸及到了那串手串。
也不知秦崢是有心還是無意,竟然沒將這手串拿走。
自那夜給了她開始,他便像是遺忘了這佛珠似的,一直都被自己壓在枕頭下。
顧九到底沒忍住,手指先於理智,將這手串拿在了手中。
這一夜,顧九又一次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