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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來找你聊聊

  聽得他這話,秦崢掃了他一眼,嗤笑道:「你都說了,那是個沒出息的蠢貨,我見他做什麼?」


  「啊?」


  鄭懷洛聞言蒙了一下,下意識道:「那您去見狀元郎……」


  「我去見那個貨真價實的狀元郎。」


  秦崢花未說完,人已經先轉身走了。


  原地的鄭懷洛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砸吧了下嘴,道:「你倒是直說啊。」


  倒是一旁的姜道臣睨了他一眼,笑道:「自己蠢的沒反應過來,怎麼,審了個蠢貨,就被帶溝里去了?」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鄭懷洛瞪了他一眼,道:「去去去,連你也來欺負小爺。」


  ……


  秦崢到監牢內的時候,白無淵正在監牢里坐著。


  大理寺的監牢內環境算不得惡劣,可也絕對算不上好。


  永遠的暗無天日,陰暗而潮濕。


  便是再最熱的時節,這裡面也只有悶。


  可就是這樣的環境下,白無淵坐在那裡,竟莫名讓人有種監牢內都亮堂的感覺。


  他端坐在那裡,上身挺直,一張臉滿是平和,便是那一道猙獰的傷疤都無法為他的面容增加陰鬱感。


  聽得腳步聲傳來,白無淵抬眼去看,見是秦崢,起身行禮:「大人。」


  年少書生,風骨十足。


  秦崢點頭,吩咐獄卒開門,走了進去。


  他環視了一眼牢獄之內,見地上用石子擺出棋盤,不由得淡笑道:「你倒是很自在。」


  地上的石子橫七豎八的交錯著,雖可看出是在下棋,然而因著石子上沒刻著字,所以倒是瞧不出這戰況如何。


  不過他倒是很自得其樂。


  聞言,白無淵苦笑了一聲,道:「大人莫要笑話我了,苦中作樂罷了。」


  他說到這兒,又問道:「大人過來,不是來看我自娛自樂的吧?」


  聽得這話,秦崢點了點頭,道:「來找你聊聊。」


  他一面說,一面撩袍,隨意坐在了殘舊的椅子上,倒是絲毫不嫌棄。


  對方那模樣十分的閑適,白無淵便也放鬆下來,笑著搖頭嘆道:「您不是都知道了么,春曉那丫頭雖說是基於義憤才替我開口,不過她話中所言,句句都是實情。」


  他說話的時候,秦崢的眼神從未離開過白無淵的臉。


  對方神情坦蕩,便是身在獄中,通身也滿是十足的光明磊落。


  可他越是這樣,秦崢便覺得此人城府極深。


  見秦崢看自己,白無淵回望過去,復又失笑道:「大人為何這麼看著我。」


  「她說的的確是實情,但卻不是全部的事實。」


  秦崢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日我心情好,不大想見血,換個審訊方式吧。是你自己交代,還是讓我來猜?」


  他這話說的輕描淡寫,白無淵卻是笑了:「大人都這麼說了,不如,您先來猜猜看?」


  聞言,秦崢倒也沒說什麼,只隨意點了點頭,道:「好啊。」


  他招手吩咐獄卒上了茶來,自己倒了一杯,復又看向白無淵:「喝么?」


  「多謝大人。」


  白無淵倒也不客氣,走過去也倒了一盞茶,不由得笑道:「不愧是大理寺,竟連這裡喝的都是上好的毛尖。」


  「他們未必喝這個,不過是我在,才端上來的。可見有時候,拍馬屁也是一種學問——你是懂茶的,我卻是個粗人,只懂牛飲。」


  秦崢說這話的時候,將手中的茶喝了個乾淨,復又響起顧九給自己的評價,唇邊笑容都多了幾分溫情來。


  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這次卻沒有喝,只是端在手中,摩挲著杯沿,道:「那麼,來說說你的事情吧。」


  白無淵點頭,抬手道:「願聞大人高見。」


  「高見談不上,我倒是可以猜一猜。」


  秦崢說這話的時候,手指漫不經心的點著杯底,緩緩道:「春曉說,你是被白天凌無意中發現才華,就此加以利用的。可以我來看,你既有這般才華,自然更有藏拙的能耐——你是故意的吧?」


  他這話,像是打開了白無淵的某一段不堪記憶。他臉上的表情不復先前的平靜,帶出幾分難堪來。


  「我的確是故意的,您可知是為何?」


  秦崢看向他,雖沒說話,眼神里卻寫了四個字:願聞其詳。


  白無淵嗤笑一聲,譏諷道:「大人自出生便是高門大戶,想來沒體會過暗無天日的感覺吧?自黑暗中出生,自此後日日掙扎存貨,食不果腹尚且不算什麼,尊嚴、臉面盡數踩在腳底都是常態,可就因著這張臉——」


  白無淵指了指自己的臉,眼眶難得多了幾分恨意:「大人知道孌童么?被白天凌送人做孌童那年,我七歲。」


  七歲的孩子,只因餓極了去搶了一個饅頭,遇到一個來家裡做客的陌生男人。


  那人生的瘦小,可拎起來他的時候,就像是抓了一條待宰的羔羊。


  無人知他是誰,府上的二少爺?怎麼可能,這府上,只有一個金尊玉貴的大少爺,他叫白臨淵。


  而他,甚至沒有名字。


  秦崢探查的消息里,這些是被一筆帶過的。


  他看了眼沉浸在過去的白無淵,問道:「然後呢?」


  白無淵笑了一下,卻是滿含譏諷:「然後,我劃破了自己的臉——血流如注,神情如厲鬼,嚇跑了那人。」


  那之後,他昏迷了三天,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迷迷糊糊聽看守他的人議論,才知道自己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可何其不公,同為白家的少爺,就因著一個莫須有的不詳,他便被剝奪了一切。


  白無淵低聲笑了一會兒,才道:「我見過白天凌訓斥白臨淵的模樣,天真的以為,若是我能夠文采卓然,便可得到他的青睞。可我錯了。」


  他偷偷接近白臨淵,替對方填詞作詩寫對子,然而冒充的次數多了,白臨淵便露出了馬腳。


  而在發現背後替白臨淵做這一切的人是自己的時候,白天凌的確被震驚到了。


  他以為,那會是自己的轉折點。


  但他不知道,那是自己另一個夢魘來臨。


  「一個人的心,能偏到什麼地步呢?偏到我被帶上面具,改換嗓音,只為做一個廢物的——影子。」


  白無淵說到這裡,抬頭看向秦崢,難得帶出些許的茫然:「那些破綻的確是我故意為之的,可是大人,難道我做錯了么?我不過是,想要堂堂正正的活在世上,站在人世間。僅此而已。」


  「自然不錯。」


  秦崢從始至終神情都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聽得他這問題的時候,卻又問道:「那柳青煙呢,她又有什麼錯。」


  聽得秦崢驟然提起柳青煙,白無淵微微一怔,垂眸道:「她沒有錯。」


  「是,她沒有錯。她的錯,便是自己是柳家的小姐。」


  秦崢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格外冷:「柳青煙雖為才女,到底是個沒怎麼出過門的世家小姐,想要矇騙她並不難。可她卻發現了你跟白臨淵是兩個人,這說明什麼?說明是你故意在她面前露了性格乃至於才學上的破綻,引誘她察覺。你的目的,是為了讓她揭穿白臨淵吧。」


  可柳青煙,原本是不必被卷進這一場陰暗裡來的。


  聽得秦崢說的這些話,白無淵臉上表情變了變,有些嘆息的看著秦崢,輕聲道:「大人所言不差,我的確是故意在她面前露出破綻,讓她察覺的。我對不起柳姑娘,原本預謀讓她察覺,是想讓她揭穿我跟白臨淵乃是兩個人,之後將此事公佈於天下。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傻到當面質疑白臨淵,還被對方驚懼之下失手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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