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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那些過往

  說這話的時候,白朮臉上滿是打趣的笑意,看的顧九忍不住又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繼而,顧九又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她又不是傻子,哪裡不懂呢,白朮明著是調侃,但之所以告訴自己這些,也是希望她跟秦崢的感情更好吧。


  只是……


  若是前生,她興許還會因這些事情感動一下,對跟秦崢之間可以更抱有希望一點。


  然而經歷了前世那樣的慘烈,她能夠摁好自己那顆心,不讓心動已然十分困難了,哪裡還敢奢求跟秦崢之間的感情?

  他心中自有白月光,她心甘情願的遠離秦崢,只求他能夠放了自己平安就夠了。


  待得這一年之期熬過去,她就跟秦崢和離,之後互不干涉。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至於其他的,顧九再不敢奢求,也不願奢求。


  見顧九突然便安靜了下來,白朮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因輕聲道:「小姐不願意聽這些,奴婢下次就不說了,您莫要難受。」


  其實什麼盼著她得寵都是假的,白朮自幼跟顧九一起長大,雖說是主僕,實則情同姐妹,她只希望顧九好。


  顧九知道她的意思,因勉強勾唇笑了笑,道:「無妨。」


  正巧這時候長安街到了,顧九擺手讓白朮下去買酒,自己則是托腮發獃。


  她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等白朮買酒回來之後,顧九已然恢復的差不多了。


  待得到了梅園時,見到顧九手裡拎著的酒,莊子期的臉上忍不住露了幾分笑容。


  「給我買的?」


  顧九笑眯眯的應了,一面吩咐人去將酒放在廚房,一面格外自覺的問道:「需要做什麼,先生但請吩咐。」


  ……


  今日需要做的事情,其實一如往常。


  除卻需要背葯經之外,便是跟著莊子期搗葯煉藥,這些事情顧九已然做習慣,且還樂在其中。


  整整一天的時間,她都消磨在了這裡,等到黃昏時分的時候,才驚覺這一日居然就這麼過去了。


  往常這個時候,顧九便要起身回去了,只是想起今日秦崢的話,顧九卻是難得的磨蹭了一會兒,轉而吩咐廚房道:「今夜的飯菜做我一份兒吧。」


  顧念藍聽說她要在這兒吃晚飯,自然喜不自勝,倒是莊子期睨了她一眼,問道:「你不回去?」


  這高門大戶裡面的規矩多,往常的時候顧九可到了該回家的點兒了。


  顧九哪裡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躲秦崢,只是笑眯眯的摸了摸顧念藍的頭髮,道:「我陪藍兒吃個晚飯。」


  她說到這兒,又笑道:「再說了,今日給您買了女兒紅,您自己喝酒也沒意思。您看看這些人,除了我,誰能跟您喝兩杯?」


  秦崢走的時候說那些話實在是太過曖昧,什麼晚上等他吃飯——誰要等他?!


  莊子期自然看出她這話並非真心,不過也沒有多問,只擺手道:「也好,反正我閑著也無事,正好你陪我喝兩杯。」


  白芍手藝不錯,晚上做了四菜一湯,兩個丫鬟堅決不肯上桌吃飯,跟顧念藍的奶嬤嬤一起去了廚房。


  飯桌上就剩下了兩大兩小,倒也還算是熱鬧。


  顧九開了酒,先給莊子期倒上,又給自己倒了一點。


  她酒量不差,可也算不得太好,這陳年女兒紅後勁兒太大,陪著喝一點還行,若是真喝多了,誰知道回去會鬧什麼洋相。


  只是她設想是好的,可等到跟莊子期一杯一杯的喝下去,不多時便覺得有些臉紅頭暈了。


  那一壇酒已然見了底,莊子期臉上不復有笑容,唇角雖然還帶著小模樣,卻是有些譏諷。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


  莊子期念了這麼一句,低頭飲盡杯中酒,隨手將酒杯放在了桌子上。


  「先生,您醉了。」


  聽得顧九這話,莊子期才抬起頭來,卻是嗤笑了一聲,道:「我沒醉。」


  只有醉的人才說自己沒醉。


  顧九心中嘆了口氣,一面起身去廚房給他倒茶水。


  白朮已然吃完飯,見狀連忙接過去,笑道:「小姐,奴婢去便是了,外面風大,您快進屋吧。」


  正巧房中有明兒的咿呀聲音傳來,小傢伙倒像是生氣了。


  顧九見狀,便將茶水遞給了白朮,自己則是去了房中。


  一進門,頓時就忍不住失笑。


  先前兩個孩子吃飽喝足,就回來跟明兒玩去了。


  誰知這玩兒是真玩兒,只不過對象卻是明兒。


  小傢伙的腦袋上被顧念藍綁了自己的髮帶,他正努力的試圖扯下來,卻怎麼都無果,一時有些發怒。


  兩個孩子看的好玩兒,還不停的逗他。


  顧九笑著搖頭,過去替明兒將髮帶解了,一面給二人的頭上一人拍了一下:「你們兩個,怎麼能這麼欺負弟弟呢?」


  被顧九拍了一下,兩個人也不惱,顧念藍笑眯眯的喊了一聲小姑姑,便乖巧的任由顧九將髮帶給自己重新綁了回去。


  至於林安則是嘿然一笑,道:「顧姐姐放心好了,他才不會生氣呢。」


  反正不管再生氣,一會兒就會被哄好了。


  見他二人這模樣,顧九不由得失笑,拍著明兒的背哄了一會兒,小傢伙兒到底是玩累了,不過片刻就在顧九的懷中睡著了。


  見他睡覺,顧念藍也跟著打了個哈欠,顧九見狀,將奶嬤嬤叫了進來,帶著兩個孩子去睡覺。


  回頭看到林安還在這裡,因笑著問道:「你可要去睡?」


  聞言,林安頓時搖頭道:「師父沒睡呢,我等等他。」


  他說到這兒,又指了指隔壁的莊子期道:「師父喝了酒之後,每回必定子時過後才睡。我要是現在睡著,就沒人陪他說話了。」


  這兩間房是相對的,門又開著,正巧能看到正在把玩酒杯的莊子期。


  顧九從他這話里品出來幾分味兒來,因問道:「先前的時候,都是你照顧你師傅么?」


  林安點頭應了,被顧九的話勾出了傾訴欲,想了想又小聲道:「顧姐姐,你別看師父表面上瞧著很兇,但其實他人很好的。」


  「是么,那你說說看。」


  顧九見這孩子的表情,便知他想跟自己說什麼,索性坐在了他旁邊,一面到了一杯茶。


  房中太暖和,這會兒酒氣有些上頭,顧九覺得自己已然有了醉意。


  林安倒是沒發現她的異狀,嘆了口氣,道:「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師父並不給人擺攤算命的。我是個孤兒,從小不知道父母是誰,差點餓死的時候遇到了師父,是他給了我飯吃。後來我跟著他,想要認他當爹,他卻怎麼都不同意,就連師父也是我死活要喊,他才勉強同意的。」


  那時候林安年紀小,可也知道好壞之分。


  莊子期養活了他,給他吃喝,比親爹好多了。他原是想著叫一聲爹,以後自己便有親人了。


  可莊子期不知為什麼不肯,那時候他年紀小,只記得他那時候說:「小孩兒,我不能連累你。」


  林安不知道什麼叫做連累,更不知道,明明自己才是累贅,為什麼莊子期會覺得反而是他連累了自己?

  可他不敢問,所以只能日日的跟在對方屁股後面,軟磨硬泡的,最後給自己求來了一個師父的名分。


  過往的事情太苦了,林安自認十分能吃苦,可在想到這些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有些鼻子發酸:「我那時候年紀小,可也已經隱約記事兒了。他那時候還年輕些,最開始是去碼頭上做苦力,一天下來給的錢,只夠我們片瓦遮身,還有一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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