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凱旋
一個月後，成和帶領三十萬大軍凱旋而歸，皇上和皇後帶領百官出城迎接，我以為我隻能在王府等他歸來，可是皇後卻傳來懿旨讓我同去城外迎接。我以睿親王妃的身份陪同皇上皇後出城迎接我的夫君睿親王凱旋，其實在接到懿旨的那麽一刻我的心裏竟然是不願意去的。
我盛裝裝扮，身著月白色宮裝，淡雅出塵，寬大的裙擺逶迤身後，優雅華貴。頭上除了斜簪著他送我的羊脂玉海棠發簪，還簪了一朵玉蘭花，更顯脫俗，淺水碧色用金線繡著一隻孔雀臥在百花之中的織錦鑲毛鬥篷，臉上略施粉黛，肌若凝脂氣若幽蘭，輕移蓮步，發簪上的流蘇隨之搖曳。
皇後見到我時略微一驚，接著微笑著說：“王妃果然明豔不可方物，睿親王的眼光果然是高。”
我隻微笑垂眸不語，心中五味雜陳。皇後身穿繡著金色鳳凰的宮裝，一頭黑發挽成淩雲髻，滿頭的珠翠在陽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皇後雖不是傾城傾國的容貌，倒也嬌美動人。
我隨皇後登上城樓，居高臨下地望著遠遠而來的大軍。成和隻帶一千士兵入城，隻一千人卻氣勢磅礴浩浩蕩蕩，盔甲折射出的光芒使人無法直視。成和坐在馬背上接受著全城百姓的歡迎。
城下禮樂齊鳴，皇上率領百官走出城門，原本顯赫的皇家儀仗竟被這一千鐵騎奪取光彩，成和身穿戰甲手執寶劍，單膝跪在皇上麵前，丞相夏文德宣讀犒賞。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成和，不是那個醉心詩畫的閑散王爺，而是一個鐵骨錚錚、征戰沙場的勇士，這才是真正的他。
城牆之下意氣風發萬軍之首的就是我的夫君，為何我卻覺得這樣的他離我好遠，或許我本就不了解他。我側目向皇後看去，她的臉上依舊帶著端莊大方的笑容，眼神中卻是更多的欣賞，甚至還有深埋心底的情意。
皇後看著自己的父親、夫君還有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不知此刻作何感想，她是站在權力頂峰的女子，丈夫是掌握生殺大全的皇帝，父親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自己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在別人眼裏她這一生足矣！但是或許她並不願意這樣活著，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在宮牆之內。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成和沉聲說完，緊接著一千鐵騎發出震天的三呼萬歲之聲。
站在皇上身邊的除了丞相夏文德之外還有李勤，李勤雙眸寒冷，一言不發。若不是他一心想害成和，此刻這樣的榮耀應該是他的，李勤知道是自己給了睿親王這樣的機會，同時他也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
儀式結束後，皇後並沒有立即遣人送我回府，而是將我帶到她的鳳儀宮。侍女端來皇後平時最愛吃的馬蹄糕，皇後卻皺著眉毛命人拿來酸梅。
皇後望著一臉不解的我，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本宮近來胃口不太好，總愛吃些酸的。”
看著皇後紅若流霞的麵頰我似乎明白了，“皇後娘娘是有身孕了嗎？”
皇後有些羞澀地點點頭，我立刻起身作禮，“恭喜皇後娘娘。”
“本宮知王妃不久前剛為王爺誕下世子，生育上必定有些經驗，宮裏也有許多老姑姑，可是本宮不愛聽他們說所以今日才特請王妃留下。”
談到孩子皇後的臉龐泛出柔和的光芒，我們一直聊著孩子的，一字也未提到成和。
陪皇後聊完，登車回府，到了王府門前流香挑開車簾，隻見成和已在車前接我下車。他伸出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覆上了他溫熱的手掌，成和含笑摟過我，用他的大氅為我擋下呼嘯而過的寒風，若在從前我早就融化在他的溫柔體貼之下，可是今天的我心裏卻一直犯酸。
晚飯隻吃了幾口便借口身體不舒服回房休息，剛躺下便覺有人進來，這抹淡淡地蓮香我再熟悉不過。成和在旁邊靜靜坐下，我亦裝作不知閉眼假寐，最後成和打破了沉默，他扳過我的肩頭，有些無奈地說：“好了，我知道你沒有睡，別裝了！”
我索性睜開眼起身坐好，始終默不作聲。成和有些討好地說：“琬琬，我身上穿的這件大氅就是你親手做好送去前線的那件，你看我穿著多合身！”
我看了大氅兩眼還是沒有說話，成和接著說道：“謝謝你，琬琬，是你救了我一命。”
我斜斜地看著他，成和將我擁入懷中，頓時淚水決堤而下，不停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一遍訴說著這幾個月的擔憂和委屈，淚水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也不知哭訴了多久才想起大氅裏的信件，立刻翻過成和的大氅看到繡著海棠發簪的地方似有縫補的痕跡。
“我昏迷不醒，若不是你的信件華羽也不會找到出賣我們的奸細從而獲得解藥。”成和望著我笑著說道。
當時華羽收到我的信件和大氅後就感覺奇怪，成和昏迷著，我怎麽無故送來大氅更何況還是隨著八百裏加急送過來的，信上更是沒什麽內容，隻交代仔細照顧一類的話，關於成和中毒之事一字都沒過問。華羽甚為不解，不小心將手中的茶水灑到了信上，頓時紙張上出現一排小字‘拆開大氅上的海棠花’華羽這才發現了大氅裏的信。
成和回憶著，“後來讓華羽查到是軍中副將蔣如山暗通蠻夷，才使得夜襲失敗，而且蠻夷狠毒，刀上都染了毒液。”
我好奇地問：“那現在蔣如山人呢？”
“戰死沙場！”成和隻說了著四個字，我也沒再追問。
我為成和解下上衣，看著那險些讓成和喪命的那一刀。傷口已經結疤，很長的一個刀疤幾乎斜穿整個後背，我的手撫上那條又細又長的傷疤，成和的身體隨之輕輕一顫，如今心裏隻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隻要他回來就好，其他什麽都不重要了。因為多年的征戰沙場成和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一些傷疤，可是那些都是細小的傷痕，如今的這個看上去那樣觸目驚心，仿佛通過它可以看到激烈的戰爭、血染的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