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偶遇
望著窗外無限明媚的陽光覺得心裏都是暖暖的，我喜愛冬日卻又畏懼嚴寒，好在冬天已經過去了，春日中滿院的花甚是好看，姹紫嫣紅的，天氣是醉人的溫暖，幾樹梨花點綴著嫩白的芽尖，我看的出神。
“小姐，有人來提親了”跑來的是我的貼身婢女流香，她的母親是我的乳母，聽爹爹說我從出生就是由乳母照料長大的，所以流香是與我一同長大的，感情很親厚。不過乳母在我九歲的時候就過世了，至於我娘，我從未見過。流香頭挽雙平髻，身著茜素青衣，簡單的裝束卻顯出淡雅之美。
“是哪家的公子？”我不急不緩地繼續澆花。
流香笑容滿麵，道：“是李將軍的兒子李勤。聽聞李公子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好多官宦人家的小姐都想與李家攀親，卻不想李公子會來向小姐求親。”
我倒也想看看這位名滿京中的少年將軍，於是吩咐說：“走，我們去看看。”
到了前廳，我與流香躲在梨木雕花的屏風後頭。
的確，李勤氣宇不凡一表人才，高挑的身材，身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落出銀色鏤空木槿花的鑲邊，腰係玉帶，隻是在濃眉間卻傲氣十足。
李勤起身對爹爹說：“沈老爺，在下仰慕沈小姐已久，素聞玉琬小姐美若天仙，端莊秀麗，今日冒昧前來提親。”
爹爹笑容可掬地推脫著：“李公子錯愛了，小女並沒有公子所說的那麽好，隻是尚有些姿色罷了。”
李勤揚眉：“哦？難道外間隻是傳聞？”一臉地不信。
爹爹捋著胡須，神情泰然：“外人自有外人對小女的評價，公子聽聽就行不可認真啊。”
李勤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皺眉問：“沈老爺這算婉拒在下的提親嗎？”看不出這表情裏包含著什麽。
爹爹還是滿麵笑容不卑不亢：“公子應該聽聞所有求親之人都被老夫婉拒門外，不是我沈家故作姿態，實在是小女還未動出嫁的念頭，望公子體諒。”
李勤嘴角揚起高傲的弧度：“那些人不論門第還是才學哪樣都配不上玉琬小姐。。。。”
這話說的如此高傲，怎麽能如此輕賤別人，我一時氣不過從屏風後走出來：“那公子的意思是你家世顯赫嘍？”身著雲菲妝話緞織的海棠錦衣，頭發在左邊挽了一個髻，也沒有帶太多的首飾
爹爹見我出來很是意外：“婉兒，你怎麽出來了？”
我微微彎膝，雙手放在左側腰間，略微低頭行了禮，道：“李公子，多謝厚愛，隻是我從未想過接受任何一門親事，這並不是門第身份的緣故，在玉琬的心中不以門第分貴賤，隻是玉琬還想承歡膝下，沒有動嫁人的念頭”說完轉頭又對著爹爹說：“爹爹，你去媒莊聲明我們沈家不接受提親，希望以後不要再為提親的事登門拜訪。”
李勤並不生氣，微微含笑說：“沈小姐果然與眾不同，不怪今日小姐拒絕在下，也是在下唐突了。從前隻以為沈小姐貌美端莊，今日一見才知小姐不僅美如天仙，心思獨特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李勤很爽快地回去了，並沒有為難之語。見李勤走後爹爹才對我說：“女兒，你剛才說的話可有失分寸了。”
我端起茶壺為爹爹斟茶：“女兒隻是不喜歡他口中的門第貴賤之說。”
爹爹放下茶杯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可是你也真到要出閣的年紀了，上門提親的人你連見都不見，你要找什麽樣的男子？”
“其實女兒並沒有什麽過高要求，隻是想得一真心人恩愛一生罷了。”
這些人見都沒見過我就來提親，他們隻不過聽聞我的美貌，都不了解我的脾性何來真心？
爹爹笑道：“罷了，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爹爹也隻希望你幸福。”
流香在一旁說：“老爺，我們小姐這麽漂亮又有才情自是要找人中之龍來做夫婿。”父親也把流香當做半個女兒，所以流香平時也不拘謹，我們倒像是一家人在一起說話。
我接著說道：“爹爹，女兒不求榮華富貴，隻是希望能得一人真心，白首到老。我要的這個人必不能三心二意，妻妾成群，一定要是個懂我信我的人。”
爹爹點點頭：“為父知道，我也希望能有個可以真心待你的人。”爹爹是明白我的。
從那以後便沒有人來提親了，倒是省心了不少。隻是那李勤我沒想到他竟沒有放棄，一日他命人送來請帖說是李將軍為了答謝之前為前線將士捐贈米糧錢財的富商，請帖上還寫攜女同去。晚上我隨著爹爹一同去將軍府，沒有悉心打扮，隻是略施粉黛，著水藍色的羅衫，隻斜斜簪了一蝴蝶形狀的簪子挽住頭頂的發絲，烏黑的頭發披在肩上，流香一邊替我梳理著頭發一邊擔憂的說：“小姐就算不打扮也美麗動人，隻是奴婢覺得這李家會不會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搖搖頭：“不管怎樣這將軍的麵子是拂不得的。”
同爹爹到了將軍府，入席。席間有不少富家小姐，想必李將軍都邀請了吧，看來是我多心了。這時候李勤的父親李將軍進來了，一攏紅衣，玄紋雲袖“各位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李將軍說罷便入了席。
大家也都客氣回應：“沒事沒事。”
李將軍端坐著：“今日請大家來主要為了代表聖上感謝之前在前線錢糧短缺的時候及時捐贈解了燃眉之急啊，才能使我軍大勝。還有老夫也有些私心，犬子也到了該娶親成家的年紀了，所以今日特地請各位帶著女兒。”
席間有人應道：“能與將軍府結親是我等榮光啊！”
這時候李勤進來了，欠身道：“各位長輩，抱歉。在下有點事所以來晚了。”說著入席坐下了。我看著各位小姐，濃妝豔抹的有，淡雅文靜的有，可都瞧得出是精心打扮過得，將軍府顯赫誰不想攀親呢。
不知為何李將軍卻突然問父親：“沈老爺覺得呢？”
爹爹謙卑地笑著，答道：“自是榮幸，不過小女自小任性怕不能入將軍眼。”
李將軍聽完笑了笑看著我說：“沈小姐看上去落落大方，不似沈老爺說的，那沈小姐覺得呢？”他的眼神深邃地像是能把人看穿。
我一怔，淺笑道：“將軍保家衛國，是男子漢真英雄，可小女聽聞將軍與夫人相識於微時，當時將軍並無任何家世而夫人卻是富家女子，夫人不顧門第和家人反對嫁給將軍，如今看來夫人做了最正確的選擇，我想將軍和夫人一樣覺得兩情相悅比任何都重要是不是？”
李將軍哈哈大笑：“沈老爺，你生了個如此聰明美貌的女兒，真是福氣啊”
爹爹客氣的說：“將軍過獎了。”
李勤的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坐在李將軍身旁並不說話。
席間，大多談論著一些我不懂得話題，於是找了借口離開宴席到院子裏逛逛。
將軍府的庭院別致，院子右側是人工開鑿的不大的湖，湖的中間又墊起土堆栽種各種花卉而花又倒映在水裏，有蜿蜒的小橋貫穿整個湖麵，走在其中如同泛舟湖上的感覺。湖的左側是光怪陸離的石頭和一座涼亭，邊上一排樹木，此等美景若是在白天一定更加好看。
我看到假山後麵仿佛有人，不知有誰和我一樣大晚上有閑情逸致在這看風景，我走過去瞧了瞧，還沒到假山後那人便走出來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位俊朗的男子，身材修長，光潔白皙的麵龐棱角分明，濃密的眉毛下有一雙著朝露一樣的眼睛，櫻花般的純色，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小姐是在找我嗎？” 可是嚇了我一跳，男子又接著說：“老遠就看小姐朝這邊走來，是想來看看與小姐有同樣情致的是何人吧！”
被猜中心思有些氣憤：“是你偷窺我的吧！不然你怎知我朝你走來？！”
男子的嘴角依舊帶著不驚的笑：“被猜中心思就氣急嗎？”
我依然不服氣地問：“你怎知我的心思？”
“因為我也是這樣想的，不知是怎樣的美人竟與我一樣”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又說道：“果然是風情靈動的美人，看到姑娘站在湖中央不禁想到詩經中所寫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聽了這話我是又氣又羞：“本以為公子是風雅之士，沒想到卻如此輕薄無禮。”
他正了正身說：“姑娘可誤會我了，在下沒有輕薄之意，隻是剛剛看見姑娘一人在湖中賞花，雖看不清姑娘的容貌亦覺得美不可言，這實屬是對姑娘的讚美啊！”
此人說話倒誠懇，我不再防備著：“想來也是我誤會了，公子怎會晚上一人獨自在此賞景？”
“夜來無事，再說景色甚美就把我留住了，那姑娘呢？”我轉頭看了看廳裏沒有說話他便明白了：“原來姑娘是受將軍的邀請來赴宴的。”
我點頭回答“是的，隻是我在席間真覺得無聊所以出來走走。這樣美麗的夜色留給觥籌交錯的酒桌太可惜了。”
他故作驚訝的說：“怎會？將軍雖然以感謝各大富商捐贈為由但其實是在選兒媳婦呢，這李將軍的公子可是出類拔萃，許多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呢。”言語間戲謔。
“是嗎？我不覺得哎。”
“你認為李勤不好？”他的眼神饒有興趣，像是對著一件沒有見過的寶物一般。
我聳了一下肩膀說“那倒不是，我對李公子並不了解怎麽知他好不好，我是覺得這樣無趣，難道就看一個人的相貌才幹就能托付終身嗎？世間有許多好男兒但合適自己的必定就一個，感情怎是相貌才幹所能左右的。”
“姑娘心思果然不同，在下也認為情之所鍾才是相知相伴的理由。”他的眼中是一種篤定。
夜色醉人，涼涼的風吹起發絲，這算不算是邂逅？
我話題一轉，問道：“說了這麽久還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
他的話沒說完，身後就傳來流香的聲音：“小姐，小姐怎來這了，宴席散了，轎子已經備好，老爺在等我們回去。”
我點頭說：“好，我們走吧。”
我和流香轉身要走，聽見他在後問了一句： “不知可否告知姑娘芳名？”
我停下腳步並沒回頭“沈玉婉”。
微風帶來淡淡地荷花清香，可是這季節荷花還沒有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