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人心
雷誌斌的家裏馮蘭係著圍裙正在家裏忙活，今天雷誌斌買了很多菜，讓她務必要好好款待一下祁宏。
雖然明知道祁宏不能喝酒雷誌斌還是買了很多酒，他想試試祁宏喝多了會不會說出真相。
馮蘭有些心不在焉，她今天早上又收到了夜色發來的圖片，這一次她的半裸照出現在了論壇裏麵，上半身完全暴露，就連嘴巴都能看見了。
夜色還威脅會把這件事情告訴雷誌斌，馮蘭真的要崩潰了。
晚飯很快就出鍋了，雷誌斌打開白酒給祁宏倒了滿滿一杯。
“來，老同學，千萬別客氣，隨便吃，來，嚐嚐這個，你以前最喜歡喝的酒，味道好著呢。”雷誌斌說著就端起了杯子和祁宏碰了一下。
祁宏什麽也沒說，端起杯子就一飲而盡，直接幹了一杯酒，喝完了他還吧唧了一下嘴巴有些意猶未盡。
“哈哈哈，好，喜歡喝就好，管夠！”雷誌斌自己也喝了一杯，然後再次給祁宏倒酒。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沒多久一瓶酒就喝光了。
祁宏喝的麵紅耳赤，滿頭大汗，雷誌斌酒量極好，雖然也臉紅了但什麽事情也沒有，喝到後麵他索性脫了衣服丟到了一邊。
“嘭嘭嘭！”
房門突然被敲響了。
雷誌斌上前拉開了房門，就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小哥正站在門口，手裏抱著一大束火紅的玫瑰。
“你好，我是藍月亮花店的工作人員，請問馮蘭女士是住在這裏的嗎？有人為她訂了一束花麻煩簽收一下。”小哥微笑著說道。
雷誌斌一看就知道這一大束玫瑰應該是表達愛意的九十九朵，他回頭看下了馮蘭，拿起了花中夾著的卡牌，上麵用熒光筆寫著一行字。
送給親愛的蘭蘭！
落款隻有一個“夜”字。
“有人給你送花。”
雷誌斌的脾氣再好這會兒也拉下了臉，悻悻的走了回來。馮蘭的臉都白了，她平時基本上沒有結交異性，就算是有那也是普通朋友，誰會這麽無聊給自己送玫瑰花？
馮蘭咬著嘴唇走了上來，道：“你送錯地方了，這花不是我的。”
“沒錯啊，地址我已經核對過了。”小哥道。
雷誌斌抱著膀子也在一旁揶揄：“人家都寫了，送給親愛的蘭蘭，怎麽會送錯呢，收了吧，這可是人家的一片好意，你可不能辜負了。”
“我說錯了就錯了，這花我不要，你拿走。”馮蘭急了，低著頭表情閃爍不定，她很清楚這束花是誰送的，夜色，這混蛋終於對自己的家人出手了，他這是在挑唆自己和丈夫的關係。
“這是網上訂的，已經付賬了，麻煩你簽收一下吧。”小哥有些不依不饒。
“我說了不是啊！”馮蘭一聲吼了出來，她一把抓過紅玫瑰走到窗戶邊上就猛的丟了下去，“現在滿意了嗎？滾！”
小哥見此情形隻好走人，馮蘭關上房門深吸了一口氣，神情變的黯淡一下。
雷誌斌坐在桌子上繼續喝酒，那張卡片就放在他的邊上，臉上陰沉的可以擠出水來。
“老公，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馮蘭表情緊張，明顯心裏就有鬼。
雷誌斌歪著頭有些愛搭不理的樣子。
“好，你解釋吧，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這個人你從來沒有見過？還是要說這是有人和開了個玩笑？上次送照片，這次送玫瑰，下次是不是直接送房卡了啊？”雷誌斌的語氣充滿了不屑。
照片，玫瑰，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這不是在開玩笑。
馮蘭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雷誌斌對她一向都很好，沒想到他今天說話如此的惡毒，也不怪他，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懷疑自己也在情理之中，這樣都不生氣除非不是男人了。
“好吧，這個人是我認識的一個網友，我對他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但是他一直纏著我不放，他就是一個瘋子，老公，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
“有沒有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為什麽沒有網友給我送花？”雷誌斌粗暴的打斷了馮蘭的話，“你告訴我，如果不是你泄露了地址他的花怎麽送上門來的？還不是你主動的。”
“我沒有！”
“沒有啊，好啊，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再告訴我一次，你沒有做任何對不起我的事情！”
雷誌斌直視著馮蘭的眼睛，馮蘭全身都在顫抖，她當然做過，而且還不止一次，她肚子的孩子都是別人的，雷誌斌頭上的青青草原都能放羊了。
四目相對，雷誌斌的眼睛裏充斥著怒火。
“沒有！”
馮蘭斬釘截鐵，雖然她心裏有些自責，但她覺得她這麽做都是為了這個家。
雷誌斌不是想要一個孩子嗎，自己幫他圓了這個夢，這有什麽錯嗎？
“哼，說的真幹脆，說的我差點就信了，我不吃了。”
雷誌斌拿起衣服頭也不回的出去了，走了幾步他又回頭拉走了祁宏。
房門重重的關上了關上了，屋裏就剩下了馮蘭一個人，她身體一歪跌倒在了沙發上，捂著臉嗚嗚痛哭起來，她真的受夠了，她的心理防線一次次的被折磨，一次次的後退，她已經支撐不住了，馮蘭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放聲大哭起來，淚流滿麵。
月光下雷誌斌和祁宏一起上了樓頂，不遠處夜色闌珊流光溢彩，青州變成了不夜城，雷誌斌先是給自己點了一根，隨後也給了祁宏一根，祁宏拿著香煙有些困惑。
這兩年祁宏都沒有抽過一根煙。
“這樣。”雷誌斌將香煙叼在了嘴裏，然後點上深吸一口吐了一根煙圈兒。
祁宏學著雷誌斌的樣子將香煙叼在了嘴裏，雷誌斌給他點上了，祁宏吸了一口，很嫻熟的吞雲吐霧起來。
雖然兩年沒抽煙，但多年的習慣就像是一種本能，隻一口祁宏也會了。
看著夜色雷誌斌不由得有些感慨，他想到了他們的過往。
“老同學，還記得我們以前嗎？那時候我們也像是現在這樣站在學校的水塔上，幾個人抽著兩塊五一包的紅塔山，一邊抽一邊吹牛，何偉說他以為要成為一個作家，當時我們都支持他，還說他會成為第二個托爾斯泰，大文豪，吳城說他要當官，要賺很多錢，黑小虎這是說他要當大哥，而我說我要當明星，隻有你什麽都沒說，你說還不知道做什麽，可是後來你成了作家，超過了何偉，我們幾個人的夢想幾乎都成了笑話。”
雷誌斌猛吸了一開口煙，沉默的一會兒又道：“我大學的時候發誓要出人頭地，要買車買房，要做人上人，在家裏的時候我看不起所有人，覺得他們都是土包子，看不起我打工的大哥，看不起我的親友，感覺大家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未來我和他們肯定不一樣。可是大學畢業以後我才發現我錯了，什麽年薪幾十萬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我的第一份工作是一家韓企當人事，我的上司是個朝鮮族人，他自己就是少數民族，可笑的是他招工居然明確告知不要少數民族，說他們不好管理，喜歡抱團，現在我都記得他，姓鄭，是個虛偽做作的小人，後來我換了很多工作，去超市當過保安，也掃過馬路，但就是沒有進過工廠，在我的心裏走進工廠那就是打工，我不想和他們一樣，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是你介紹了我現在這份工作，我現在都記得我沒飯吃的時候還是你接濟的。”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今天雷誌斌心裏有很多話想說，他不是那種善於表達的人，也沒有何偉那麽多計謀，他這個人比較感性。今天他的心情有些壓抑想要說說心裏話。
雷誌斌的眼圈兒都紅了，他拍了拍祁宏的肩膀說道：“老同學，真的感謝你了，我也很對不起你，你讓我幫你買房子，結果那些錢我拿去賣了商鋪，是你讓我發家致富有了今天，如果你現在好了我一定把那筆錢加倍的還給你，真的謝謝。”
說著雷誌斌就重重的拍了拍祁宏的肩膀，這些話他是發自內心的，是真誠的，有時候雷誌斌也會反思當年的所作所為，如果沒有祁宏他一無所有，可悲的是現在他想報答卻回不了頭了。
微風拂麵，雷誌斌看著遠方心似流星追月，他想到了曾經的豪情壯誌，想到了詩和遠方。
誰還沒有夢想，誰沒有青春，隻不過夢想被現實摧毀，被遺棄在心靈的角落再也不敢提及。青春伴隨著歲月逐漸消逝，家庭，父母，太多太多的羈絆抹滅了棱角，曾經指點江山的豪情終究變成了一潭死水，偶爾投進一枚石子蕩起幾圈漣漪，轉眼又會歸於平靜。
這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