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是家的家
原本吳城是來和何偉雷誌斌商量祁宏的事情的，沒想到黑小虎斜插一腳硬生生的趕走了吳城，吳城越想越生氣，前麵有台車過紅綠燈稍微慢了點他就一個勁兒的猛拍喇叭。
這時候吳城的手機響了，一看就那個熟悉的號碼心裏就一陣陣的發毛，順手接了。
“幹什麽？我在開車！”吳城一聲吼了出來。
電話是他的二姐吳月紅打來的，這個二姐是吳家四姐弟中最老實，也是大家最看不起的，一輩子扣扣索索，穿的土不拉幾就算了，嘴巴還特別的笨拙。
“老三，媽的養老錢你給了嗎？這都半年了你那一千塊錢是不是該給了？”電話那邊傳來了吳月紅的質問聲。
吳城的老母親還在，年近八十一個人住在鄉下的祖屋裏，三兄弟一人一年一千塊的養老錢。
對於老母親吳城同樣沒什麽耐心，老太太特別的作，還喜歡罵人，又不愛幹淨，年輕的時候都了月子病，一到冬天就咳嗽不停。
吳城的大哥和弟弟一個是承包商，一個在外開大卡車。這兩人一個是妻管嚴，一個什麽事情都不管，養老錢他們已經兩年沒有給過了，根本不在乎老太太的死活。
“錢錢錢，你就知道要錢？你不是媽的女兒啊？你沒有贍養義務啊？你除了每次她過生日給個一百塊拿過一次養老嗎？沒事就知道問我要？我現在的日子很好過嗎？你怎麽不問他們去要？他們都死了嗎？”
吳城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責斥，憤怒不已。
“隨便你，不給就算了，媽住院了，就在三院，你愛來不來。”
電話掛斷。
吳城有些懊惱狠狠的將手機丟到了一遍，一打方向盤直奔醫院而去。
心腦科的病房裏吳城見到了母親，老太太頭發發白，身形幹癟消瘦，手指因為痛風指節腫大變形，就像是一條條發幹發黑的竹根，臉上已經沒了血色，溝壑縱橫，猶如幹枯的老樹皮，單薄的身體上和寬大的病號服現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是一片樹葉，似乎一陣風都能吹走。
老太太躺著床上看著電視，頭發因為很久沒洗已經打結發臭了。看著母親吳城不由來的一陣心煩，平時的時候老太太沒少折騰，今天要養老，明天要來城裏住，後天又要回老家，三天兩變卦，吳城早就受夠了。
吳月紅坐在一邊拿著刀正在削水果。
“你來了啊。”老太太主動打招呼。
吳城黑著臉大聲問道：“你又怎麽了？好好的住什麽院？你不知道這種地方你就算是沒病也能給你檢查出病來嗎？”
“我咳嗽，心裏痛。”老太太的聲音小了很多，撅起了嘴。
“你咳嗽都多少年了？那是治不好的你不知道嗎？這次又怎麽了？”吳城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診斷報告。
心肌梗塞，冠心病，高血壓，老慢支，記憶衰退，脂肪肝……
吳城沒看完就丟到了一邊。
“人老了什麽病都有，平時叫你少吃肉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痛吧？都幾十歲了聽不懂人話，你看看別人那個像你，我沒給你買衣服嗎？穿的跟個乞丐一樣，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吳城說話夾槍帶棒非常的刺耳。
邊上的幾個病人麵麵相覷。
“媽的住院費醫療費還沒交呢，我已經給他們打電話了，他們已經打了兩千塊過來了。”吳月紅在一邊說道。
“不要他們出錢，我還有存折，花光了就出院。”老太太顫抖著拿出了一隻打了補丁的襪子。
吳城抖開一看裏麵有幾百塊錢的零錢還有一張兩千七百塊的存折，這就是老太太所有的積蓄了。
“別人養兒防老，我媽養兒做什麽哦。”吳月紅在一邊冷冷的說了一句，意思很明顯，吳城不能動這筆錢。
其他人也看著吳城，老媽病了醫藥費都要自己出這兒子要與不要的確沒什麽區別。
吳城再不想出錢也丟不起這個臉，丟下襪子拿起單子就匆匆走了，來到繳費窗口繳了三天的住院費。
醫生把吳城叫到一邊詳細的說明了情況，老太太的病肯定是治不好的，但如果注意飲食應該還能活一段時間。另外他必須安排人來照顧。
回到病房吳城什麽話也不說，歪著頭一言不發，那表情是那麽的厭煩和不爽，就像是看見了仇人。
下午的時候吳城的老婆李青蓮來到了醫院，一進門這個女人就開始嚷嚷開了。
“每次出事就找我們家，做了很多事情還不討好，你看看，你現在躺在這裏要死要活的誰看過你一眼？我們都有事情那有空來照顧你，稍微好點就趕快出院，我一天忙的很，你要死了我們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李青蓮是個大嗓門，說話比起吳城還要的難聽，猶如連珠炮一樣說個不停，一句話概括就是她家沒錢給老太太治療，也沒時間來照顧。
昏暗的燈光下李青蓮的LV包包上的金屬標誌閃爍著淡淡的光芒，老太太由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
兩口子發泄之後頭也不回的走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老太太隻是一聲歎息，再也沒有多話。
“老東西都活了這麽久了死了算了，折騰我們這些人幹什麽？我就不明白了，她好好的住什麽院……”
車上李青蓮還在吧啦吧啦的說個不停，超過兩百斤的豐碩身軀上長著一張豬頭一樣的大臉，濃妝豔抹的像個女鬼。那一身的肥膘從旗袍裏擠出來看起來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你閉嘴！”
吳城實在是受不了了，一腳將車刹在了路邊。
“你說什麽？你叫我閉嘴？我就不閉嘴，我就要說，你媽死了我們不是更清靜嗎？這些年她吃的穿的其他人出過一分錢嗎？我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每次出事就知道喊我們，我們好說話是不是？我們的錢是大水打來的嗎？”
“行，你繼續。”
吳城拉開車門大步流星的走開了，這個家他是真是受夠了。
母親整天要死要活的煩他，老婆就是個死八婆，就知道吃喝玩樂，買名牌化妝品，買包包，不是在打麻將就是在家看電視，不煮飯，不掃地，不接孩子，就一個富太太。
如果沒有必要吳城絕不回家，他一秒都不想麵對那頭肥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