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誘餌
四夫人的一番話跟此刻樊洪所下的決定,少女的身份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其實眾人都清楚,依著樊洪心狠手辣的性格,如果少女敢冒充,估計早就被丟進海里喂鯊魚了。
他們不信,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因為少女一旦姓了樊,那將會是最為強大的勁敵。
這還不如忘年戀呢。
這一段年夜飯,著實吃得眾人味同嚼蠟,整個飯桌上,也只有樊洪一個人紅光滿面喝了一大杯茅台,後來醉得不省人事被扶上樓。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樊洪是真的高興,可他越高興,桌上的人就越恨秦卿。
啪地一聲,在一家之主走後,樊嬌嬌第一個摔了筷子,「不吃了,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你們願意裝模作樣,我不願意。」
哼聲說完話,她推開椅子就走了。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起身,找各種借口先行離開。
樊經宇倒是罕見地留了下來,端著酒杯坐在少女對面,笑得很是玩味,「手段不錯嘛,連族譜都讓你進了。陸雲月,比起我那個無能四哥,你更有資格當我的對手。」
先前紈絝是因為樊經宇覺得少女觸及不到自己的利益,但如今不同了,大家都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而且少女無論是手段還是天賦都明顯要高明過他,這就讓不得不沉下心思來專心對付了。
聞言,秦卿也沒搭理他的意思,左右無論說什麼,她都會成為這場繼承人爭奪中的靶子,解釋再多也是浪費表情。
詹辰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幾米長的飯桌上擺滿了菜肴,卻只有少女一個人在吃,而且神情木訥,眼底深處泛著一絲空洞。
「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是我媽冒犯了。」他走到桌前拉開了椅子坐下,看著對面的少女說道。
秦卿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卻並沒有開口。
實際上,一整場認親下來,她都是不發一語,似乎連一貫長袖善舞的場面話都懶得說。
詹辰頓了頓,看清她眼底的疲憊,終究是心下不忍,「不想吃就別吃了,我送你回去。」
他按住了少女機械動作的手,搶下了她的筷子,拉著她走出寒風凜冽的大門驅車離開。
汽車在盤山公路上穿行,開得有些慢,窗外黑色的山景樹影婆娑,還能聽見風嗚嗚的叫聲。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詹辰努力平復著情緒,將注意力轉到正事上。他也知道少女心情不佳,任誰突然知道仇人是自己的父親都會惶恐到不知所措,可現在正是爭分奪秒的時候,他們沒有時間了。
秦卿緩慢地將目光從山影里抽回來,眼睛像是被山色沁染,濃墨一般黑得有些滲人,「是瞿雪遞交過去的資料,她是合作方的人。」
合作方的人?詹辰皺了皺眉,大抵知道合作方就是費雷德,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就不怕賭王查到你在內地的勢力跟來澳門的目的嗎?」
他怎麼想都覺得瞿雪這一招是在把少女往火坑裡推。
「她沒有暴露我的真實身份,我現在還是陸雲月。她的目的應該是順水推舟,讓我博取賭王的信任,拿我做誘餌。」從見到那份真假參半的資料開始,秦卿就明白了對方的主意。
「誘餌?」詹辰顯然對少女的待遇感到不滿,「她明知道你……」
話到此處,他突然噎了一下,手指捏著方向盤,抿著唇盯著前方路況壓抑著情緒。至今,他還是無法接受秦卿的身份,連提及都不願意。
可是,明知道少女跟賭王是父女至親,瞿雪還如此作為,其中的歹毒已經昭然若揭。
「不用多說了,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沒有退路了。」秦卿也不想繼續聽下面的話,淡淡說著話,眼睛又重新投向了窗外,由始至終都沒有去觸碰過口袋裡那隻手機。
木已成舟,無論是瞿雪的算計還是秦卿多麼的不得已,都無法改變她身上淌著樊家血液的事實,最遲只要一個小時,消息就會傳到了男人那裡,屆時如何盤算,那都是他的選擇。
而秦卿要做的,就是再一次罔顧親情,走上一條斬殺血緣的不歸路。他們已經無法回頭,無論是在死去的封月,還是發瘋的周芸飛,亦或是一路走來死去的一夜天的兄弟,這一切都是重擔,是責任,讓她沒有逃避的借口。
樊洪跟她之間,必須你死我活。
同樣是血緣至親,詹辰很了解她的心情,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予著無言的安慰。
忽地,後車窗里投射過來一道強光,晃得他眼前一花,方向盤一滑,偏向了另外一邊。
「小心。」幸好秦卿手快,及時扶正了方向,抬眼看向前方下坡的山道上行駛來幾輛車,心下一沉,「是來對付我們的。」
詹辰眨了好幾下眼睛后才適應過來,看清了眼前前後夾擊的強光,認出了其中一輛裝飾誇張酷炫的車身,「是樊經宇。」
年前他突然喜歡上了賽車,特地從國外買了這輛跑車回來改裝,後來還上了新聞。詹辰也是個愛車的人,當時一眼就記住了。
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真身。
「加速。」秦卿一邊吩咐著一邊在車裡搜尋,找了半天卻沒找到趁手的武器。
「這是賭場配的商務車,我的車早上送去乾洗了。」詹辰加大油門,在刺眼的強光中撞開迎面而來的一輛本田,在猛烈撞擊中還抽空跟少女解釋,「早知道就開你的車了,好歹咱們還能分散注意力。」
這時候他不禁後悔自己的多管閑事。
「不,不是你的問題。」秦卿卻是從他最後一句話中聽出了端倪,聞言直起了身體坐回椅子上,也不找東西了,因為,「是有人通風報信設計好的。」
什麼?詹辰吃了一驚,打著輪胎堪堪擦過護欄邊緣,成功避過一輛車后,還沒來及問清楚,扭頭就看見秦卿拿出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瞿雪,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