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同歸於盡

  人的神經中樞在短時間裡如果遭到藥物的強烈激發會得到最大限度的開發,五官擴大變得敏銳,連情緒都會起伏不定達到臨界點。


  「我選第三種,同歸於盡。」


  熱氣蒸騰的溫泉池裡閻閔跟秦卿衣衫盡濕,畫面卻並非閻閔預期中的那般香豐色。掐著他脖子的少女面色緋紅,分明已經是強弩之末,但眼睛卻在迷離中透出了一股決絕跟狠戾,像極了在海底爆火乍時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果決。


  「你寧願死也不跟我?」閻閔這是打自掌權以後第一次頻頻在一個人身上吃癟,此時心態也有些崩了,眼神晦暗了起來,有些咬牙切齒道:「那我今天就偏要把你辦了,讓你這輩子都記得我。」


  目前的情況下,閻閔確實不敢殺了她,但走到這一步,也只能用強了。


  秦卿的腦子已經燒成了一壺沸水,舌根咬到麻木,鮮血順著嘴角溢出來都無法抵擋生理上的反應,但對方的話她還聽得懂,當即左手握著的刀片劃破了掌心,扯了一下嘴角,「那你試試,看是誰先弄死誰。」


  話音落下,她猛地抬起左手握成拳狠狠砸向了對方的面門。


  全力一擊之下,閻閔毫無防備嘩啦一聲跌入水中,秦卿翻出帶血的刀片,趁著左手尚有氣力想一刀解決對方。即便屆時他死了工廠被搗毀,所有人都會被困在這裡背水一戰,她也絕不會讓對方近身。


  可惜她的動作終究還是慢了一分,刀口在入水的瞬間,嘩啦的水聲驟然從池子里掀開,閻閔從裡邊竄起來,反手扣住了她的胳膊,一舉將她壓在了岸邊的岩石上。


  撕拉,脆弱的紗質長裙在大力下被扯成了碎片。


  「秦卿,你逃不掉了。」


  這一天像是蓄謀已久的兵變,以金玲玲為導火索,再到溫泉池前隊員被阻攔,連搜索回來的封衍一行人都會擋在了院落里。


  「主子說了,跟秦老闆有要事相商,請各位不要踏出院子半步。」


  他們跟秦卿是前後腳回來的,可下一秒人就不見了,再加上院門口裡三層外三層的陣仗,不用想也知道出了問題。


  還沒等眾人回應,另外一間竹屋裡的薛君琪跌跌撞撞跑出來,滿面慌張道:「玲玲不見了,房間里只有一個籃子。」


  能進入狙擊營的人何其聰明,封衍更是在電光火石間就明白了過來,面色一寒,轉身就沖向了門外,「去溫泉池。」


  老大下了令,其他人也乾脆地放開了手腳突出重圍,只是這麼一會兒功夫耽擱下來,等封衍趕到後山的時候,門前已經倒下了幾具屍體。


  「老,老大……」負責保衛的隊員倒在地上受了重傷,鮮血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可手指還是顫顫巍巍指向了竹門,「秦小姐,不行了……快救人……」


  剛才裡邊爭執纏鬥的動靜不小,隊員也是關心則亂才會受傷,這會兒裡邊沒了聲音,反而讓人越發不安起來。


  說話間,封衍已經到了門前,長腿一抬,猛地就把整個鎖死的竹門踹成了四分五裂。隔著氤氳水汽,最近的一個溫泉池裡出現的一幕在那一刻以火星相撞的衝擊力砸向了他的眼睛。


  渾身濕漉漉的少女站在水池中間,半邊肩膀的長裙已經被撕開,露出白皙纖細的鎖骨,絲絲鮮血蜿蜒流過,描繪出妖嬈的曲線,而那鮮血的來源,是安放著刀片的脖子。


  「我殺不了你,但我能殺了自己,呵呵……」她披散著一頭濕潤的長發唇色發白,臉頰卻紅得厲害,冷笑間澄澈的眼睛有些發直,就像是一個麻木不仁的提線木偶,無論是脖子還是手上的傷口都不能讓她感到疼痛。


  感覺到體力的流失,她下意識把刀片又往喉管的方向壓過去,鮮血潺潺流下,模糊的神志已經讓她分不清還在抗爭等待著什麼。


  腦子裡有一個聲音的讓她等著,等著誰來救她,可上一世在昏暗的小巷裡沒有人來,療養院雙手被剁的時候也沒有人來,現在,又會有誰……


  驀地,身後似乎傳來了一陣水聲,但她無力轉身去分辨,輕輕閉了閉眼,正待一抹脖子結束這漫長的痛苦時,一雙大掌擁住了她。


  「是我。」熟悉的低沉嗓音,熟悉的手掌溫度,熟悉的胸膛。


  是他。


  秦卿想不起那個人的名字,甚至記不起那個人的樣子,卻是整副心神一松,手裡的刀片再也握不住滑落在水中,全面崩盤的意志讓軀體的反應佔據了上風,但她已經不想去堅持了。


  「帶我走……帶我走……」


  她用鮮血淋漓的掌心去抓住那隻大掌,任由血液橫流也毫無知覺,只是像一隻在雨夜裡受了傷的小貓窩在溫暖的懷抱里瑟瑟發抖。


  封衍冷著臉將人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地往門口大步離開。


  整個過程中,身為這一切的罪歸禍首,閻閔被徹底當成了透明人。


  他身上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狼狽不堪,靠在石頭上看著冒著熱氣的池子里飄著的淡淡血色,半晌后終是露出了一抹苦笑,「真是瘋了。」


  原以為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他瘋狂,比他手段狠辣,所以他做事素來無所顧忌,才會出此下策來逼迫少女就範。


  直到少女毫不猶豫抹了脖子,他才意識到凶的怕橫的,橫的就怕不要命的,那副看似單薄的身體里藏著的決絕讓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


  而他們之間互相試探,小心翼翼維持的平衡,終究還是被打破了。只是事情沒有朝著好的方向走,反而背道而馳,徹底破裂。


  秦卿被抱回竹屋的時候,人已經神志不清,不顧身上鮮血橫流的傷口,只是拚命往封衍的懷裡湊。


  最後封衍拗不過,只好揮退了所有人先替她解了藥性。


  聽著屋裡頭髮出的動靜,負責守衛的狙擊營全員的心都在止不住地往下沉。


  依著他們老大對少女重視的程度,如果秦卿真被種了毒,他們都不敢想象老大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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