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誰給你的權力操練她
自打昨天四人打賭輸了以後,田鵬心裡就一直鬱鬱寡歡。
一直以來他跟著封衍一起出生入死,一向把對方當成自己的神祗,處處學習著對方大公無私,賞罰分明的精神。
可昨天操場的一幕卻讓他的神祗徹底碎成了渣,一塊錢賠進去事小,幻想破滅才最打擊人。
所幸的是今天自家老大的光輝形象又回歸了,儘管軍訓帶人加訓有點假公濟私,可到底還是盡心儘力,所以聽見少年推脫,立刻就板起了臉教訓起來。
「立刻執行,不然就再去跑五十圈。」田鵬豎著眉頭喝道,心裡還覺得有些暗爽,平時在隊伍里總讓人當二百五欺負,現在總算是翻身農奴把歌唱,還自覺有點得了老大的真傳。
秦卿一時無語,心裡還在想著是不是自家監護人跟屬下人也通了氣要加倍訓她,正當咬牙要起身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就看到一個修長高大的人影出現在醫務室門口。
「你在這裡做什麼?」男人低沉的嗓音淡漠地響起,過於高大的身形阻擋了門口的陽光,黑壓壓一片暗影瞬間就籠罩在田鵬身上。
後者身子一抖,立馬迅速轉身,舉手敬禮大聲道:「報告,我正在操練不守規矩的學生。」
這裡總共也就三個人,除了門口兩個教官,能稱得上是學生也就是椅子上的少年。
因背著光,屋裡兩人也看不清男人的臉色。
秦卿以為這次在劫難逃,拎著冰袋便要單腿撐著站起來。
驀地,「誰給你的權力操練她?」男人突然開口,聲音中的冷酷像是冰錐一樣瞬間刺向人的心窩。
什麼?田鵬一愣,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面上的神色一怔,接著便見門口的修長身影邁步進屋,徑直朝著少年的方向走了過去。
秦卿只感到一片陰影籠罩下來,驀地一抬頭就對上男人深邃如海的眸子,「你……」
她張了張嘴剛要說話,手臂就被對方扶住,以著堅定不可抗拒的力量聲音沉沉道:「坐下。」
彼時,秦卿正單腳撐在地上,微微彎著腰站著,姿勢有些狼狽,聞言有些莫名,卻耐不住吃力,也就順著力道坐回了椅子上,酸痛的膝蓋因為挪動輕微抽搐了一下,疼得她眉心一擰。
而在下一秒,遮天蔽日的影子忽然消失不見,一向尊貴而高高在上的男人竟是彎下了脊樑,單膝跪在了地上。
「封衍?!!」秦卿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僵直了背脊想要往後退。
「別動。」男人伸手按住她的膝蓋,聲音依舊平穩,而後抽走了擱在一遍的冰袋,用毛巾包在手裡,淡淡指導道:「冰袋不能直接接觸傷處,會凍傷。」
伴隨著話音落下,他將裹著冰袋的毛巾輕輕地敷到她的膝蓋上,指腹適當地按壓藉以舒緩肌肉的負擔。
也不知是不是常年在戰場上訓練出了經驗,秦卿只覺得簡單幾下動作,原本針扎一般疼痛的膝蓋在冰敷下迅速得到了好轉,連帶著整條腿疲軟的肌肉也放鬆了不少。
「謝謝。」輕輕吐出了口氣,她柔和了眉宇間的疲色,輕聲道謝,渾身肌肉卻還因著對方的動作微微緊繃著,餘光瞥見還杵在門口的人影,一時間連手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不由得開口道:「我自己來就好。」
說著,她作勢就要去接手。
「別動。」男人眉心一蹙,再次打斷她,音色漸冷道:「你要是真的懂就不會讓自己受傷。」
言下之意便是,不懂就乖乖坐好不要逞強。
額。
秦卿突然被噎住,想起這一天累得半死全是被眼前的人整治的,一時無語。
而此時同樣無語的還有田鵬。
從自家老大說完第一句話到進門給少年冰敷按摩,他的表情一直處於獃滯狀態,腦子裡一直盤旋的全是自家老大今天出門是不是被換了芯,或者吃錯了東西的魔幻念頭。
直到堪堪能反應過來,確定自己看到的都不是幻覺,艱難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他才硬著頭皮張了嘴,「……老大……」
豈料一開口,他就覺得背脊一涼,大熱天裡屋里沒開空調,氣溫卻刷刷往下掉。
背對著他的高大身影低沉的聲音一改剛才的平穩,冷硬得像是冰渣子迎面撲來,
「她的訓練,由我負責。」
啊?田鵬嘴巴沒合上,二百五的腦子轉了半天才意會到其中的深意。
這是在告誡他,少年怎麼操練都由他說了算,其他人一點都碰不得。
這種昭然若揭的雙標準則砸得他一臉懵圈,在確定自家老大不是在開玩笑之後,聳立在他內心的神祗再次碎成了一地的渣。
秦卿抬頭看著晃晃悠悠走出去,精神有些恍惚的田鵬,猶豫了一下道:「他,沒事吧?」
看起來好像被打擊得不輕。
「嗯。」男人頭也不抬冷漠道:「他習慣了。」
習慣……
秦卿怪異地擰起了眉頭,忽然覺得或許這人不是因為軍,營生活而性情冷漠,而是壓根就天生情商低。
盛夏的傍晚斜陽西下,霞光染紅了天際,透過薄薄的白色紗簾映入窗檯,給醫務室內帶來一片暖色。
靜謐的空氣里只有屋外時不時送進來的蟬鳴跟樹葉的沙沙聲,屋內靠得極近的兩道身影被光線拉出長長的陰影,慢慢融為一體。
秦卿的視線一直定格在天邊燒成火紅的雲朵上,腦子裡已經背完了一套黃岡試卷真題,然而心頭依舊躁動如鼓,鼻端送過來的屬於男人冷冽的氣息,膝蓋上不時按壓過來的力道,還有那種氣溫跟荷爾蒙交,織在一起淡淡瀰漫開來的曖,昧,一切都使得情緒逐漸脫軌。
田鵬走後,只有兩人的獨處空間因著過分靠近的距離顯得格外詭異。
秦卿幾次假裝不經意垂眸去看跟前的男人,都未能從他那張冷酷無情的臉上看出絲毫的異樣來,於是只能繼續眼觀鼻鼻觀心克制住自己漂浮的心緒,繼而又有些心生感慨起來。
這世界上的哥哥當真都這樣美好的話,當初在秦家的時候,她就該多讓那些旁支過繼些來作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