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老城區宗祠
老城區宗祠這個盤口是當年郭矮子發家的地方,後來成立了總部大樓,這裡也依舊是青龍幫人員盤踞最多的地方,許多資歷老一點的成員在這裡作威作福,享受著十年如一日的榮光。
而這個夏季的午後,有一群人闖進這裡,徹底打破了寧靜。
「夜幫的,我們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你們硬是要斷我們活路,我們也會豁出命跟你們拼了。」
連著三天的喊話已經成了牌坊上方廣播的固定橋段,雙方割據在道路的兩頭,坑坑窪窪的地面被劃出一道清晰的痕迹,任何一方越過這道界線就是交戰的訊號。
「靠,把這破廣播關了,今天來個痛快的。」老黑握著一把西瓜刀敲在柱子上,抹著臉上的雨水,動作間半邊臉頰上的傷疤越發猙獰了起來。
「切,弄這麼個破爛玩意,嚇唬誰呢。」另一頭領隊的方孔直接把鋼管甩出去,砰地一聲砸在那廣播上,老舊的機器立刻失修報廢,成了啞巴。
這種挑釁很快就激怒了街道那頭的一票人,對方也同樣拿著西瓜刀跟鋼管敲敲打打,拉開了一輪罵戰。
直到最前邊的男人收了手勢,現場才逐漸平靜下來。
「不是說老大來談嗎,叫他出來,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物敢來這裡叫囂。」男人魁梧的身材跟老黑不相上下,只是面色陰鬱透著狠戾,過分黝黑的眼珠子像是蛇類,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
這幾天組織反擊跟對戰的就是他,人稱毒蛇,是郭矮子手底下的軍師副手,這些年沒少幹缺德事,手段也過人,愣是把老城區守得固若金湯。
要不是今天收到帖子,現在過來他連面都不會露。
「呸,什麼玩意。」方孔罵罵咧咧指著對方的鼻子罵,心下卻是有所忌憚,幾次交鋒下來,對方陰狠的手段也讓人不得不防。
這時,在一側屋檐下賞雨的少年搖頭輕笑了一聲,抖開手裡的傘,踏著乾淨的皮鞋款款步入雨中,集結的夜幫成員自動向兩側分開,恭敬地低下頭。
隔著磅礴的雨幕,那頭的毒蛇只看得到白色傘面下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很是纖細高挑,等湊近些了,雨傘的角度變換,他才看清傘下少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唇紅齒白的淺淡笑意,白皙精緻的面容在朦朧的水霧下令萬物都失去了顏色。
「呵呵,方叔不如跟黑叔去房檐下躲躲。」少年的嘴角旋開好看的笑紋,清清淡淡,像是被水霧暈染開的百合花一樣純潔美麗,「這裡交給我吧。」
即便是見過多次,此刻羸弱少年俊雅的模樣還是讓方孔愣了神,半晌才尷尬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叮囑道:「那老小子手陰著呢,你小心點。」
「嗯,你放心。」少年淡笑著點頭,面上依舊是一副純良的模樣,等到兩位叔叔輩的下場休息,一轉身,腳步一抬,直接就攆著白線走了出去。
卧槽!
還在僵持中的兩方同時懵了,被少年的操作震得下巴掉了一地。
「艹,哪來的愣頭青,不懂規矩就回家喝奶去。」毒蛇當即爆了粗口,揚著手裡的西瓜刀惡狠狠戳了過來,「幫主呢,讓你們能說話的站出來,搞個毛啊,還想不想談了。」
本來就是一觸即發的戰局,連個口號都沒有就越過界,青龍幫那邊壓根就沒這看起來過於精緻的少年當回事。
可少年卻撐著雨傘繼續在前行,身後夜幫的成員乃至兩位副手都沒有出手阻攔的意思。
「有什麼好談的。」少年的聲音從傘下傳了出來,隔著沙沙作響的雨水聲,夾帶著笑意分外優雅動人,可話里的內容卻是十足的張狂,「打架嘛,拳頭說了算。」
挑釁說再多也是沒用,不如直接干。
大抵也是頭一回見著這麼囂張的開場方式,毒蛇竟然連火氣都忘了發,直接一聲嗤笑道:「就你這小胳膊小腿,我讓你一條腿也是綽綽有餘,小子,勸你還是少逞英雄,不然待會傷了你那張漂亮臉蛋,後悔可就晚了。」
對方明晃晃嘲諷少年虛有其表跟羸弱的身形,說完更是帶著一幫手下哄堂大笑。
兩方干架,實際上鼓舞士氣也是很重要的一環。
「哦?」這時少年語調微揚,自傘下伸出手,素白的食指朝外勾了勾,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那不如你出來,比劃比劃。」
也不知是怎麼的,少年分明風度翩翩,斯文得半個髒字沒吐,可說出的話卻無端讓人火大。尤其是他站在街道正中央,西裝革履一塵不染,還擺明了不想走的意思。
既是越了界就得應戰,毒蛇作為表率更是意在拿下第一局的勝利,當下也是毫不遲疑拎著刀就大步踩過水坑迎面就沖了上去。
刷地,雨水被一刀斬斷,在空中甩出一個弧度,隔空還能聽見風聲作響,可見這一刀的力道跟速度有多麼驚人。
毒蛇雖然年近四十,可在青龍幫里卻是排的上號的能打,上了場就是以一敵十的人物,所以當看到他衝出去的時候,房檐下剛落座的老黑跟方孔一下子又站了起來。
「當心!」老黑也顧不上場合,破口就大喊了一聲,眼見著長長的刀口沖著少年的臉面劃過去,似乎連帶著自己臉上的傷疤都在隱隱作痛。
沒人比他更加清楚,盤踞一條可怖的疤痕在外表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情。
而話音落下,傘下的少年依舊不閃不避,在刀鋒掠過鼻樑的時候,距離不過分毫,所有人看得心驚膽戰,連出手的毒蛇都在一瞬間朝傘下投去了詫異的眼神。
是巧合嗎,還是他算準了砍不到?不,這個念頭一起,毒蛇就趕忙做了自我否定,可虛晃一招失敗後下面的進攻便多了一絲遲疑。
也就是這一分的停頓,讓他懊悔終身。
刀口去勢已然無法收回,暴露在少年眼前的大半個肩膀毫無防備地送了出去,半空中一隻素白纖細的手伸出來,輕輕地往他肩膀上一抹,在肌肉劇烈運動中幾乎感覺不到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