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男伴

  那火光距離臉頰不到十公分,就連齊肩發女生都瞧著頭皮發麻,可轉頭一看,卻見秦卿那張絕美的臉上依舊掛著淡雅如菊的笑,聲音閑適且從容,「如果你以為世家出身的小姐只是朵小白花,任人拿捏,那我只能告訴你,你惹錯人了。」


  一個操縱秦家十年的掌舵人,手段雖稱不上血腥,但也絕對足夠狠辣。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臉面是一輩子都在維護跟保養的重中之重。


  如果一個女人失去了容貌,那她的一生大抵也就毀了。


  在樹葉燃燒一點點靠近臉頰,溫度跟煙霧一點點蔓延過來的時候,方才還嘴硬囂張的小太妹已然煞白了臉色,渾身肌肉都在顫抖,當精神被逼到了極限,她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著說出了真相,「不要,把東西拿開!我說,我說,是雷家小姐讓我做的,是她給了我錢找你麻煩的……」


  最後一個高音夾著絕望的恐懼,小太妹渾身一抖,空氣中瀰漫開一股濃重的尿騷味。


  雷家小姐,就是那天在噴泉池旁邊找茬的世家名媛。


  秦卿心中有了計較,抬腳踩滅了火苗,將手中的燒火棍丟回鐵桶,這才扭頭對出手相救的女生道謝,「謝謝你幫我。」


  儘管這些蝦兵蟹將對她來說沒有威脅,可在這種情況下能為她挺身而出,秦卿心裡還是充滿了感激。


  「呵呵,見美女落難拔刀相助是應該的。」齊肩發女生撓撓頭,笑得有幾分傻氣,「對了,我叫宋如葉。」


  秦卿瞧著伸到眼前的手,不禁莞爾一笑,「秦卿,很高興認識你。」


  「嘿嘿,我還一直以為千金小姐都是高傲不理人的,放心,以後你在學校有麻煩就報我的名號,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宋如葉仗義地拍了拍胸口,末了還想邀請共進晚餐。


  秦卿卻是搖了搖頭,「不了,今晚家裡還有事,得早點回去,下次我們再約。」


  最後兩人互相交換了電話號碼,臨走前宋如葉那一臉的依依不捨讓秦卿著實有些哭笑不得。


  這傢伙,到底得多喜歡她這張臉啊。


  而在另一邊,連著一個星期來,一直處於輿論中心的秦家終於決定舉行酒會,藉機對外承認秦婉柔的身份,以此來穩定秦氏股東們的心。


  因為臨時被調值日的秦卿回到大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路旁的街燈一盞盞暈出白色光圈,遠遠地可以瞧見大門口正在東張西望的人影。


  「阿曼,怎麼站在這裡?」她走近大門,拉著保姆的手問道。


  此時中年女人的臉上滿是焦急,「大小姐,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呀,家裡的車子都出發去宴會了,這可怎麼辦啊?」


  平時學校不允許帶手機,她特地等在門口就是為了第一時間通知自家小姐。


  聞言,秦卿一愣,下意識看了看腕錶,確定距離宴會還有一個半小時后,眉心一冷,語氣平靜道:「知道了,先吃飯吧。」


  說著,她抬步繼續往宅子里走,絲毫看不出任何倉皇焦急的神色。


  「大小姐,誒……」追在身後的阿曼一臉著急上火,急忙把鍋里的飯菜端上來后,咬牙跺腳,下定決心道:「要不我待會用平時買菜的電瓶車載您去,只是要委屈您了。」


  語氣到了末尾,對面的秦卿還沒反應過來,她卻是先哽咽了聲音。


  自家小姐打小錦衣玉食,受人吹捧,哪裡受過這樣的虐待,還要坐簡陋的電瓶車自己趕去晚宴,想想都讓人心疼。


  看她兀自紅了眼圈,秦卿心頭一暖,拉過她的手輕輕安撫著,低聲笑道:「我可不能公器私用,到時候油費沒得報銷。阿曼,相信我,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自己狼狽。」


  分明只有十七歲,該是在父母親懷裡撒嬌任性的年紀,可眼前的少女卻對著剩飯冷盤,眼底笑得滿是滄桑。


  「大小姐……」阿曼凝視著她的笑臉,越發想哭了。


  秦卿不再多說,吃完飯後打了個電話,梳妝打扮到八點,下樓就瞧見門口處停放著一輛汽車,黑色低調的車身融合在夜色下,不算扎眼的款式。


  她拖著禮服的裙擺來到車前,朝著駕駛座上的司機點頭道:「辛苦了,替我謝謝方叔。」


  如今整個秦家都一致對外排斥她,沒人向她伸出援手,就連阿曼都覺得她無計可施,可誰也沒想到她會認識混黑的方孔。


  「小姐客氣了。」司機並沒有認出她來,僵著臉應了一句,看起來有幾分不苟言笑。


  秦卿也沒有在意,徑直開了車門,剛彎腰要上去,忽然眼角餘光就瞥見一道身影。


  後座有人?她微微一愣,繼而凝神望過去,在看清對方面容之後卻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他!


  「方老闆吩咐,今晚我是你的男伴。」男人微微側過頭,如同冰雕一樣的英俊五官寒氣逼人,一下子蔓延了整個車廂內外,而他毫無起伏的聲線一點也不像是來送上門服務的。


  秦卿抿著嘴角,感覺皮膚上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在拆穿與假裝之間游移了一會兒,這才鼓起勇氣鑽進了車中,言不由衷地說了句,「謝謝。」


  「嗯。」男人低聲給出了一個音節,之後便閉上眼睛,好似沒有再攀談的準備。


  前頭司機倒是好幾次想找話題跟美女聊天,無奈車內氣場太壓抑,他連笑容都擺不出來。


  剛開始秦卿也緊張,害怕這男人一言不合又動手,可車子行進了十分鐘,那張冰塊臉似是睡著了一直閉著眼睛,她這才稍微放鬆了背脊,暗自猜測對方或許沒瞧出她的身份。


  這樣也好,否則接下來的戰場可真是腹背受敵了。


  而在她沉思之間,原本假寐中的男人卻是睜開了眼睛,靜靜注視著她,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心疼。


  早先資料里他就了解了秦家的狀況,卻沒想到作為精心培育的繼承人,就這樣被一份血脈打敗,被流放成為一個棄子,連去宴會都沒有代步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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