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是你嗎

  這就是你要的,一柱擎天。


  隨著這句話落地,黑色骰盅被輕輕掀開,所有人盯著那琉璃桌面上的骰子,均是在瞬間失了神。


  「你……」滿臉橫肉的老大瞪著眼睛,獃獃看著那六個相疊在一起,只有一個紅點的骰子,許久之後才緩緩把目光挪到少女的臉上,「你練了多久?」


  練習?秦卿看著面前整齊排列成柱子的骰子,嘴角輕輕一勾,彎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來,並不准備回答,「我們可以走了嗎?」


  老大險些被這笑容晃花了眼,末了才神色複雜地站起身,朝外揮了揮手,「放她們走,以後不準找秦小姐的麻煩。」


  「可是,老大……」還在覬覦美色的小混混一聽,下意識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可惜剛一開口就被瞪了回來,只能乖乖讓出了道。


  「謝謝。」秦卿微微頷首道了謝,對於這個面向兇狠的男人並不討厭,只是轉身剛要出包廂的時候,卻聽見對方再次開了口。


  「秦小姐,等等。」那老大口氣倒是客氣,似乎對她剛才露的一手頗為佩服,主動走了過來,「明晚這裡有一個賭局,我希望你能幫我一把,如果你能贏,我會重謝。」


  賭局……


  秦卿聞言,抿了抿唇角,並沒有馬上做出回答,私心裡她對這些龍蛇混雜的地方有些排斥,可聯想起今晚發生的一切,以及夢境中的承諾,終究還是下了決心,矜持有禮地點頭道:「好,明晚我會到場,至於謝禮就不必了,今晚您能高抬貴手,這是我應該付出的回報。」


  對於混跡黑場的人,講究利益永遠不如人請來得可靠。


  如今的秦卿不是真的十七歲小女孩,又怎麼會不懂這些。


  果然,對方聽完這話后當即哈哈大笑,眼底流露出了讚賞,「好,夠爽快,我方孔今天就交你這個朋友,秦小姐如果不嫌棄,往後在道上就報我的名號。」


  來自黑暗勢力的保駕護航,可以省去許多麻煩,秦卿自是求之不得,當即從善如流微笑道:「謝謝方叔。」


  叔叔,這充滿敬意的稱謂徹底打破了雙方身份上的差距,方孔微微一怔,看著消失在門后的纖細身影,模糊的記憶里突然想起一個人來,皺眉沉思了半天,終是拿起了電話。


  深夜,位於京城近郊的別墅區內風馳電擎駛進一輛黑色的吉普車,車頭的紅色字母映著門口的燈火,照出鮮艷的顏色。


  車上下來一道幹練的身影,大步匆匆步入大門,瞥見客廳里正在辦公的身影,埋頭立刻報告:「封少,今晚有個女孩在『一夜天』搖出了一柱擎天,手法跟當年的月很相似。」


  手下說完后,感覺前方人影的動作停頓了下來,心也跟著狠狠一頓,連呼吸都慢了一拍。


  大廳陷入壓抑的安靜,只聽得到落地鍾滴答滴答的走動聲,感受到來自前方的壓迫感,手下的額頭一點點滲出汗水,而後在某個時刻才聽到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緩緩傳遞過來。


  「把資料找出來,先盯著。」那毫無情緒起伏的聲線就像是一台機器,而此時機器的臉龐掩映在通明的燈火中,折射出的五官卻是俊美硬朗,劍眉星目,高鼻薄唇,刀削斧砍的輪廓即便充斥著冷漠,也仍舊有著讓人瘋狂的氣息。


  「是。」手下卻不敢抬頭,迅速點頭后便快步退了下去。


  安靜的客廳又淪入死寂,許久之後,沙發上的男人才擱下文件,取過放在茶几上的相框,凝視著上面笑靨如花的少女,久久沒有回神。


  月,那個女孩跟你有關嗎?


  而另外一頭,剛剛走出俱樂部大門的主僕二人看著街頭濃重的夜色還未散去,關於今晚發生的一切還恍如夢中。


  「大小姐,咱們,回家嗎?」至今還在腿軟的阿曼一扭頭就見著秦卿神色怔忪,想起在包廂里發生的一幕幕,她心頭忽而升起一絲忌憚來,好似眼前的少女並不是她一手帶大的一樣,突然變得陌生且氣場強大,讓人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嗯?」被這一聲喚回思緒的秦卿微微側過頭,如水墨般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面前依舊活生生的保姆,眼底的冷漠一點點被溫暖消融,最後化成一抹清淺的笑,「當然,那是屬於我們的家。」


  就算那裡毫無親情,四面楚歌,可也是屬於她秦卿的東西,容不得別人覬覦。


  現在,該是她重新回到戰場的時候了。


  清晨時分,夏天的太陽剛剛露出天際,坐落在A市中心的秦家大宅卻是發生了一陣騷亂。


  昨天剛剛把新血脈迎進家門,情緒尚在調節的秦家長輩們循聲趕來,卻被告知了秦卿失蹤的消息。


  「到底怎麼回事,人都不見了,你們是怎麼伺候主子的?」秦家長輩勃然大怒,拍著桌子質問下人。


  在滿屋子低眉順眼的下人前邊,長著一張瘦黑面容的秦婉柔哭倒在地上,小聲啜泣著解釋,「伯伯,您別怪他們,我昨天看見了,是姐姐自己偷跑出去的,不關他們的事情,嗚嗚嗚……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惹了姐姐不高興。」


  她一邊維護著下人博得好感,一邊將徹夜不歸的錯推到秦卿的身上。


  在場的都是人精,哪裡會看不出她那點小心思,可如今秦家剛鬧出醜聞,不能再出岔子,秦卿的失蹤,多少都令人不滿,「太不像話,身為秦家的大小姐,她難道就沒有點自尊自愛的自覺嗎?」


  「嗚嗚嗚,都是我的錯,伯伯,您別生氣。」秦婉柔抹著眼淚,神色間還滿是擔憂,「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找回姐姐要緊,她一個人在外面呆了一夜,我害怕……」


  一個長相美麗的妙齡少女一夜沒回家,最害怕的是什麼,大家都不言而喻。


  聞言,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最後還是領頭的秦康拍了桌子,「她秦卿要是敢做出敗壞門風的事情,我第一個把她逐出家門,秦家沒有這種敗壞門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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