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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老張的痛

  今晚的怪物是什麽東西?還有那個年輕人又是誰?自從來了H市遇到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邪門,徹底刷新了我的世界觀。


  一支煙吸完陳峰還沒有緩過來,我隻好開口問他:“接下來該怎麽辦?”


  他擺手示意再休息一會。


  我見他肩膀上的傷口有血滲出,忙問他:“有沒有藥品把傷口清洗一下。”


  他起身從桌邊的抽屜裏拿出一個小藥箱,沒跟我客氣直接塞到我手裏。


  我很無奈,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樣子心裏也有點堵的慌。


  走過去拉下他的衣服,整個肩膀被撕下一大塊皮肉鮮血淋漓,白色的鎖骨下麵紫色的筋脈隱約可見,不過還好傷的不深。用清潔棉粘了酒精慢慢的給他清洗,他沒有反應,繼續敷上藥用紗布包裹起來,全程都沒有吱一聲。


  然後我又拉起褲腿把自己小腿上的傷口消毒包紮好,坐在凳子上等他。


  大概過了有一個小時他才站起來,從床下掏出一個蛇皮袋把陳放裝了進去。


  我們從原路回到地麵上,叫了一輛車往郊區駛去。


  ……


  早上八點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老張和李慕凡都沒睡,看見我進屋忙過來扶我。


  癱坐在靠椅上,老張倒了杯水遞給我喝下。


  李慕凡看見我破碎的褲腿要開口問什麽,想了想也沒說出口。


  隨意衝洗了一下躺床上一覺睡到了下午。


  腿受傷了隻好繼續請假。


  李慕凡上班去了,屋裏剩下我和老張還有雨婷,看著他們倆我不由的苦笑一聲。


  雨婷怪我沒有帶她一起去,說如果她去了肯定會保護我。


  不過我心裏清楚的很,就算帶她去也沒有用,搞不好會讓我內疚一輩子。


  老張坐在床邊一直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就岔開話題問他:“什麽時候我們去看看張晨吧!”


  老張給男嬰取名叫張晨,也是一個好名字,希望他如清晨的朝陽一樣,幹淨的無憂無慮吧!


  提到張晨老張的臉色瞬間變的好看了很多,居然咧嘴笑了起來不斷的誇他有多可愛、多聰明。


  這應該就是父愛,我在李叔叔身上也體會到一些。


  從來沒有這麽想念李慕凡,和他們倆個獨處感覺很尷尬,窩到床上一覺睡到李慕凡下班。


  幾個人商量一起去外麵吃宵夜。


  打電話給陳峰,響了很久話筒裏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你找誰”?

  他肯定沒有看手機的備注,於是告訴他“我是劉偉,要不要出來一起吃點東西”。


  我以為他會推脫說已經睡了,又或者沒有心情,他卻沒有絲毫猶豫爽快的答應了。


  找了個地攤點了一桌菜,上了兩箱啤酒。


  陳峰在十五分鍾後趕到,他的精神很不好,坐下後一個人喝著悶酒。本來他想整白的,我看他一副想死的樣子怕他喝多了出事,還是小心一些。


  老張不知道情況一臉疑惑的看著我,我舉起酒杯示意太複雜,一切盡在不言中。

  淩晨兩點,老板的生意很不錯,除了我們旁邊還有兩桌人。


  我聽見有人在和老板談話,聽語氣應該是一名常客。


  “老龔,你最近不錯啊!賺大發了吧!”


  “哪有,還不是你們照顧,我這點小本生意也就夠糊口而已。”老板真是個會說話的生意人,這話我聽著都感覺很舒服。


  “你也別謙虛,又沒人問你借錢。”說著問旁邊桌上的人:“你們說是吧!”


  ”是啊!“


  “老龔,你這也是血汗錢,賺多賺少都是你的本事。”


  “老龔,你也這麽大年紀了,得找個老婆過日子。我家有個嬸嬸寡了,介紹給你可好?”


  桌上的人開始跟老板開玩笑。


  老板一律笑嗬嗬的回應。


  我們也是一笑而過繼續喝著。


  一陣笑聲過後老板就去忙了,剛才說話的那桌人各自喝酒聊天。


  “聽說華海路昨天開始晚上十點就封路了。”


  “是啊!我也聽說了,那地方邪了,一晚上死一個。”


  “那地方以前就是一個亂墳崗,鋪馬路的時候碎骨頭都是成堆成堆的挖出來的。”


  我聽著他們聊天的內容,心裏很是好奇。華海路!我們每天上下班都會從那裏經過,拐個彎就到公司。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就隔著一個紅綠燈路口。那地方平時都是通宵的攤子,跟夜市一樣。


  幾天沒上班不清楚究竟發生的什麽,踢了一下李慕凡問他知不知道。


  他搖搖頭表示不清楚,這小子最近又開始智商不在線了,我想問他也是白問。


  端起酒杯走向旁邊的那桌人。我現在特別的愛管閑事,一聽到有關邪乎的事就想打聽打聽,可能經曆多了膽子也就變大了。


  主要還是心裏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也說不上為什麽,反正每次有這種感覺都沒什麽好事。


  喝酒的人都知道,酒桌上的朋友是最好交的,輪完一圈基本上都已經認識了。


  剛才最先和老板談話的瘦高個叫許文強,這個名字起的實在是霸氣。他告訴我就在華海路與文峰路的交叉路口,每天都會死一個人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有車禍的,有群毆至死的,還有情殺的,更離譜的是有個小姐喝醉酒竟然掉進下水道給淹死了。每天都是不同的死亡方式唯獨不變的是時間,基本在淩晨兩點半到三點之間。


  我問他們:“有關部門有沒有調查出什麽原因?”。


  另一個長發青年說:“不知道,這些問題不是我們小老百姓可以打聽的。”


  我想也是,個自的生活本來就不容易,哪有心思關心這些事情,隻是酒後閑談罷了。


  差不多了解了情況,寒暄一番回到自己這邊桌。


  老張問我“是什麽事情”,我把剛才打聽到的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


  感覺陳峰身體微微一震,我以為他要開口說話,誰知又低下頭喝著悶酒。


  李慕凡拍了下腦門說道:“原來如此,我說這幾天出租車司機怎麽給我繞道呢!”

  聽了他的話我滿腦子的黑線,拿起一瓶啤酒就吹了下去。明明知道司機繞路了也不問清楚情況,如果不是今天聽人閑聊這事,我懷疑他還是懵懵懂懂的不知所以然。


  兩箱啤酒見底幾個人的肚子還沒加滿,繼續上了一箱。


  其實陳峰喝的最多,他的心裏很苦,可能是因為那個年輕男人,也可能是因為劉師傅又或者是陳放,甚至是陳家溝的族人。


  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兩個大男人在公共場合太過親密也不像話。


  李慕凡酒量有些跟不上,正嘟囔著和雨婷聊天,以為是醉酒了也沒有人特別注意他。


  我隻能和老張你來我往的喝著,他雖然不怎麽吃主食不過酒倒是不挑剔。


  一直沒有好好和他聊過,借著點酒勁我問他“家裏除了老母親外還有誰”?

  他端起酒杯告訴我“以前家裏隻有老母親一個人現在又加了個張晨”。


  我很意外,按理說老張這人很是正直,長的也像模像樣,聽說還是上過高中的人。要知道九幾年能考上高中已經是個了不得的人才了。


  他接著又說:“九一年高中畢業後我應召進了部隊,在新疆邊防總隊當了三年的武警。退伍後回到家經過相親認識了一個女孩,嗨……”


  原來老張還當過兵,難怪他的意誌力這麽堅定,魂魄一直聚在體內不散。


  想到這個問題我心裏又酸了起來,倒酒和老張碰了一杯,繼續聽他說他的故事。


  他心情很沮喪,接連歎了好幾聲才開口:“那個女孩叫李想,也就是我的妻子,我們相戀用了半個月時間然後就結婚了。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是感情一直很好。”


  那個年代結婚都是這麽倉促,有的可能認識幾天就被家裏人催著安排結婚,也許那個時代的人更注重的是傳宗接代吧!我沒有打攪他安靜的聽著。


  “結婚後我們過得很幸福,她對我父母也很孝順,雖說生活過得並不富裕她卻告訴我很滿足。第二年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你知道嘛?當她告訴我已經做爸爸了,那種喜悅的心情……嚇……”


  我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他,男人流淚隻能證明是觸動了他內心深處的痛。


  他稍微平定了一下心情,繼續開口說道:“我拚命的上班加班,曾無數的夜晚幻想著可以給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九個月,老天給了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九個月,卻剝奪了我餘生所有的快樂……”


  他已經說不下去了,剩下的結局我大概也猜的清楚。上天並不是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它眷顧的隻是它的寵兒。


  陳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抬起了頭,看著老張舉起手裏的酒瓶一口氣喝了下去。


  心靈的碰撞不是千言萬語可以表達的。


  就在老張抬頭喝酒時,我看見他的脖子上,就在鎖骨上方喉結偏右的地方,居然有兩個黑色的小洞。


  他沒有發現我在看他,還沉浸在悲痛的回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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