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莫邪的答案
你別死了，我們白首不相離。
葉憂又特麽沉默了。
這次是“說者有心，聽者無意。”
共枕而眠的夫妻，幹將的一舉一動，莫邪的一顰一笑，雙方皆有所感應。
但同樣，想要騙一個自己最了解的人，也很容易。
…
從幹將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他並不擔心自己的族人會被秦軍給劫殺。
隻有莫邪一個人被抓住，或者說她自願來這裏陪伴莫邪，也可以看出幹氏一族已經成功抵達了唐境。
至於在大戰之時還能跨越兩國邊境這種事，葉憂認為幹將必定已經準備了很久，不然他們幹氏一族也不會順利離開平陽。
隻是葉憂現在對於莫邪這女人的判斷很複雜。
或許她已經預料到了幹將可能九死一生，所以她義無反顧的利用叛徒小高，找到了幹將，想與夫君患難與共。
但她卻怎麽也想不到，她才是自己夫君真正的命門。
鑄成魔劍的最終條件就像是一張隱藏的底牌，幹將和麵具人一同坐在桌子上博弈，但是莫邪的出現卻讓這張底牌有了暴露的危險，所以引得幹將三天兩夜，便白了頭。
劍本無魔性，人才有魔性，但幹將卻清楚地知道，秦王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它們，就是為了無止境的殺戮，那麽在這些人手裏，末世泣血才會成為真正的魔劍。
一開始幹將打算一直拖延下去，但是麵具人的突然出現卻打亂了他的算盤。
這個神秘的麵具人竟然知道末世泣血的大部分秘密。
而且麵具人還會高級的造夢幻術，即便幹將再如何小心，也難免有著道的時候。
…
幹將有兩愛，
卻不能兼顧。
一愛是愛自己，他不願殺戮從自己手中綻放。
二愛是愛莫邪，他不能舍她而死，留一人形單影隻。
他很想兼得，他有想反抗，隻不過他現在還太弱小。
莫邪沒有走，於是他既是歡喜，又是悲傷。
他終於可以完成自己與她死生契闊的諾言，但是劍的秘密怕再也藏不住了。
所以他絞盡腦汁，在痛苦中不斷思索，即便滿頭華發，最後也隻能得出一個同生共死的結局。
幹將緊緊得摟著莫邪，他好像從來都沒這麽用力過，察覺到後，又慢慢的鬆了開。
“再用力點，我很喜歡。”莫邪躺在他懷裏，仰起頭來，四目相對，再沒有了成為人婦後的舉案齊眉，夫妻之禮。
她的眼神之中隻有愛與被愛的渴望。
葉憂此時想起了一句話。
都要死了，奴家還不能再大膽些麽？
人活一輩子，為了什麽？
人快要死了，想要什麽？
莫邪此時給出了她的答案。
她為了愛他。
她想他能用盡全力去愛自己。
沒有規矩，沒有禮法，隻有他們，隻有幹將和莫邪。
…
葉憂整理了下心情，他忽然想到，莫邪為什麽知道了幹將的心意，還是選擇以身祭劍？
莫邪來這裏，真的如她所說，是有人故意放她離開？
還是她隱瞞了什麽？
葉憂覺得這很不對勁。
…
“時間是不是快到了？”
莫邪因為很肆意得躺在情郎的懷裏，所以聲音很淘氣，像是在撒嬌。
“我還要再抱一會。”
“嗯。”
幹將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抱得這般緊過，但是這樣真得很舒服。
葉憂卻在一旁狠狠得鄙視著幹將，尼瑪你老婆都快要跳劍坑了，朋友你能不能張點心？
“相公，你抱著我走走吧。”
“好。”
幹將把莫邪攔腰抱起，很細心的將她的秀發攏到自己小臂上。
她笑了。
聲音不小，起碼幹將沒聽過她如此笑過。
但他覺得，笑雖不淺，卻及嫣然。
幹將作為一名修行者，就算抱著千斤的巨石，也不會很累。
但是他抱著她走了一圈，卻喘了起來。
“你在幹嘛？”
“我有些累。”
“你在嫌棄我胖！”
“沒有，真沒有。”
“那你怎麽累成這樣了？”
“隻是有點沉…”
…
“幹將！”
幹將愣了，莫邪也楞了。
他沒想到她會直呼自己的名字。
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直接脫口而出。
“我很喜歡。”
“嗯。”
“再叫一聲。”
“幹將…”
“更喜歡了，以後就這樣叫吧。”
“好。”
“幹將，我想去那裏看看。”莫邪指了指他鑄劍的爐子。
幹將抱著莫邪，靠近鑄劍爐，忽然有爐內的火苗竄了起來，幹將側身避讓，生怕傷了她分毫。
“幹將，我又不是個小孩子，不怕火的。”莫邪沒好氣地說道。
“這可不是一般的火，你雖然等級不算低，但也會有危險。”
“哦，我隻是想好好看一下你熱愛的東西，你先放我下來，讓我好好看看。”
幹將和莫邪對視了幾秒，他發現自己又幹淨利落得擺下陣來。
他將她輕輕放下。
她很好奇的看著。
劍爐裏的火苗，忽高忽低，她覺得這爐火裏有生命。
劍爐裏，雙劍發出叮叮得聲音，似乎是在表達自己對於莫邪的喜愛。
幹將也聽到了，他皺了皺眉，他有些不喜。
似乎他察覺到了什麽：“莫邪，你…”
“幹將，我問你個問題。”
“什麽？”
“你有多喜歡煉器？”
“啊？”
“或者說我和煉器你更喜歡哪一個？”
幹將想了想：“你。”
葉憂雖然現在很緊張，但還是忍不住想問問莫邪，你這個問題從哪裏學得…
葉憂想到了落水先救誰的問題。
這個答案很難做，因為難以兩全，即便下了決定，也難免會後悔。
但莫邪卻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有個辦法，能讓相公不必為難。”說話間，她朝劍爐靠了一小步。
幹將沒有回應，並且認真的看著她。
他突然覺得很難受，他有些害怕。
葉憂隻聽見莫邪這樣說道：“幹將，你煉我就好了。”
說罷，她轉身跳進了劍爐。
很絕決，所以很迅速。
幹將沒有攔住，隻抓到她衣裙的一角。
白色的倩影，在火光下飛舞，極為好看…
這一瞬間，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
幹將莫邪要鑄成了…
幹將莫邪卻自此，陰陽兩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