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出岔紕了
思考了一夜,我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其實這件事情存在著很多的疑點!為什麽白素貞不用法術對付我?為什麽法海那麽信任我?隻憑著我的一句話就跟我千裏迢迢從杭州來到蘇州?為什麽許仙認為我絕對不會傷害她?為什麽蔣定一對白素貞情有獨鍾?這所有的一切一切我都想不出來為什麽。到最後,幹脆不想了,還是睡覺來的實惠。
第二天一大早,十方咣咣敲著我的房門,我一開門,他木頭樁子似的兩眼直勾勾的看著我,嚇得我一激靈,好半天竟然沒說出話來。
“怎麽了?十方?發生什麽事兒了?”我找回自己的聲音的時候已經是好半天以後了。
“師傅沒了,不知道去了哪兒。”十方的眼睛似乎都沒了焦距:“他從來都不會這樣一聲不吭就丟下我一個人離開的,哪怕在金山寺的時候他都會告訴我他要去哪兒才會離開,可他這次什麽都沒說,連個字條都沒留下就不見了。”
我歎了口氣,心想,到底還是小孩子。
“十方,你聽我說。”我蹲在他的麵前,盡量用最平和的語氣和他說:“你師傅或許是有急事了,發生的很突然,來不及告訴你;或者他起的太早,怕吵醒你,所以才沒告訴你。但不管怎樣,你師傅已經是大人了,不用我們去操心的,他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不告訴你或許就是怕你擔心。別著急,休息一下,說不準他等一下就會回來了。”
雖然我這樣安慰十方,可我的心卻不再安穩,不時的將眼光瞥向窗外,總希望在那人海茫茫中看到那一身金紅色的袈裟。可直到月色掛滿了枝頭,我依舊沒等到法海的歸來。
“師傅一定出事了,我要去找師傅——”十方突然跳了起來,衝動的大聲喊著,隨即身體猶如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十方!”我隻來得及喊出這麽一聲,就看到他衝出去老遠,漸漸消失不見。
雖然擔心,可我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他們師徒倆,我的心中忍不住埋怨起來。都已經那麽老大了,怎麽還幹那讓人擔心的小孩兒事兒呢?師傅不見了,現在徒弟也不見了。萬一等一會兒法海回來了管我要十方怎麽辦?怎麽辦?我原地轉著圈,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沒多久,或許是很長時間。我的視線中出現一大一小兩道人影,大的身穿金紅色袈裟,雖然是在夜裏,但透過皎潔的月光依舊看的十分清晰,不過此刻那金紅色袈裟已經染上了一層暗紅。那小身影還是原來那副扮相,不過他看上去很痛苦的樣子,努力的撐著身子,不讓靠在他身上的那個大的身影滑落。
“天哪,你們打劫光明神去了麽?”我驚呼一聲衝了出去,幫助十方扶著法海一點一點進了屋子,將他安頓在床上。
“怎麽回事兒?”我看著十方,十分嚴肅的問著。這小子有點不厚道,有什麽事情都不和我說,這一路來從他口中得到的消息比我排泄出去的糞便還要少。
十方有些慌亂,大概是因為法海受傷的緣故,他的神情有些不定。
“我不知道,我出去遇見師傅的時候他就這樣了。”十方搖著頭回答著,他死死的摳著床邊,寸步不離,就連我想去幫法海看看身上的傷勢也不讓。
“喂!”我火了。“你這樣擋著我怎麽給他上藥啊?難道你想要他的命啊?”我不知道該和這個半大的孩子說些什麽他才理解我的意思,但很明顯,他依舊一副戒備的神情,說什麽也不讓我靠近法海。
“是你,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出現,師傅怎麽能大老遠的跑到這裏?又怎麽會受傷?”十方對我怒吼著,緊接著突然衝過來對我拳打腳踢。
冷不防的被十方撞了個趔趄,我一下跌倒在地,再想要起來的時候,十方的拳腳已經過來了。不得不說這孩子的體力不錯,身體素能也不能,打的我那個疼啊!可我又不能對一個孩子還手,隻能不住的躲閃著,盡量把頭和胸部等要害地方保護好,剩下的地方都是皮糙肉厚的,也就不怕了。
這一招是我以前和媽媽一起躲避那些高利貸的人學會的,因為每次被他們抓到以後都會遭受到劇烈的毒打,久而久之,我也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姿勢才能降低那些拳腳對自己的傷害,隻有這樣,才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毒打中存活下來。
比起那些放高利貸的,十方的技藝明顯不精湛,但因為他學過武功,打起來到讓人覺得疼痛難忍。終於在我抱著膝蓋快要陷入黑暗的時候,他氣喘籲籲的停了下來。
我摸了一把唇角,已經沁出血絲來了,笑了笑,我問十方:“打夠了麽?”
聲音雖然虛弱,但我想配上我此刻淒慘的表情,應該還算有點震懾力吧。而十方不知道是因為我的模樣嚇到了他還是因為發泄了一頓後漸漸恢複了理智,他竟然向後飛快的移動了幾步,然後瞪大眼睛看我。
我繼續笑,一步一步靠近十方,他則是一點點的後退,終於退到無路可退,腰身抵住了後麵的床沿。
“你——你要幹什麽?”十方就連說話都不利索了,真難以想象剛才他狠揍我的時候那膽子呢?
“現在能讓我給你師傅上藥了麽?如果再不給他上藥,他真的很危險了。”我深呼吸幾口氣,皺著眉頭勉強說出這句話來。不知道他踹到什麽地方了,每次喘氣都覺得骨頭縫裏像針紮一樣的疼,那種感覺好像岔氣了似的。
十方點點頭,然後自動自居的讓到一邊去了。我冷哼一聲,這是圖什麽呢?最後不還是給我讓開了麽?不過……我再次皺了皺眉,付出代價可真慘重啊!
為法海上好了傷藥,我將他身上的血衣拿去清洗了下,好在我從保和堂回來的時候帶了不少的傷藥回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的,沒想到還真就用上了。隻是這法海整整一天到底去了哪裏,怎麽弄的如此狼狽?
夜裏,法海開始發高燒,我一遍又一遍的在水中清洗了濕布幫他擦拭著身子,企圖利用物理降溫的方法讓他退燒,可他竟然越燒越厲害。我有點擔心起來,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人輕易不生病,生病就很難好。他雖然是因為受傷引起,但現在高燒已經在破壞著他身體的機能,不知道他能不能自我調節好。實在不行的話,我隻能去找許仙了。
法海的嘴裏開始發出奇怪的聲音,似乎在呢喃著什麽。我拚命的湊近他,也聽不清楚,最終我隻能放下自己的好奇心,老老實實的照顧他算了。十方早已蜷縮成一團,躺在法海的腳下。這個固執的孩子,說什麽也不肯回去自己房間休息,我就很納悶,難道我的房間就那麽好麽?為什麽他和法海倆人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往我這邊跑呢?
轉天上午,眼看就要到了晌午了,法海終於悠悠轉醒。他醒過來後第一件事情不是和我說話,而是睜開眼睛四處打量著,看了一會兒才長歎一聲。
“怎麽樣?好點了麽?”我湊過去問,並沒有多嘴的問他去了什麽地方,幹什麽了,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嗯,麻煩你了。”法海的聲音有些嘶啞,大概是因為缺水的原因,我連忙端了水來,他一口氣將滿滿一杯水都喝了下去,才舒服的閉了閉眼睛。
“我已經讓小二做點清淡的素菜和粥來,等下就可以吃了,我想你一定很餓了吧!”我將他送過來的空杯子放回到桌子上,很隨意的和他說著。說完,我突然笑了起來。
“真沒想到,你竟然也會發高燒,都燒到說胡話的地步了。”我承認我很不厚道,在對方重病的時候竟然笑的這麽沒心沒肺,可是他是誰?他是法海耶,基本上就是半個神仙了,竟然也會發燒!這難道不好笑麽?
法海眼中有一絲慌亂一閃而過,他有些焦急的問我:“我說了胡話了?都說了些什麽?”
我眉頭一挑,覺得他十分的可疑。難道他有什麽怕被人知道的麽?總不至於發高燒的時候把什麽金剛經、易筋經等武功秘籍說出來就是了。其餘還有什麽可戒備的?不是說出家人什麽都空麽?他竟然還有在乎事情?
“你覺得你能說出來什麽呢?沒想到你竟然是那種人……”我故作神秘,其實是在詐法海,想要看看能不能詐出點什麽來。
法海一下子就臉紅了。我的老媽,我沒看錯吧?出家人什麽都空的竟然也會臉紅?我突然玩心大起,脫口而出:“和尚,你就從了貧尼吧!”
“咳咳咳——”法海劇烈的咳嗽起來,臉紅的像十字路口的交通指示燈一樣,不知道是咳的還是羞得或者是被我氣得。我心裏也有點小後悔,畢竟人家是得道高僧,是半仙,我這麽戲弄人家有點說不過去了。尤其是他大老遠的過來是為了幫我解決白素貞,現在正是需要人才的時候。誒——我衝動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隻是開個玩笑,你別往心裏去。”我連忙道歉,希望可以彌補我的過失。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法海臉上竟然閃過一絲失望。失望?是的,我覺得我沒看錯,他的確有點失望。這是怎麽了?難道他真的想要從了我麽?
一道天雷從我的頭頂轟到我的腳底下,有點太扯淡了,絕對不可能的。雖然電視曾經演過法海被青蛇勾引的有了反應,但絕對不會因為我有所改變的,怎麽說他也是半仙啊,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啊?何況我還這麽平凡,怎麽可能讓他短短的幾天時間就對我動心?他他還配叫和尚麽?在說了,我又不是青蛇,哪有那本事?
突然我渾身一僵,訕笑了幾聲。似乎……大概……好像……我現在的名字就是叫小青!偶買高的,難道法海命中注定的那個克星就是我?
老天爺,不帶這麽玩人的。我怎麽配啊?我來這都是帶著任務來的,任務完成了就走人了,怎麽可以這麽造孽?法海要是因此不能位列仙班,豈不是我的罪過了?看來我得和法海保持點距離了,免得到時候產生誤會對誰都不好。
想到這,我站了起來,輕輕喚醒了十方,叮囑他照顧好法海,我則開門出去。
“你去哪兒?”法海嘶啞著聲音問我,一旁的十方瞪大眼睛看著我和法海,他小小的腦袋瓜大概是不明白為什麽一覺醒來氣氛就變得這麽詭異。
“休息一下,然後出去。今天是端午了!”我回答著。一夜沒睡,我總該休息一下吧,不然的話今天的計劃就沒辦法進行了。不過至於是什麽計劃,我卻沒告訴法海,我怕他誤會我是個陰險毒辣的女人。其實,就算被他誤會又怎樣?可我就是不想。
法海似乎想要說什麽,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來。或許他是因為十方在,不方便說吧,我也沒去管那麽多,跑到法海的房間裏好好的睡上一覺。沒辦法,我的房間被他占了,那我隻能霸占他的房間了。
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我終於昏昏沉沉的起來。因為睡眠不足,我嚴重的有些不適應,可現在溫度馬上臨界最高點,正是我發揮的時候。
急匆匆的梳洗了一下,我飛快的趕去蔣定一那裏,拽上他再奔保和堂,這麽短短的路程下來,我竟然渾身都濕透了。蘇州的天氣還真是奇怪,以前在西京的時候根本就沒這麽熱,誰知道這邊竟然要死人了。
“白素貞呢?”我見到許仙以後開門見山的問。
許仙看到我的一霎那,眼睛亮了一下,可隨即他皺起了眉頭,抿著嘴,視線死死的盯著某處。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冷不防的發現我竟然還拉著蔣定一的袖子呢。
仿佛蔣定一的袖子上有瘟疫一樣,我飛快的將他甩開,還狠狠的擦了擦手,這才算作罷。
“喂,你幹嗎?”蔣定一有些不滿的對我吼著,可現在我沒空搭理他,依舊盯著許仙問:“白素貞呢?”
大概是因為蔣定一在,許仙的樣子似乎不太願意說。我連忙解釋:“這件事情需要他的幫忙,所以你不用避諱,盡管告訴我,是不是白素貞現在傷得很重,在家修養呢?”
許仙一愣,然後點了點頭,嘴裏喃喃的說道:“你怎麽知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了,白素貞的傷就是我派法海打傷的。
“她現在傷的怎麽樣?”我繼續追問著。隻有了解了對方的情況才好下手,這是千年不變的理論。
許仙猶豫了下,抬眼看看蔣定一,看樣子他還是心裏在防備著他。
“很奇怪,本來傷的不算太重,調養了一天也好些了。但是昨天她忽然出去,回來的時候幾乎都無法走路了,強撐著回來的,渾身都是鮮血,一直昏睡到今天早上我出來的時候還沒好。”許仙說到這,歎了口氣繼續道:“我真沒用,竟然無法治療她的傷勢,而且還在她傷重的時候來這裏,我應該照顧她的。”
這個可憐的男人雖然明知道自己的枕邊人是白蛇妖,卻還是被心中的道德底線狠狠的抨擊著。我一陣無語,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好了,別想那麽多了,快說正事兒吧!”蔣定一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在一旁大聲的喊著。
我白了他一眼,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那些猥瑣事情的恐怕除了他沒別人了。
許仙疑惑的看了看蔣定一,向我丟來一個詢問的目光。
“我讓你準備的雄黃準備好了麽?”我問許仙,聲音平靜到我自己都覺得奇怪。
“準備好了。”許仙從旁邊的抽屜裏拿出雄黃,我則拿出路上買來的兩壇酒,將那些雄黃全都到了進去。
“這是……”許仙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但他依舊很遲疑。
“好了,我們的時間不多。聽我說,現在你立刻帶這個酒回去給白素貞喝,記得要溫柔一點,不能讓她引起懷疑。然後你快點出來,我會在對麵的茶肆等你。”我對許仙囑咐完,又扭頭麵對一個勁兒的要衝動的蔣定一:“至於你,跟我在茶肆等著,等我的命令!你懂得!”
我給了蔣定一一個了然的眼神,他終於暫時克製了他的蠢蠢欲動,聽話的呆在一旁,就像部隊裏訓練出來的警犬一樣,不過他沒吐舌頭。
“可是……這麽多的雄黃酒喝下去,她一定會控製不住會變身的。”許仙大駭!連忙開口解釋。
我點了點頭,目的就是為了讓她控製不住,那樣的話她要維持住人形的話就沒辦法用功力去抵製傷口的惡化。如果她想恢複,隻能靠著雙修,而這個時候許仙又那麽湊巧的不在,蔣定一湊巧的出現,那麽事情就會按照我所設計的演下去了。
許仙遲疑了,他小聲的說:“不好吧,不管怎麽說,她也是我娘子,我不能看著你們這麽害她。”
完了,許仙固執脾氣上來了,難道計劃要失敗嗎?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