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我的手僵硬在空中，半晌慢慢的縮了回來。
“是不是這麽回事兒？”華佗悠悠的聲音傳來。
“華子，我想你誤會了。你聽我說，確實，最開始我是抱著目的接近你的……”
我的話才說了個開頭，就被華佗打住了。
“好了，你別說了，我都明白。不管怎麽說，我還是愛上了你……”華佗的神情十分的落寞，讓我看在眼裏，疼在心上。
我開口想要說話，華佗卻快速的站起身，直接離開了我的房間。我怔怔的看著棚頂，回憶著從來到三國以後的所有的點點滴滴，漸漸的，我的眼角變得濕潤。原來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我早已愛上了華佗，而且是那麽的深。平時不覺得怎樣，可剛剛華佗那種從心裏往外受傷的樣子卻讓我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華子，我該拿你怎麽辦？你要知道，我們這種出來混的人，一旦有了牽絆，就有了致命的弱點。我一直排斥去愛，就是不想讓自己在乎的人受到任何的威脅和傷害。可現在……
我瞪大了眼睛，一直看著棚頂，心裏沒來由的煩。確定了自己的感情以後，我並沒有絲毫的輕鬆和快樂。或許我這樣的人生來就不適合有感情，牽絆多了，麻煩也就多了。現在，我該怎麽辦？是就這麽讓華子傷心到底，還是不顧一切的接受他，然後和他一起回到現代去瀟灑？
突然，我猶豫了，從來我都是個沒心沒肺的人，但是這次我是真的猶豫了。我甚至想幹脆不要回現代了，管他那個神秘人是死是活，隻要給我一方天地，讓我能夠過著低碳的生活，也就足夠了。我實在不想華佗跟我回到現代去麵對未知的危險，可我又知道，即便他不跟我回去，他所剩的時間也不多了。曆史中的華佗是怎麽掛的，我還是清楚的記得。現在既然一切曆史都在提前，想必曹小受的頭疼也快要發作了吧。
足足兩天，我就這麽呆在自己的房間，哪兒都不去。每天會有專門的人送來水和飯，以及告訴我外麵的消息。可這兩天來我卻沒見到華佗，我也沒去詢問給我送飯的人關於華佗的一切。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需要時間的流逝去沉澱。或許這個時候華佗已經離開了吧，這樣也好，這樣就不會跟著我遭罪了。
雖然想到有這個可能，但我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吐出一口鮮血。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時候把我的磁場搞壞了，還是時空的差異越來越大，我現在的身體還真是脆弱的要命。動不動的就吐血，還好我不貧血，不然沒吐死也先貧死了。
第三天，就在我準備一個人悄悄離開蜀國的時候，滿臉胡茬的華佗出現在我的麵前。他雙目赤紅，布滿了血絲，頭發亂了，卻沒去打理。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和我見麵的那個猥瑣大叔。
“你……要走了嗎？”華佗看著我身上的包袱，有些不敢相信的問。
我點點頭，勉強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是啊，這個地方看來已經不適合我了。”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麵對華佗的時候，我沒了以前的得心應手，沒了那些坦然自若，光是他的眼光就讓我手足無措。
華佗二話沒說，轉身就跑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又是掉眼淚。看來我是徹底的傷了他了，我這個壞人，我根本就不配得到他這麽完美的愛。在我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是他在我的身邊；在我掉入冰冷江水中的時候，是他奮不顧身的來救我；在我調戲其他男人的時候，也是他獨自在一旁默默的忍受……
“啊——”我嘶吼著，不顧滿臉的淚水將自己打濕。原來我壞的這麽徹底，一直以來我都在幹什麽？怎麽能這麽忍心傷害一個全心全意對我的人呢？
華子，我祝福你，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至於我，就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去吧！
我緩緩的倒退著，不舍的看著華佗的房間，一步一步向後走。終於，我咬了咬牙，狠下心來，轉身快速的奔跑起來。趁著自己還沒心軟，趕快離開，隻有離開他才是最好的結果。
“李蓴，你他媽再跑一個我看看！”身後傳來馬蹄聲，同時響起的還有華佗憤怒的怒喝。
我驚訝的停下腳步，不敢置信的轉身看著飛奔而來的華佗，他的身下是桀驁不馴的赤兔，一人一馬在風中顯得特別的淩亂。
來到我身前，華佗狠狠的拉住赤兔，翻身下馬直接就甩我一嘴巴。清脆響亮的聲音響在空中，我們倆都是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你是來打我罵我的嗎？那請隨意。”我的聲音冰冷，不想讓他感覺到我的脆弱。這個巴掌打的好，及時的將我打醒，我就是該打，傷害他這麽深，就是挨一巴掌又能怎樣？
“你怎麽能說走就走？你怎麽能自己悄悄的離開？你打算把我放在什麽位置？難道我說了我愛你還不夠嗎？還要我做什麽你才肯留在我的身邊？”華佗同樣滿臉的淚水，鼻翼不住的抽搐著。“我這幾天連覺都不敢睡，天天晚上守在你的門外，生怕你一聲不響的就離開或者是回到你所謂的現代。我都這們努力了，你怎麽還是一點反映都沒有呢？你是沒心沒肺還是鐵石心腸啊？我不管你為了什麽來到這裏，我也不管你接近我有什麽目的，現在我告訴你。李蓴，我喜歡你，我愛你，我這一輩子就認定你一個人了。不管你對我是好還是壞，我都不允許你離開，聽到沒有，不——允——許——”華佗扯著嗓子喊出這些話以後，已經是泣不成聲。而我的喉頭也痛的要死。
原來，一直沒看清的不是華佗，而是我。是我自以為是，是我以為自己不配擁有他，可華佗現在卑微的乞求在我的身邊，為什麽我會這麽難過？明明應該是我求他不要離開才是。
紅著鼻子，我拚命的搖頭。
“不……不是，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你，你對我那麽好，可是我卻總是傷害你。我簡直就不是人，我……”
我的話終於沒說出來。眼前華佗的臉驟然放大，然後我的所有的話語都被他用唇堵了回來。
我僵硬著身體，不敢去回應他的吻，我怕這一切都是做夢。可他逐漸用力的擁抱讓我清楚的意識到，我沒在做夢，他真的吻了我。
輕輕的伸出雙手，攬住華佗的脖子，我悄悄將舌尖探進他的口中。這個呆子，竟然純潔到連吻都不會，隻在那拚命的摩梭著嘴唇，我估計我的唇都被他磨腫了。
直到我們倆覺得彼此都要窒息了，才放開對方。看著對方的眼神中除了柔情以外沒有其他！
“你要去哪兒？”他問我。
“不知道，天涯海角，四海為家。”我回答。
“那我就跟你一起走，不管什麽地方。”他再次開口。
“好！”我輕輕扯動嘴角，任由他的大手將我拉住，一起翻身上馬，帶著最著名的赤兔馬，我們一起去浪跡天涯……
蜀國因為沒了赤兔馬以及我和華佗，鬧個天翻地覆。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和華佗已經身在曹小受的勢力範圍內了。華佗從我口中聽說了三國大概的曆史以後，也知道了曹小受最後能站穩天下。可是關於他自己，他卻從來都沒問過。
“華子，你不想知道你的未來是什麽樣子麽？”我好奇的詢問，按捺不住心中的騷動。說實在的，我並不想讓他知道他是死在曹小受的手下，一路上我拚命的阻撓他，不想到曹小受的勢力範圍內，可是華佗好像知道了些什麽，也可能就是天注定的，他竟然執意要到這邊來。說什麽隻有這邊才能保全住我，其他兩個地方讓我得罪的沒有我容身之地了。雖然曹小受也不怎麽待見我，但他身為一代梟雄，還不至於因為點點小事兒就計較起來沒完沒了。
其實華佗根本不知道，曹小受還真就是那樣的人，斤斤計較，小心眼，小肚雞腸……我幾乎翻遍我腦海中所有的貶義詞加在一起都不夠形容他的。但華佗想來這邊，我就隨著他了，現在距離我回去隻有四天了，而我們也終於來到了曹小受大營外。
“不想知道，知道了自己的未來，那麽活的就沒有滋味了。我喜歡現在的生活，可以和你在一起。”華佗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不做作，完全的真情流露。我知道，他對我是真的喜歡，一點不摻假的，比千足金還要真。
“看，那邊有告示。”華佗突然轉移了話題，指著前麵圍牆上的告示對我說著。
告示下麵已經圍了不少的人，也不知道一個個都認識不認識字，全都擠在那嗡嗡的說著什麽。我們倆湊過去，好不容易才擠過人群，來到告示前。
“怎麽樣？說的什麽？”我問華佗。這裏的字十個裏有九個半我不認識，剩下那半個也是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
華佗緊蹙眉頭，看著那告示，上上下下看了幾次。我這邊急得火燒屁股了，他還在那看來看去。
“我說，你要是不認字的話就說一聲，我一點都不嘲笑你，真的。”我認真的對華佗說著，他這個表現實在讓人覺得很欠揍，要不是因為他是我的男人，我早就飛去無數腳讓他風中淩亂了。
“曹丞相頭疼病犯了，正在廣尋郎中，但凡可以治療丞相頭疼者，均會委以重任。”頓了頓，華佗繼續開口：“我想去試試，如果能成功的話，謀個一官半職，我們倆也就有了安生之地了。”
我心口一陣疼痛，都到了這個時候了，華佗竟然還想著為我找一處安生的地方呢，但是他若是知道自己就是死在曹操的這次頭疼門的話，會不會還像現在這麽想？
“別去了，那麽多的郎中，準保有人會治得了的，估計等咱們到了也都治好了，白跑一趟，還是算了吧。在說了，曹操也不待見我，要是到時候他再翻臉，咱們就得不償失了。”我連忙勸著，不想華佗去見曹小受，否則的話他一定會提出開顱的，然後生性多疑的曹小受就會要了華佗的腦袋的……
我的心思全都寫在了臉上，華佗和我說了半天，也說不動我。我就是不同意他去，他終於不再說話，而是直勾勾的看著我。我被他看的心裏發毛，忍不住開口：“你……你看我幹嘛？”
“李蓴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知道什麽？所以你才不讓我去？”華佗十分認真的看著我，讓我不忍心說謊。
思忖了半天，我還是決定和華佗說實話，不管怎麽說，他有權利知道這件事情，至於知道以後去還是不去，還是有他自己做決定才好，我也不想阻攔他。不過我是說什麽也不會讓曹操要了他的命就是了。
“其實，曆史中，你因為提出給曹操開顱治療頭疼，所以引起曹操大怒，他把你殺了。也就是說，如果你去的話，一定不會……”
我的話沒說完，不過我知道他已經完全了解我的意思了。
華佗沒說話，慢悠悠的往前走，我拉著赤兔跟在他的身後，緩緩的走著。一直到了夕陽西下，我們終於找了一家客棧住下。這一路華佗一直都沒提再去給曹操治病的事情，我心裏稍稍放鬆不少，他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未來，所以開始替自己打算了。同時我又美滋滋的想，可能他是為了我，所以才不去的。
帶著甜蜜美美的睡了一夜，或許是睡的太早，天還沒大亮，我就醒了，但是卻不想動。這是我在古代的最後一天了，我該做些什麽？華佗會和我一起回去麽？
其實我的心裏已經做好了打算，就算他不跟我一起回去也無妨，大不了我也不回去了。回去以後過那種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生活，還不如繼續留在這裏，起碼這裏還有一個愛我的和我愛的男人不是麽？
況且現在陪伴我們的赤兔，那可是寶馬啊！俗話說人中呂布、馬中赤兔，可見赤兔的名氣有多大！
望著天棚，我傻乎乎的偷笑，原來愛情竟然是這麽的美好，不用考慮其他，兩個人在一起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很開心。
不過唯一讓我鬱悶的是華佗始終都不肯和我發生關係，說什麽都要等到洞房的那一天。這讓我鬱悶非常，平時動不動就掏出大蘑菇的他怎麽一下子就轉了性呢？洞房，那是什麽？我隻知道我那些朋友結婚那天晚上不是忙著做一些愛做的事情，而是數一數一共收了多少的禮金…… 洞房，鬱悶的洞房，讓我憎恨又盼望。
突然隔壁傳來輕輕的開門聲音，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在如此寧靜的清晨卻顯得很清晰。我立刻翻身坐了起來，豎起耳朵傾聽隔壁的聲音。
過了沒幾秒鍾，又傳來關門的聲音，然後就有人躡手躡腳的從我的門前經過，在經過我門前的時候，我明顯感到那人停頓了一下，然後又快速的離開。
我連忙悄悄下地，剛要打開房門查看一番，意外的發現門縫處插著一封信。我忙不迭的拆開來看。
“李蓴，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去了曹丞相那裏。雖然你告訴我，我的下場。但我還是無怨無悔的去，我希望看到自己的成功。而且經過你昨日所說，我覺得開顱真的是最好的辦法。希望我能夠順利歸來。倘若你等我三日依舊不見我回轉，那就帶著所有的盤纏和赤兔快速的離開，找一處無人認識的地方吧。
最後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 華佗敬上。”
我頓時淚崩了，華佗這個二逼，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能留下我一個人就走了？難道他不知道他這麽一去肯定會死嗎？真是個二逼到山無棱天地合的家夥。
我二話不說，連忙穿戴好衣服，拿上隨身的行囊，快速衝下樓去牽上赤兔翻身上馬就追華佗而去。反正房錢在住店的時候就給了，也不怕人家追出來說我賴賬。
一直追到曹操的營前，我才追上華佗。也不知道他那兩條腿是不是飛毛腿，怎麽就跑的那麽快？我不禁又想起當初華佗跑步的樣子，兩條腿像釘了馬掌一樣，使勁的提肛，然後兩條腿拚命的往後甩，我想他剛才一定就是這麽來的。可惜我忙著看他寫給我的信，耽誤了時間，否則的話真想看看他的跑姿啊，是多麽的懷念。
其實華佗留給我的信並不長，但問題是我對這裏的文字有陰影啊，盡管他已經很簡單的寫了，而且他大概也是怕我看不懂，有些地方幹脆是用畫圖來解決，我感覺自己好像在看甲骨文啊啊！就是這樣，我硬是花費了將近半個時辰才把他的信看明白了。
眼看著華佗馬上就要進了曹操的營房，我在後麵大聲的喊著：“華佗，停下來，你等我一下，我就說幾句話！”
我的喊聲，成功的讓華佗停下了腳步，可是他卻還是有些遲疑，看看我，再看看曹操的營房，最終還是抬起腳，向前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