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救人召禍 下

  “師兄，你是說那個瘸腿老伯就是我們一直躲的仇家？”


  “收拾東西，趕緊離開。”


  “他不是沒認出我們嗎？為什麽還要躲？”


  “你和你母親長得太像，他已經認出你來了！”


  常若曦似乎意識到自己闖禍了，低著頭一聲不吭地進屋子收拾東西。


  “你們都走了，我……我怎麽辦？”我有點適應不了這說走就走的劇情，弱弱地問道。


  “你可以回龍山繼續當你的妖怪，也可以在這裏等死……”李不醫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衝房間裏喊道：“別墨跡了，收拾幾套衣服趕緊走，醫書藥材什麽的能丟下的就丟下。”


  常若曦在房間裏喊知道了，然而當她出來的時候卻明白地表示沒聽進去——她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左手提著一捆半人高的書籍，右手是一個藥婁，裏麵裝著各種珍貴的藥材……


  昨晚拔除寒毒已經將她折磨地筋疲力盡，今天又強撐著起來給小麻子柳青接骨，此時站著都勉強，更別說背著提著這麽多東西了。


  李不醫黑著臉將那些醫術都丟了回去，然後打開常若曦的包袱，挑挑揀揀地又丟了一大堆東西，最後是那個藥婁，正準備丟的時候又猶豫了，大概是裏麵的藥材太名貴了，他也舍不得丟，最後將那藥婁塞到我手上，說：“你背著，跟我們一起走……”


  “大師兄，你這是要到哪兒去啊？”忽然身後響起陰陽怪氣的說話聲，李不醫一愣，卻是僵在了原地。


  我轉身看去，隻見剛才那個瘸腿老漢去而複返，站在了門樓下，堵住了進出的門戶。


  “不對，你經被師傅逐出了師門，這師兄是不能叫了，我應該叫你李鶴清才對。”


  “我叫李布衣，隻是個會點兒醫術的布衣百姓，你認錯人了！”


  “你的樣貌會變，她的樣貌可不會騙人。”瘸腿老者轉身看向常若曦，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小師妹閨名應該叫做若曦，若是跟隨父姓該叫你駱師妹，不過以大師兄謹慎的性子不會讓你姓駱，你是叫李若曦呢還是常若曦，亦或者連若曦這個名字也給你換了……”


  常若曦看著瘸腿老者呐呐不能言，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來尋仇，倒像是認親的。


  李不醫見身份敗露，索性直起身來，竟然連背也不駝了，身形挺拔，與之前駝背老者的形象判若兩人。李不醫轉過身來，盯著羊頭拐老者，懷念地說道：“老三，你摸著良心說，師傅待我們如何？”


  “我們師兄弟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是師傅將我們養大，傳醫術，授道法，恩重如山。”


  “此話當真？”


  “十六年以前我敬他重他……”瘸老三看了一眼常若曦，卻是話鋒一轉，“卻也隻是限於十六年前！你可知道，你一人勾結華駝子，害死師娘，師傅卻不分青紅皂白，斷我師兄弟六人手足，你說現在我是否還敬他重他？”

  “十六年前錯在我，師傅愛師娘心切，一時怒火衝頭，這才牽連師兄弟……”李不醫擋在瘸老三和常若曦中間，歎息一聲道：“你要恨就恨我吧。”


  “恨你？哈哈哈，當然恨你，十六年的身體殘疾，走到哪裏都要拄著拐杖，而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罪魁禍首卻逍遙法外，不恨你恨誰？！”


  “事有不磊是真，欺師滅祖我卻不認，不過是各為其主罷了……如今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今天既然遇上，你就劃出道來吧，我接著就是！”


  “斷你雙足，然後送你去碧霞島！”瘸老三驟然發難，一踢羊頭拐，棍杖直搗李不醫麵門。


  李不醫縱身一躍，躲避羊頭拐的同時跳上了圍牆，大喊一聲：“瘸老三，別怪我欺負你腿腳不方便，師兄我先走一步……”說罷就翻下圍牆不見了蹤影。


  “哼！”瘸老三冷哼一聲，“我看你功力恢複了幾成！”說罷也翻身躍過圍牆追了出去。


  常若曦被兩人的對話驚地呆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來。我雖然不知道李不醫和瘸老三有什麽恩怨，但是從他們的對話中卻不難聽出一些事：常若曦的母親因李不醫而死，李不醫逃走，常若曦的父親一怒之下打斷了六個弟子的腿，又趕出了師門，至於常若曦為什麽會跟李不醫流落江湖卻是引人遐思……


  話說剛剛李不醫擋在我們和瘸老三中間，背對著我們，左手背負身後，朝我們做了逃走的手勢，想來他躍牆逃走之舉隻是引走瘸老三，為的是給我們逃走爭取時間。我催促常若曦趕緊離開，但是常若曦此刻心中卻是一團亂麻，竟然丟下包袱向門樓外跑去，那個方向正是瘸老三追李不醫離開的方向。


  我急忙跟上，生怕常若曦寒症發作，就此倒地不起。


  急奔了兩三裏地也沒見到人影，倒是找到了兩三處打鬥的痕跡，翠竹上還染有鮮紅的血跡，不知道是瘸老三的還是李不醫的。


  時近黃昏，一輪紅日散去了耀眼的光芒，變得血紅血紅的，即將落山。


  綠竹坳裏翠竹林密，比外麵黑地更早。忽然，一雙散發著綠光的眼睛出現在翠竹林裏，就像是兩束燈籠，細看才發現是一頭一人長、半人高的黑貓在黑暗中盯著我們。


  “臭駝子要死了，想找他的話跟我來！”大黑貓招呼一聲就轉身朝翠竹林深處走去。


  常若曦緊咬著嘴唇快步跑了過去，我緊跟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