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晶火眼 中
“你怎麽跑這裏來了?”常若曦板著連責問,可是還沒等我認錯她自己就先揭過去了,“你的傷還沒好,不能瞎跑,下次不許了。”說完就攙著我要往回走。
“你師兄為什麽讓他們在這兒堵人?”我看了半天,隻覺得這穆家的五兄弟當真是個欺軟怕硬的十足惡人,也就李不醫這種比他們更惡更狠的人才能治得了他們。
“來這兒求醫的人都是在我師兄三不醫名單之內的人,師兄是醫者,心地好,不忍傷他們性命,但是又不願意壞了自己立下的規矩,每次都隻是將他們趕走了事。但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他們豈會輕易放棄,於是就求到了我這裏,師兄有意磨煉我的技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是十足的惡人,他也就聽之任之了,久而久之綠竹坳的名聲就這麽傳出去了,以至於現在前來求醫的人越來越多。
我自小身子就弱,瞧病治病又是一件極費心力的事兒,幾個小時不打緊,可是十幾個小時下來,就感覺頭暈眼花渾身發寒,好幾次都是夜裏發作,幸虧師兄靈覺敏銳,都能及時趕來為我疏通氣血……師兄是心疼我,所以才讓他們在這竹林裏堵路——不過我師兄人是極好的……”
我看到的李不醫是那個在老狼原心懷鬼胎地指路、在白浪河坐收漁利,逼穆家兄弟偷雲中郡守的雲霧茶,騙其在綠竹坳攔人堵路,這樣一個人我實在難以將其與常若曦口中的“好人”畫上等號。不過人家救了我的命,我也不好詆毀她家人,隻能一笑置之。
穆家兄弟堵路的地方離藥廬並不遠,沒走一會兒就看到藥廬了,隻是人還沒進院子就聽到院子裏響起了叫罵聲:
“死駝子,我知道你回來了,我聽到你腳步聲了,識相地就趕快放了爺爺,否則我定將你這破藥廬給一把火點了……死駝子,怎麽不進來了?是不是認識到自己錯了,無顏麵見你爺爺?不用擔心,爺爺心地還是良善的,快快給爺爺開了這破籠子,然後再奉上美酒佳肴,伺候舒服了就不跟你計較你暗算爺爺的事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這哪裏是隻大黑貓啊,分明就是罵街的潑婦嘛——再一看常若曦,她倒是淡定,隻是無奈地搖頭——看樣子是熟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咦,不對,不是死駝子,是那隻令人生厭的小妖怪……旁邊還有一個,哈哈,是常丫頭,快快快,常丫頭,快來給本大帥開了這破籠子,憋死本大帥了……”
我暗暗驚奇,這死貓靈覺這麽強?我們還沒進院子呢,僅憑氣息他就能認出屋外來人,是靠鼻子聞的麽?
常若曦無奈地走進院子,並沒有直接進柴房,而是先到廚房裏拿了一托盤瘦肉,然後才進去。我對這隻黑豹一般的大貓好奇地緊,也跟了進去,隻見那隻大黑貓正在舔盤子,至於盤子裏麵的肉早就不見了蹤影。
常若曦伸手取托盤,隻聽大黑貓喉嚨裏發出護食般地低吼聲,看得我心驚膽戰,心想若這大黑貓在常若曦那嫩蔥一般的皓腕上來上一口——好在大黑貓分得清好歹,知道這是給它送吃的恩人,沒有下口。
“看什麽看,死妖怪!”
我勒個去,我招誰惹誰了。
“安靜點兒哦,大黑,不要罵人……”常若曦輕輕地撫摸大黑貓的頭,一點兒也不害怕。
“是黑大帥!不是大黑!”大黑貓又發出低吼聲,非常抗議這個稱呼。
“知道啦,我再去給你拿點兒吃的,大黑……”常若曦說完就小跑著出去了,也不管大黑貓在後麵齜牙咧嘴的嘶吼。
“大黑,你怎麽知道我是個妖怪?”我見大黑貓在籠子裏無聊地舔爪子,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我明明戴上了尖耳套,外貌和這裏的人類一般無二,可是這隻大黑貓卻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之前我一個人不敢與之獨處,現在嘛,有了常若曦這層關係就好辦了——可惜,我還是低估了這隻大黑貓的貓品,這貨隻認常若曦,對別人是張口就罵:
“大黑你個頭,叫爺爺,老子若不是被那個死駝子暗算被關在了這個破籠子裏,就你這樣的小妖怪,本大帥一巴掌拍暈,然後丟茅坑裏淹死……大黑大黑,大黑也是你叫的嗎?!”
一句話裏換了三個自稱,大黑貓的每一句話都能懟得你邪火上湧。還好,這時候常若曦進來了,大黑貓睥睨了我一眼轉身就衝著常若曦搖尾巴。
常若曦對這樣一隻缺口德的大貓也很是無奈,隻能將食物送進籠子裏,撫摸著大黑貓那一身烏黑發亮的毛發搖頭歎息。
大黑貓顯然是餓壞了,那吃相可謂是狼吞虎咽,就差把木盤子給咬碎了吞下去。
大黑貓是個生人勿進的角兒,想從它那裏問出點什麽有點癡心妄想,好在常若曦和它比較熟,所以我看向常若曦:“這隻黑貓……”
“大黑是綠竹林裏的一隻流浪貓,別看他長這麽大個兒,卻連山裏的斑狗都打不過。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跟你一樣,已經奄奄一息了,吊著一口氣倒在後山的小溪旁。幸好那天我到後山采藥,就將它給救活了過來。
大黑在山裏找不到吃的,脾氣又不好,跟我師兄不對付,餓極了就跑到附近的鎮子裏偷雞吃,經常被看家的大狗咬地渾身是傷,好在大黑很聰明,重傷了就跑到藥廬來找我,所以這些年來倒身子也沒出現什麽大的隱患。
你別看它現在這麽胖,之前可瘦了,怪可憐的……”
常若曦還沒說完我就聽到非常低沉的嘶吼聲,是大黑貓發出來的,它在瞪著眼睛在看我們,胡子抖動的厲害,貌似很生氣。
常若曦吐了吐舌頭,立馬閉口不言,大黑貓這才平息了怒火,低頭繼續狼吞虎咽。
再一瞧這個頭大的跟個黑豹似的黑貓,頓時就樂了,之前那麽狂,原來是繡花枕頭,是個餓的當偷兒的賊貓啊——就這還跟我凶,小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