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大帥 下
醒來後的第五天，常若曦踏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走進房間給我換藥，然後告訴我可以下床稍微走動了，促進血液循環，有助於康複。
在床上躺了十幾天，腰酸背痛，之前如果不是常若曦攔著我早就下床了，這次得到許可，喝完藥後就迫不及待的穿衣下床，結果沒想到才下來一個就差點摔倒在地，還好常若曦即使扶住了我。她說這是躺的時間太久了的正常反應，慢慢來，不要急。然後我就在常若曦的攙扶下像學步的嬰兒般往外走，還好隻是氣血不暢而不是真的忘了怎麽走路，才走出房間就可以自己晃噠了。
今天沒有看到李不醫，常若曦說她師兄上山采藥去了，要晚間才能回來，說完遞給我一個耳套，是那種尖尖的精靈耳朵，好像是用乳膠做的。常若曦說今天可能會有很多病人前來瞧病，你把這耳套帶上，妖怪身份不要讓人瞧出來了，不然很麻煩。
我將假耳朵套上，常若曦站在我麵前仔細地辨認，驚歎說和人類一般無二。
按照慣例，李不醫外出的時候藥廬內必定是人滿為患，但是今天卻靜地出奇，太陽升地老高了也不見有一個患者前來看病，直到日上三竿的時候，竹林裏飛進來一隻五彩的鳥雀，口吐人言，在藥廬上方盤旋，邊飛還邊叫喚：“神醫常，神醫常，竹林那邊毒草狂，晚去一步見閻王。神醫常，神醫常，竹林那邊毒草狂，晚去一步見閻王……”
那是一隻小鸞鳳，之前玄道明給月兒說過，說這東西是城裏人的稀罕物，我當時隻當是個觀賞物，沒想到還有這功能，簡直就是一隻高智商的鸚鵡啊——不對，鸚鵡可沒這能耐，這隻小鸞鳳說的可是魂語。
常若曦讓我在藥廬裏呆著不要亂跑，然後她跑進藥廬裏背上藥箱急急忙忙地跟著小鸞鳳跑了出去。
這是我第一次走出房間，抬眼四望，隻見這是一處世外桃源般的住處，一排的竹屋，簡樸自然，每間竹屋門楣上都有匾額，歪歪扭扭的寫著字，可惜，我一個都不認識，但是從支開的窗戶往裏看可以看到一排排的藥櫃，料想應該是一些儲藥間。藥廬正對麵是一個竹子搭建的門樓，兩邊的飛簷上都吊著褪色的紅燈籠。門樓兩邊插上了密密麻麻的籬笆，上麵爬滿了牽牛花似的藤狀植物，不過花是金色的。院子不大，靠近籬笆的位置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藥草，除此之外就是支架上的簸箕上曬的各種藥材，太陽底下散發著好聞的氣息。院子外邊是茂密的翠竹，一陣風來，波濤起伏。
就在我觀賞這四周的金色的時候，竹樓裏響起謾罵聲，聲音粗鄙，震地人耳膜升騰：
“MLGBD，死駝子，竟敢暗算本大帥，有種放老子出去，看我不扭斷你的脖子，吃你的肉，和你的血，剝皮抽筋拆骨，大卸八塊，然後再丟南海去喂王八！放老子出去……草，這什麽鬼籠子，這麽矮，不知道你爺爺我身形魁梧嗎？竟然敢趁我睡著後塞這麽小的籠子裏……我勒個去，我的頭……駝背老頭，放老子出去！”
我一愣，這藥廬裏竟然還關著一個人？不太像是醫者的做法啊？不對，那李不醫的做法跟醫者根本就沾不了邊，成天往深山老林子裏鑽，那些凶神惡煞的江湖浪子見他都跟見閻王似的，怕的要命，真不知道那麽凶的一個人怎麽會帶出那麽善良的一個師妹出來——不對，常若曦的性子應該是隨她師傅，跟他師兄沒什麽關係。
我聽那叫罵聲並不遠，一時好奇，就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聲音是從一間柴房裏傳出來的，柴房的門並沒有鎖，隻是虛掩著的，稍微一推就開了。
開門的一瞬間，柴房裏那叫罵聲就安靜了下來。柴房裏堆放的都是一些幹竹片，一垛垛地堆碼地整整齊齊的，在角落裏放著一個一人多高的大鐵籠子，裏麵一隻半人多高的黑豹眼睛綠油油地盯著我，喉嚨裏發出嗚嗚的野獸低吼聲。
“看什麽看，沒見過那麽高大威猛的黑貓嗎？死妖怪！”那隻黑豹張口就噎地人說不出話來——等等，這不是黑豹？是一隻黑貓？我滴個老天啊，半人高，兩米來長的黑貓，這得有兩百來斤的體重，你確定你是黑貓而不是黑豹嗎——等一下，昨天常若曦說她師兄逮了一隻大黑貓，難道就是這一隻？卻是是一隻大黑貓，隻是這“大”也太大了吧！
我不確定地問道：“你……你是前天晚上李不醫捉回來的那隻大黑？”
“黑你姥姥，大黑也是你叫的嗎？死妖怪！”
我勒個去，這大黑貓嘴也太臭了，三句話不離罵人，根本無法交流，走人。
“哎，哎，哎……你個死妖怪，看了本大帥的身子就想一走了之？回來……”
“……”惹不起你我躲得起。
“死妖怪，你大帥爺爺口渴了，給我送水來！”
我迎著初升的朝陽呼吸吐納，眼觀鼻，鼻觀心，我聽不見！
“孫賊，你大帥爺爺餓了，有沒有吃的，給我送百十來斤鮮肉來，要瘦的，不要肥！”
我勒個去，這黑貓，到底是妖怪還是靈獸，聲音怎麽是往耳朵裏鑽的，冥想都不成，差點兒一口氣被它給帶偏了。我就不該漏這麵兒——果然是好奇心害死貓，我這一露麵，那大黑貓頓時就調轉了槍口，捉它的李不醫不罵了，左口一個死妖怪，又口一個孫賊，前麵是要喝的，後邊又要吃，關鍵是那求人辦事兒的態度，一點兒也沒有身陷囹圄的覺悟，那口氣真特麽太能激發人的戰鬥欲了，要不是我身有重傷，真想擼起袖子將其暴揍一頓——好吧，看那牛犢子一樣壯碩的身體，沒傷我也幹不過它。
得，惹不起你我躲得起，閃人，找小神醫去，她應該有法子治這貨。
常若曦要去的地方並不遠，隱隱有聲音傳來，在竹海裏飄飄渺渺的，不過並不難找，因為竹海裏通往藥廬的隻有一條道，出了門樓一直向前就是了——看她出門時候的樣子挺急的，說不定還能幫上什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