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森林裏的小女孩 新
越走樹種越單一,樹齡也越恐怖,一個個年歲大的有點兒嚇人:主幹老皮龜裂,數十人方能合抱;枝幹生須,觸地生根。明明方圓百丈隻有一兩棵老樹,卻偏偏給人一種茂密的感覺。
這是榕樹林,獨木成林說的就是它。我記得小時候和老卓頭去中緬邊境的曼掌寨,那裏就有一顆老榕樹,據說有九百多年的曆史,一棵樹占地方圓兩千平米,生了三十四根須根,因此被國家列為4A級風景區,當時我還和老卓頭在樹下合影……好吧,不說了,兩者沒可比性——不是一個量級的。
這裏的每一株老榕樹在地球上都稱得上是瑰寶,但是在這裏卻成片成片地出現,不得不說,每一株都比中緬邊境曼掌寨的那株來的龐大,這裏的每一刻榕樹都真正稱得上是一片森林,不得感歎:這個星球當真是生命的天堂!
我是順著微型光腦的磁力指示來到這片榕樹林的,飛行器就墜毀在這片榕樹林的深處。
在榕樹倒掛的須根中穿行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敬畏,從心底對生命感到敬畏!
敬畏這種感情應該和震撼差不多,但是在這片老林子裏我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恐慌,因為我一直感覺有東西在背後看我,說不出道理,就是一種感覺,那應該屬於人的第六感範疇。
這種感覺很不好,尤其是每次回頭都一無所獲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加強烈了,如芒在背!這種情景下除了加快步伐之外別無選擇。
忽然,我感覺背後有東西在向我靠近,是那種刀鋒略過汗毛的感覺,一股強烈的涼意從腳底竄起,直衝靈台,一瞬間我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它來了!
我下意識地猛然拔槍轉身——可是,除了一條拇指粗的榕樹須根在林間晃動,其他的什麽也沒有——那東西已經離開了。
明明日頭當空,榕樹林裏卻昏暗的如同夜幕黃昏。心情好的時候這叫幽靜,心情差的時候稱之為陰森——心情和環境是交互的,陰森的環境會讓心情變得更差。
我不敢久留,未知讓危險更加恐怖,說不出來的詭異氣息催促著我加快腳步向前趕去。
榕樹林不知道綿延了多少裏,反正我疾走了好久也沒有看到盡頭。
身後的窺視感一直沒有消失,起先我在疾走,後來變成了小跑,速度越來越快,我恍惚看到前方有亮光……
衝出密林的那一刻方才明白什麽叫豁然開朗,榕樹消失了,被窺視的感覺也消失了,明媚的陽光讓人渾身舒泰,之前的陰冷一掃而空,理智最終戰勝了恐懼!
我打量眼前的景象:茂盛的榕樹林裏陡然出現了一個方圓百丈的空地,青石相連覆蓋,樹蔭裏青石縫裏青苔生長,再遠處就是青石雜草,再往前雜草也消失了,剩下的隻有青石。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我的飛行器,就倒扣在青石場的中心,像是一堆破銅爛鐵,不,準確的說就是一堆報廢的合金,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行百步者半九十,越是這種時候我越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因為這地方太古怪了,榕樹林中怎麽會有這麽一個青石場?飛行器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從幾千米的高空墜落,合金都摔成了廢料,這些青石卻完好無損?
這些青石有很明顯的人工雕琢痕跡,每一塊青石上都有奇怪的紋路,是石刻,而且全是陽刻浮雕!
就在我查看鋪地的青石材質時,有“嗚嗚~”的哭聲隱約飄來,起初很弱,慢慢的越來越清晰。
我緊了緊手中的激光槍,起身向聲源的方向靠近。
哭聲在飛行器的另一側,越是靠近,哭聲越是清晰。視線剛好被墜毀的飛行器擋住了,看不清哭聲的主人是什麽,聽音質像是五六歲的孩童,當然,也許是一個皮膚起包頭頂長角的怪物也說不定——這星球上可不僅有人類,還有長著三顆腦袋的蛟龍,飛機一般巨大的飛禽——這裏出現什麽不可思議的怪事我都不會感覺到奇怪,還是小心為妙!
青石場方圓不過百丈,沒幾步我就已經貼上了摔爛的飛行器。我緊了緊手中的激光槍,一步步向聲源靠近。我已經想好了,隻要稍有不對我就射擊。
沒幾步就我就繞過了飛行器,同時也看到了正主——還好,真的是一個小女孩,五六歲的樣子,粉雕玉琢,臉上還帶著嬰兒肥,就像瓷娃娃一般好看,隻是坐在地上哭得很傷心,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剪水的雙瞳微微浮腫,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順著圓圓的下巴滴落,打濕了套在身上的百褶公主裙。
我驚訝地看著這個小女孩,手指不自覺的就離開了觸發器。這就是一個小女孩,和地球上的同齡孩子沒什麽兩樣。
小丫頭並不怕生,看到我後竟然停止了哭泣,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
我擠出自認為最和藹的笑容來到小丫頭的麵前,伸手為小丫頭擦幹了淚痕,輕聲地問道:“囡囡,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你爸爸媽媽呢?”
小丫頭張開嘴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可惜我一句也聽不懂。
我並不意外,在外星球上遇到“人類”已經是天大的際遇了,還指望和他們進行無障礙交流……嗬嗬,這夢做得有點兒不切實際了。
我聽不懂小丫頭的話,隻能給他擦眼淚,用她聽不懂的地球話安慰幾句,剩下的就隻能等小丫頭“自愈”了,話說我可從來沒有過哄小孩子的經驗……
看著散落的到處都是的飛行器的殘片,我一臉的無奈——這是完全報廢的節奏啊,根本沒有修複的可能:主艙室像是摔碎的西瓜,內部零件散落了一地,除了還在散發著磁力信號的黑匣子,其他的已經變成了一堆徹底的廢料。
得,本來就知道的結果,也沒什麽好失望的,自己沒跟著一起摔碎已經是萬幸了。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在拽我的衣角——不用說,是剛剛哭的很起勁兒的那個土著小丫頭。
小丫頭一隻手拽著我的衣角,另一隻手指著麵前的飛行器,嘰裏呱啦地說著什麽。
我無力地撓頭發,完全聽不懂啊……
小丫頭越說越急,又是指墜毀的飛行器,又是指碎了一地的碎玉石,見我站在原地無動於衷的樣子,哇的一聲又哭了,兩隻大眼睛像是泉眼,有出不完的眼淚,被小手一抹,糊地得滿臉都是……。
我蹲下身子仔細地查看地上的碎玉石,玉質上乘,不帶絲毫雜質,即使碎了也隻是相對而言,這些碎玉石每一塊都是極品,在地球上可以賣出天價!
我知道小丫頭為什麽哭了,因為墜毀的飛行器砸碎了她家的寶貝,從地上的碎玉來看,原本應該是一座雕像,大概能有一人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