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一家回鄉
要去嶺南做知府,這一去甚至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回京,京中的房子勢必要賣掉的。
??裏裏外外地轉了一圈,這桌子是自己搬進來後才置辦的,院子裏的石榴樹,也是自己親手栽的……本以為一家人可以在這裏安安穩穩的住著,沒想到才多久呢,又要搬走了……
??薑豐也不覺的有些傷感。
??臨急臨忙的要出售宅子,難免被人壓價,這麽想就有點虧。
??王玢知道薑豐要賣宅子後,笑道:“這有什麽為難的?交給我就是,你反正也不急用錢,我幫你看著,出租著也行,有合適的買主再賣亦可。你那宅子地段是極好的,賤賣了可惜。”
??薑豐一想也是,就把宅子的事拜托給王玢了。反正以王三公子的出身和人品,沒什麽不放心的。
??處理好了家中的事,又交接好了公務,薑豐就要啟程了。前往嶺南,其中有一條路線就是經過他的家鄉贛省,因此正好順道回一趟家。
??終於要離開了,薑豐也不打算辦什麽踐行酒了。自己是得罪了人被遷去山高水遠的地方,還是低調點吧,萬一再招搖,被人看不順眼,把他整去天涯海角,豈不是更糟糕!
??收拾好行李,薑豐帶著家人和下人,一起低調的出京,隻有王玢、施倫幾人給他送行。
??到了運河碼頭,施倫握著薑豐的手,無語凝噎了半晌,才說道:“你也是被我連累,放心,將來總有再會之日!”
??薑豐彈劾張之衡,既是為皇帝正名,何嚐又不是為施倫洗刷了冤屈?因此,施倫還是欠了薑豐一份人情。
??薑豐灑脫地笑了笑:“山水有相逢,你們何必傷感?再說了,我對嶺南有好感得很,東坡先生都說了‘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到時候有得你們羨慕我呢!”
??看他神色不似勉強,施倫和王玢才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和他拱手告別。
??薑豐也正了正神色,與他們拱了拱手,登船遠去。
??站在船頭上,看著京城越來越小,碼頭上的人都成了一個小黑點,薑豐才帶著笑回到了船艙。他奮鬥了那麽多年,終於獲得了和王三公子、施大公子平等相交的資格……
??誰叫他穿越的時候運氣不好,一開局就是家徒四壁的農家子呢?若是一來就是王玢、施倫那樣的世家子弟,他自然不用費那麽多的心機,冒著得罪滿朝舊臣的風險,投誠陛下……
??都是命啊!
??此時是晚春,走著水道一路往南,隻見岸上楊柳依依,一派鶯歌燕舞、春意盎然。
??“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薑豐站在船頭,心情甚好地吟誦,對妻兒說:“再過幾日,就要到家了。橫豎不急,我們在家過了端午節再去嶺南上任。不知今年衡川府的龍舟賽,又是個什麽場景。”
??端午節可以說是熊楚楚心中的一個陰影,聽到薑豐提起,就生硬地說:“左不過那麽回事罷了!賽龍舟、吃粽子,能有什麽場景!”
??薑豐也是一時感慨,看到妻子麵色不虞,自悔失言,連忙抱著兒子教他學說話、走路。
??薑殊此時已經一歲半了,能說幾個簡單的詞,但是他說的話,又隻有常帶他的熊楚楚才能理解,有時候他說的話,薑豐聽不懂,他著急、薑豐也著急,父子兩個就一起大聲喊起來。
??看得蘇氏和熊楚楚笑個不停。
??看主家心情都不錯,侯通幾人心中的不安都少了些。這做下人的,主人好,他們才好。若是主人不好了,他們隻會更慘。
??他們從前也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結果那戶人家一朝垮台,他們也全家被發賣。幸而是遇到薑豐,把他們一家人一起買了下人,要不然被拆開了賣,骨肉分離,恐怕一輩子都不能再相見。
??此時薑豐“被貶”,他們也提心吊膽了好些日子。現在見薑豐沒有賣了他們,還帶著他們一起赴任,薑家人也都很鎮定,仿佛嶺南也不是什麽可怕的地方?
??又這麽走了幾日,終於到了贛省的省城,拖家帶口的,薑豐也沒有在省城停留,請了三輛大馬車,一家人帶著行李,浩浩蕩蕩地往衡川府而去。
??到了衡川府,熊森和熊夢兒、盧遠揚夫妻都到了。見到薑豐一家風塵仆仆的回來,連忙幫忙卸行李,燒水泡茶,幫薑豐一家子安頓下來。
??薑豐先和熊森幾人見了禮,又對熊夢兒和盧遠揚說:“你們成親的時候,我都沒有回來,真是對不住了。”
??熊夢兒爽朗地笑道:“姐夫說的哪裏話,姐夫送的賀禮是一等一的,客人見了都誇呢!”
??薑豐當初托人帶回來的賀禮,是一個京中琉璃廠出的等人高大玻璃鏡。雖說從前朝就有了玻璃鏡,如今玻璃鏡子還是奢侈品,可不是令熊夢兒出了一回風頭,也讓人知道她有一個做京官的姐夫。
??不過現在……京官姐夫被貶嶺南了……
??熊夢兒向丈夫使了個眼色,就跟著姐姐一起回了房。她已經提前帶著下人過來,把薑家的小院子裏裏外外都打掃幹淨了。
??看著整潔的屋子,熊楚楚拉著妹妹的手說:“真是辛苦你了!”
??“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熊夢兒笑著,打量著姐姐的氣色,看姐姐雖然有些疲憊,氣色還好,才放了心。
??侯通一家歇了一會,也跟盧家的下人一起去廚房忙碌了。
??薑豐就和小舅子熊森、連襟盧遠揚一起坐在廳裏。
??熊森年紀小,藏不住話,看到屋裏沒有其他人了,就著急地問:“到底怎麽回事?我們收到信都慌了,怎麽好好的就貶了去嶺南呢?王三公子不是也在京,他不能幫你說句話?”
??“不是被貶,是平調。”薑豐淡然地糾正,然後笑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又不是隻有做京官才能報效朝廷。能夠擔任一地父母官、教化一方,正是我輩讀書人分內之事,何須慌張?”
??盧遠揚對薑豐不太熟悉,聽了這冠冕堂皇的一番話,佩服得五體投地,暗自慚愧。熊森的白眼已經翻得要脫眶了,喊了一聲:“姐夫!”
??薑豐哈哈大笑起來,才說:“好好好!我說實話就是,你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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