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現代告白篇23 置身地獄，仰望光明（上）

  空曠的晚宴廳，薇兒站在全息投影下，盡職盡責地解說，「策劃師總共給出了六套方案，不知道您更滿意哪一套？」


  「第一款是嬌蘭新推出的『皇后的秘密』珠寶香水，嵌有神秘的香氛石，超過14克拉鑽石，超過500小時的手工雕琢製作……」


  全息投影上閃動著鑽石和白金的粲光，流光溢彩，奢華得令人窒息。這款嬌蘭超高端香水售價99萬美元，亦可做胸針和項鏈用，鏈條上銘刻著一行閃閃發光的摩斯電碼——


  「為愛而生，生而為愛。」


  而在薇兒陳述冗長的婚禮細節時，蕭祁只是坐在桌子邊，一杯杯給自己倒上伏特加，默然飲盡。


  絢麗的光影倒映在那雙紫瞳中，眼底卻只有一片空白。


  「……少主？少主？」


  薇兒輕輕敲了敲桌面，柔聲問，「沒有您滿意的么？時間還很寬裕，我可以請策劃師再為您遴選新的方案。」


  「啊……沒事，都不錯。」


  蕭祁一下子從神遊里驚醒，擺了擺手，「我無所謂，你看著決定好了。」


  「那麼就僭越了……您可以先去休息了，閣下。」


  薇兒點點頭，忽然壓低聲音，「不必顧慮，蘭斯洛特大人已經離開了。」


  「你讓我走？」


  蕭祁抬頭，有些愕然地看了她一眼，「薇兒，你不是效命於家族的精英么？」


  「在家主解除命令之前，我的第一身份都是您的私人管家。」薇兒單手按胸，眼睛深藏在額發的陰影下，「作為女侍長，我全部的任務就是讓您感到滿意。」


  「是嗎……真是一流執事。不過抱歉，似乎用錯對象了。」蕭祁笑了笑，起身推開大門。


  「跟從我這種朝生暮死的主人……薇兒，你會後悔的。」


  ……


  蒙蒂塞洛邸莊園，冰冷的夜雨潑天而降，越來越大。


  在那座薔薇拱繞的巴洛克式的小別墅前，一身黑風衣的年輕人抬起頭，站住了。


  他沒有打傘，風衣下擺獵獵翻飛。手裡提著一瓶伏特加，冷雨沿著堅硬的下頜輪廓滑落。


  「吼——」


  一陣狂風不知何處而起，低沉的獸吼由遠及近。黑豹穿越雨幕飛奔而來，抖了抖皮毛上的水珠，在他身邊來回踱步，吼聲焦躁。


  「嘖，又想幹什麼？」被岡扎羅一口咬住衣袖，蕭祁不耐煩地甩開，「你跟著我也沒用，她……不會再回來了。」


  是啊……這一次，是真的不會回來了。


  蕭祁抬起頭，天空暗如濃墨潑成的海洋。


  無數鋼針般的雨絲從天頂墜落，扎進紫瞳里，他的視線模糊了，一切都化成了無窮無盡的黑暗。


  孤獨就像一顆種子，蟄伏在每個人的身體里，無知無覺。可在失去某人的一瞬間，那顆種子一下子就開始生根發芽，肆意侵蝕了他的心肝脾肺，痛得無法承受。


  他想自己要是不認識洛笙就好了。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遇見那個女孩……那麼現在是不是也就不會掙扎、不會痛苦，就算死了也不會覺得任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