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4章 他死在一千五百年前（下）

  「向我借東西？」


  冥王停住了腳步，用看待新奇動物似的目光打量洛笙，「凡人，你確定嗎？」


  「走向神域的凡俗……你的不自量力，真是愚蠢得讓我無言以對。」


  「好吧。」


  他唇邊挑起了一絲殘酷的笑容，走向洛笙，「那麼，我就大發慈悲地讓你清醒一下……你所追尋的東西，原本就是一場虛妄。」


  「……多謝陛下。」


  不知為何。


  在冥王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洛笙心中，湧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刺痛。不祥的預感籠罩下來，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有什麼不對嗎？


  有了生死簿，就能從海量亡靈中找到夜皇。而只要找到他的亡靈，無論如何，她也一定要將其帶回去。


  但是……


  這一剎，她心中卻動搖了。甚至生出了一種大恐懼，籠罩全身，欲要讓冥王停下。


  到底……


  那隱藏的、徹骨永恆的絕望，到底是什麼？

  「嘩——」


  冥王心念一動，古籍懸浮在虛空中，投射出一道暗紅色的光幕。光幕將兩人包圍，朦朧不清，閃爍著種種畫面與字跡。


  「名字？」


  「祁夜。」


  洛笙想了一下，又補充道，「他生前是一位魔帝，母親是一位仙帝，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


  冥王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微勾起，目光介於憐憫與嘲諷之間，「好吧，如你所願。」


  「凡人……你就給我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吧。」


  「嘩——」


  隨著他的法力涌動，光幕猶如水波一般緩緩律動。漸漸地，模糊不再，顯現出了一片清晰的字跡。


  「祁夜……」


  「深淵君王，與九天玄女之子……」


  「……生於一千五百六十一年前……死於……」


  洛笙的瞳孔開始顫抖，不敢置信地凝視著那最後一行字，「死於一千五百四十三年前……神形俱滅，永不超生？！」


  寂靜。


  這一剎，她的腦海中唯有一片死寂。


  彷彿一下子墮入永恆冰封的大海……什麼都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呼吸停滯，連靈魂都被凍結了。


  怎麼可能……


  按照生死簿上的記載……


  和她結為道侶的那個男子……早在一千五百多年前，就已經死在了他的十八歲！


  ——神形俱滅，永不超生！


  如果說，代表天道的生死簿不會有錯。


  那麼……那個一路陪伴她、守護她、對她不離不棄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在真實的時空里，他已經消失了一千五百多年！

  「怎麼會這樣……」


  洛笙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量都消失了。彷彿被人抽走了靈魂，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難道，這一切……」


  她低下頭，喃喃地自言自語，「這一切……全都是我的妄想不成？」


  「我說了。」


  這時候，冥王的聲音從高處落下。彷彿天道神諭一般，高高在上，殘酷無情。


  「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必須付出對等的代價。」


  「而這一份刻骨銘心的絕望……正是你攪亂六道輪迴、妄圖逆天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