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天殘地缺
事物有陰陽,總有對立的一麵,就像現在,木名拿著一張請帖,心頭開始猶豫起來,去還是不去?
??木名看了看那送請柬的修士,那修士有些不安,似乎對於木名很是懼怕。
??木名不認識此人,但是知道他屬於哪一個部族。
??胡族!
??這個寶豐十族之一的部族,從一開始就和自己不對付,自己斬殺過他們的子弟,甚至他們的前任族長也間接死在自己手裏,但是此時有胡族送來請柬,讓人很意外,至少……重澤感覺不可思議!
??“你回去吧,晚些時候我來赴宴!”木名說話了,那修士大喜,朝著木名躬身一拜後轉身離去了,他可以交差了。
??看著人影消失,重澤才道:“隻怕宴無好宴!”
??木名搖頭,道:“看看也無妨!”直覺,木名的直覺覺得這隻是一個尋常的邀請,要說特別,那麽就是兩方不該坐在一起吃喝才對,但,現在就是如此。
??重澤閉口不言了,而且告辭,這些事情他需要知會重悅,隻怕胡族使詐!畢竟木名將這胡族收拾得夠慘,而且胡族的地位很尷尬,就怕使出什麽手段也難說。
??木名一人倒也不覺無聊,獨自來到寶豐橋上,而且木名尋到了一個人影,然後走過去。
??“一碗豌豆粉!”木名說著坐在木板凳上。
??一個歪脖子老婆子看了木名一眼後也沒有理會,而是用心開始切起豌豆粉,很快,一大碗豌豆粉敗在木名麵前,分量很足,老婆子指了指旁邊的一些調理,並沒有動手。
??木名微微點頭,目光落在那陳醋之上。
??生意清淡,除卻木名外並沒有其他人,這個時候來吃這個東西的人本來也就不多,寶豐橋上倒是有些零零星星的商客,不過都顯得無精打采。
??“還是羨慕老婆子,吃吃喝喝才是人們的最愛,不像我們,賣這些狗皮膏藥都沒有人理會!”一個攤鋪上一個修士打趣,因為生意無人光顧,便朝著老婆子這邊看來。
??老婆子這才出聲,道:“生意不好做咯,要打仗了,哪有人出來閑逛嘞!”
??“嘿嘿,要是不打仗,就不叫巫族了,可惜咯,還不能去看看東勝的世界,聽說那裏最接近太陽,可以沐浴神光,而且遍地機緣,不像這裏,一縷陽光都緊俏得很!”
??又有修士加入了談話,隨後又朝著木名道:“小哥有口福了,老婆子的豌豆粉可是寶豐一絕!”
??木名點頭致意,並沒有答話,而是開始往自己碗裏加了一些調理,然後默默吃起來。
??“要不要做老婆子的生意?”老婆子朝著那兩個修士說道,不過那兩人隻是嘿嘿一笑,並沒有當真,隻道:“留著肚子回家吃哩!”
??老婆子咕嚕了一句便也坐下來,也不看木名,歪著腦袋看著遠方。
??“老婆子,歪著腦袋看到的風景會不一樣的吧?”這時候,早先開口的修士說話了,有些取笑,不過更多的是好奇,因為這時候他也學著歪著腦袋看著老婆子。
??“缺德貨,你以為呢?”老婆子罵了一句,不過也不惱怒。
??木名輕輕蹙眉,不過見到老婆子沒有太多表情之後便也作罷。
??“看習慣了就習慣了,山,始終是山,水,始終是水,歪著腦袋也能看清,習慣就好!”
??老婆子耐心解釋起來,那兩個修士點頭,也認可了這句話,他們歪著腦袋看遠處,發現景物並無不同。
??木名心神有些觸動,手中的筷子也緩慢了些。
??味道不錯,正如那修士所言,這是寶豐一絕,所以木名吃得很仔細,在品味。
??最後,木名將湯底也喝光,唇齒間還殘留豌豆粉的味道,尤其有淡淡的醋味,讓人回味。
??木名起身,默默一拜,然後留下一塊拇指大小的晶石離開了,整個過程中沒有多說什麽。
??“嗬嗬,什麽時候老婆子的豌豆粉值這個價了!”老婆子看著那璀璨的晶石,露出笑意,不過卻也沒有推辭,而是把玩起來。
??而那兩袖是則張大嘴巴,看著木名的背影愣是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其中一人道:“老婆子,可是極品晶石?”
??老婆子撇了他二人一眼,道:“怎麽?想打主意?”
??二人相視一眼,並未回答,不過眼中卻有貪婪。
??“不知死活,那是山神的貴客!”
??老婆子提醒,二人聞言一個激靈。是啊,能有如此寶貝的人豈是簡單人物!
??“可惜啊,若是買我的東西多好啊,老婆子,你這豌豆粉就是賣十年也不值這個價吧!”二人隻好如此說道了,滿是羨慕,不過卻不敢打老婆子手中晶石的主意,這老婆子很邪門,因為很多老一輩還很年輕的時候便見過此人了。
??“哼,就你們這些狗皮膏藥,老婆子我都看不上,莫說其他人!”
??老婆子絲毫不客氣,二人倒也不覺什麽,此時收斂了心思,隻是搖頭苦笑,居然被老婆子取笑了,不過也無法反駁,自家的東西自家清楚。
??木名走到了那孔廟那裏,遠遠駐足了片刻,然後才離開,孔廟被鎖上了,估計是孤狼的意思,昔日,在這裏木名曾和幻靈和孤狼建立一份友誼,隻是後來便再也沒有見過幻靈,卻是不知何故。
??木名曾打聽過,隻聽聞幻靈拜了一位老師,然後便離開了,想來以後還有相見的可能。
??看著日頭逐漸偏西,木名定了定心神,然後將儲物袋中沉睡的白猿喚醒,白猿很不樂意,不過最後在木名丟出幾瓶丹藥之後這才答應下來,不再沉睡。
??“胡族……”
??木名自言自語,手掌輕輕摸摸肩頭的白猿,白猿拿著一根拇指大小的圓棍不斷挖耳朵,眯著眼睛,露出舒服的神態。
??“去見見送你兵器的胡錢族長!”
??木名見狀,笑著道。
??聞言白猿怪叫一聲,道:“那個天殘地缺?”
??木名一愣,繼而哭笑不得道:“不可胡說,胡族長好歹送你一件趁手的兵器!”
??白猿白了木名一眼,齜牙咧嘴道:“別當我不知道,人家那是巴結你,生怕你清算這才讓我落了好處。再說,缺胳膊少腿,眼睛還瞎了一隻,不是天殘地缺是什麽?”
??木名無言,不過囑咐:“等會你盡量不要弄出什麽動靜!”
??“嘎嘎,要是他們算計你,我不介意平了胡族!”
??白猿心智成熟了不少,,凶戾之氣也濃鬱了。
??木名有些後悔了,不過白猿說道:“放心就是,有事叫我!”說罷,鑽進木名儲物袋之中。
??木名嘴角抽動了下,心道自己虧大了,到最後,白猿還是在儲物袋中,不過這樣也好,給白猿提個醒,自己也放心些。
??隨後,轉身離去。
??胡族,這個部族在十族之中不算太強橫,尤其是胡族大變之後,他們族長離奇死亡,更是讓其他部族對胡族的的地位有了一絲絲注視。
??這注視並非好事,意味著寶豐部族內資源的偏移。而且之前胡族和鹽石族之間極為曖昧,讓其他部族更是起了一些心思。
??哪怕胡族族長斬殺了使者,也無法抹除這些不好的影響,畢竟胡族之前的舉動可是有了叛族的跡象。
??後來,胡族向多族示好,胡族的尷尬地位算是恢複了些,隻是,胡族卻是大不如從前了,算是在墊底的位置。
??不多時,木名便來到胡族領地,到處都是建築,古色古香,胡族擅長音律,因此在建築上也求風雅。
??胡族門外張燈結彩,一種侍女早早等候,當木名出現的時候,這些侍女齊齊道福。
??木名倒也大方,一揮手丟出一把晶石,雖說都是下品晶石落入那些侍女手中,但是這些侍女卻是露出喜色,看著木名的神色越發恭敬了。
??大門也早早打開,早有侍女進入通報!
??胡秋出現了,木名見到了她,有些意外,因為木名得知此人被放逐了,不過現在卻出現此處,想來胡族已經將她尋回。
??這時候,木名倒是放鬆了些警惕,雖說胡秋之前行刺過木名,但是其中原委木名最是清楚不過,想來胡族中一些人也很清楚其中過程,安排胡秋前來,有很深的意義。
??“許久不見了!”
??木名順先開口,胡秋氣質有些不同,相比於之前行刺之時的冷漠,此時的胡秋卻是多了一絲溫和,整個人因此看起來輕盈許多,恢複了少女該有的神采。
??“見過先生!”
??胡秋躬身,緩緩說道,眼中很平靜,似乎忘記了二人之間發生的事情。
??見此,木名明悟了幾分,便也淡淡點頭,不再多說什麽,隻是拿出了請帖。
??胡秋接過,沒有查看,擺了一個請的姿勢後便讓到一邊。
??木名走上了石街,胡秋在左側偏前的位置引路,走得很平靜,不急不緩,木名也不緊不慢跟著,而那些侍女則依舊在門外,大門也未關閉,似乎擺明了胡府的態度。
??而此時,胡府周圍一些角落裏,一些人影也隨之消失。
??胡府內布置很巧妙,就像一支曲子,起起伏伏,曲曲折折,深邃而優雅,讓人很放鬆。
??木名也不記得穿過多少拱門,多少花園之後,胡秋才站定了腳步,然後朝著遠處示意,那裏有一個人早早等候。
??胡錢!一個從不隱藏自己喜怒之色的男子,很是不可一世,木名和他打過交道,此人脾氣火爆。
??但,就是這麽一個男子,此時朝著木名緩緩點頭,而且起身為木名將木桌子旁邊的一隻板凳拉開。
??很平常的動作,但是落在外人眼裏卻有太多的意義。
??而且,關鍵的是胡錢已經是獨眼獨臂獨腳,行動遠遠沒有之前方便,木名看出了他行動間有些笨拙。
??不過,木名的目光卻落到他雙鬢處,那裏已經有了斑白。
??木名抱拳,緩緩行了一禮。
??胡錢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隻完整的手臂擺了請的姿勢,木名走來幾步,也擺了請的姿勢,胡錢點頭,於是二人一同落座。
??胡秋正要退去,不過胡錢卻開口了,“留下吧,父親不方便了!”
??很沙啞的聲音,像是許久未曾開口了,胡錢的目光朝著桌子上的那一壺酒看了一眼。
??而木名聽出了其中味道,若非他行動不便,他或許要親自給木名倒酒,而木名也知道了這二人原來是父女!
??木名默然,心中有波瀾,然後起身取了酒壺,給胡錢身前的酒杯滿上,胡錢微愣,不過木名卻也給自己滿上了,胡錢露出出笑意,很淺。
??胡秋默默點頭,然後站在二人身邊,沒有看木名,也沒有看胡錢,隻是看著自己的腳尖,似乎那裏有什麽特殊的風景。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胡錢舉杯,然後說道,很是隨意,不過卻有苦澀的味道。
??木名舉杯,然後順先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淡淡點頭。
??胡秋抬頭,取了酒壺,再次給木名滿上,而此時,胡錢也飲盡了,放下杯子,胡秋便也滿上了,站在一邊,依舊看著自己的腳尖。
??“珍藏多年的酒了,本想和大哥一起喝的……”胡錢再次開口,有些感慨,苦澀之意濃鬱了些許,混雜著一些酒味。
??木名依舊默然,木名知道所謂的大哥是誰,也不說什麽,隻是取了酒杯,緩緩起身,將酒水緩緩灑落在地麵。
??“敬……逝者!”
??木名的聲音有些低沉,心頭也是如此。
??胡錢也起身,動作有些笨拙,也將酒水灑落。
??然後輕歎,沒有說什麽。
??胡秋再次給二人滿上,胡錢的酒水最先倒滿,木名的酒杯其後也滿了。
??胡錢微微搖頭,沒有說什麽。
??此時,天色漸暗,胡府內很安靜,遠處的燈籠之中有昏黃的光亮出現,宴席也有了宴席的味道。
??“秋兒,彈首曲子吧,父親耳朵有些幹燥了!”
??胡錢再次說道,很是溫和,讓木名感覺有些陌生,盡管,二人交集真的不多。
??胡秋遲疑片刻,不過最後放下酒壺,然後走到不遠處,那裏有琴桌。
??琴聲響起,木名看向了不遠處假山那裏的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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