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時間是毒
一隻龐大的飛禽在遠處的一顆老樹上停留片刻，最後發出一聲啼鳴，直接飛走了，而在老樹不遠處的一個山包邊，則有一個石洞，石洞內，有四道目光穿透而出，看著那遠去的飛禽，暗鬆一口氣。
??“不知是倒黴還是幸運，這是黑雕，可和化神境修士一搏，但是聽覺卻是極其一般，而且都是群居，不知為何此隻落單！莫非是部族豢養？”
??老族長驅散了身上的黑霧，看著遠處的黑影說道。
??木名點頭，微微蹙眉，有些不安，不知何故，沒有由來。
??老族長將一塊巨石挪移而來，堵住洞口，而洞內則是有篝火出現，二人取出一些肉幹在烘烤，打算借此填飽肚子。
??此地精氣貧瘠，也累寒冷，隻能這麽做了，木名有些無奈。
??老族長將一隻野兔快速剝皮，然後架在火堆上燒烤，手法嫻熟，讓木名都微微驚訝。
??老族長倒是不以為然，道：“以前可沒有吃的，就連冬穀都極為稀少，都被那些大部族管控，不過這荒原什麽都缺，唯獨不缺野兔紅鼠之類。”
??話語間滿是唏噓，再次道：“曾經最不堪回首的往事，現在想來卻別有一番滋味，當真是人生之味，需要時間來品！”
??木名道：“老族長活得明白。”很有深意的句子，讓人受益。
??族長一愣，道：“老山神也曾說過，可能我胸無大誌的原因吧，所以能看見眼前的。”
??“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境界，老族長順先達到了。”木名結果族長遞過來的老肉，輕輕咬了一口，有股木柴煙熏的味道，不過卻也別有一番風味。
??族長將野兔翻了一圈，右手往嘴裏送了一塊肉，拒絕片刻後方道：“每個人追求的不一樣罷了，要是有酒就好了，這可是好東西，美酒配烤肉，不過也隻有中型部族才有那資源去釀造！”
??木名一笑：“早說！”
??隨即一拍儲物袋，一口黑色的壇子出現，上麵還有一個泥封！
??老族長眼睛亮了，一把抓過，也不管木名的身份，事實上他一直把木名當做子孫一輩來對待。
??木名也不見外，笑道：“這可是不錯的東西，都是藥草釀製。”
??老族長嘖嘖稱奇，一拍泥封，頓時酒香四溢，還有甘甜的味道出現在喉嚨間，著實奇妙。
??“奢侈啊，尋常藥草都難得見一株，想不到你如此奢侈，這可是百年要擦都有！”此時也不稱呼木名為山神，二人不在部族，倒也不在乎身份。
??木名搖頭道：“搜刮的，我可不會喝，藥性倒是溫和，但是容易沉醉！”
??老族長白了木名一眼，似乎嘲笑木名不解酒之一味，深吸一口氣後，立刻喝了一口，然後蓋上泥封，片刻後才道：“人生如酒，或淡或濃或清或濁都在這一口間，每一口都不同！”
??“我不懂，不過你說得不錯，每一口都不同才會覺得美妙吧！”
??“本來想著給老山神服用的，不過老山神說用不上了，他不善飲酒，讓我回頭給這些孩子補充根基，不過現在不適合。”
??木名將烤糊的野兔取出，屈指將一粒炭火彈開，老族長聞道糊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突然間，笑容凝固！
??木名一愣，繼而回頭，卻是看見一個少女出現身後，不由大駭，少女卻是看著老族長，眼中有些光芒。
??老族長順先回過神，繼而一拜道：“見過前輩！”
??那少女點點頭，目光收回，然後道：“想來你也是懂酒之人，方才言語間倒是頗有感悟！”
??老族長連道不敢，木名此時也回過神來，心中一驚，不過還是恭敬行禮，這少女的行為他看不出半分，關鍵是體內的鬼冥時常沉睡，忙著構建自己的力量，這才導致木名不能察覺。
??少女將目光收回，帶著一絲惋惜，老族長卻是明白人，朝了木名看了一眼，輕輕晃動酒壇子，木名也從那眼神中讀出了些許味道。
??於是一拍儲物袋，頓時間，飛出五口壇子，少女一怔，繼而眼神中有波動，也不多言，直接一揮手，一口壇子飛到她手中，她小手拖著酒壇看了片刻，這才拍開泥封，然後高舉壇子，那酒水形成一道小瀑布高空落下，紛紛落入她的小口中，竟然一滴不漏，似乎對於這個舉動極為嫻熟。
??隻是，此時老族長不由吞了一口口水，這酒水中蘊含龐大的藥力，乃是木名從分神境巔峰修士手中尋出，對於他們這點藥力不算什麽，但是老族長卻是一口口慢慢品味，然而這少女卻是極為豪放，讓老族長震驚之餘，有些汗顏。
??片刻後，少女意猶未盡的抖了抖壇子，然後才緩緩放下壇子，不過此時沒有再喝，而是看向木名木名手中的野兔。
??木名道也不覺什麽，將手中烤的差不多點而野兔恭敬送上，這少女也不多言，直接撕下一塊肉絲，這次倒是溫柔了許多，連續吃了幾口才道：“可曾打擾你們？”
??二人自然搖頭，老族長恭敬道：“前輩請坐！”
??洞窟內有一些幹草，不過都在二人身邊，老族長急忙讓開位子，少女倒是搖頭，也不介意，直接坐在地上，看著二人打量片刻，不過口中卻是不停，最後才收回目光，而且說道：“你們去寶豐部？”
??老族長眼角一跳，不過立刻道：“前輩慧眼，我等乃是小部落，這次是去往寶豐部參會！”
??少女卻是微微停頓，道：“恐怕還要搜刮你們的口糧吧！”
??老族長一怔，繼而苦笑點頭，道：“還得靠他們庇佑才能生存！”
??少女道：“哦？儲物袋！想來這次貢獻的東西不少！”
??老族長食指微微一動，不過好在隱藏在皮衣中，麵色淡然道：“新老山神交替，少不得打點。”
??少女點點頭，也沒有再問，卻是讓老族長暗鬆一口氣，此時少女將最後一絲肉絲送入口中，輕輕放下野兔的骨架，骨架上卻是一絲肉絲都不殘留，而整個過程少女都顯得漫不經心，不過每次抬手間都有特殊的感覺出現，好似掌握了這野兔的構造，而撕扯間都是從最薄弱的地方下手，這讓木名有些驚訝。
??“你是山神？”少女抓起一壇子，這次倒是沒有方才那般，而是慢慢品一口，口中似乎一絲歎息的味道。
??“前輩慧眼！”
??木名隻得說道，心中卻暗暗戒備。
??少女又道：“我也是山神！”
??木名一笑，心道原來如此，隻是自己感覺不出她任何力量。
??“不錯的力量，極為難得！”少女又道一句，然後連續喝了兩口酒，然後朝著木名和老山神晃動下酒壇子。
??老山神也坐下，舉起壇子，深深飲了一口，隻是藥力龐大，讓他有些齜牙咧嘴，少女平靜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繼而道：“我阿公也是這般！”
??“見笑了！”老族長滿是不好意思，倒是放鬆了不少。
??而此時，木名也不得不舉起壇子，緩緩飲了一口，因為少女此時看了過來，隻是少女再次露出一絲笑容，道：“多好的年華啊，也隻有經曆很多事情，才會如你我這般肆無忌憚吧！”
??老族長一愣，倒是沒有回應，隻是神色間帶著惘然。
??木名不知何意，不過卻問道：“前輩，覺得這酒是何味道？”
??少女放下壇子，看了木名一眼，道：“說了你也不懂，等你懂了就明白了。”
??停頓片刻，又補充一句：“每一個人都會懂的！”
??木名啞然，不過此時聽得老族長道：“都是心中的味道，曾幾何時，我覺得是辛辣中帶著柔情，後來才覺得滿是苦澀和沉醉，現在倒是覺得是酒本身的味道！”
??說罷，狠狠灌了一口，嘴角都有酒水流下，不由歉意一笑。
??不過少女卻是舉起壇子，微微搖頭，如在敬酒，老族長連忙點頭，再次舉起壇子。
??“最怕的是沒有味道！”
??少女輕聲道，帶著一絲愁緒，將一塊烤肉抓來，撕了一絲，慢慢咀嚼幾口後道：“紅柴煙熏過的味道！”
??這次老族長也驚訝了，似乎是酒意上來的緣故，竟然伸出了大拇指，連續晃動幾下。
??這個舉動卻讓少女眼中有了波動，不過很快又低頭吃起東西來。
??“酒的味道，就是時間的味道！”少女輕聲道，混合這酒水的味道和肉香的味道，還有淡淡的清香之氣，不經意間飄入木名的鼻息中。
??木名沒有接觸過這味道，所以在區分出酒水味道和肉香味道之後，一下子記住了這個清香味，而此時少女臉色也紅潤了幾分，眼神中有些惘然。
??“是滄桑的味道？”木名不知該說什麽，於是說了這麽一句。
??少女卻是搖頭，也不看木名，再次柔聲傳出聲音：“不，時間是毒，毒死了活人；也是藥，救活了許多死人！酒.……不錯，能醉人！”
??說罷，深吸一口氣，又徐徐吐出，不過此時，木名卻對那清香之味再次深刻幾分。
??木名默默取出一瓶丹藥，然後放在少女身邊，道：“解酒的！”
??少女抬起瓶子，打開瓶塞，藥香傳出，少女眼中清明了幾分，不過也沒有服用，而是收到袖口中。
??不過，似乎是酒意不濃的緣故，少女再也沒有開口，不過老族長也如此，一個人在一邊吃著烤肉，一邊喝著酒，絲毫不理會二人。
??卻在此時，突然傳出低沉的號角聲，木名心中頓生警覺，老族長也是突然清醒，唯有少女不以為然，淡淡開口：“不必理會，路過而已，你們好自為之！”
??說罷，少女身軀化作一道白煙消散，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幾口黑壇子。
??二人麵麵相覷，老族長往後退一步，轉身將一塊小石塊挪開，露出一口小洞，看了一眼後，朝著木名道：“你來看！”
??木名不解，不過也沒有多問，而是走過去朝著洞口看去，卻見到遠處的荒原上，有千人的井然有序的前行，低沉的號角聲從那裏傳來，那些人服飾統一，而且腰間都掛著腰刀，他們是戰士。
??雖然隔得遠，但是二人目力極好，自然看得清楚，而且他們點著火把，一路通明。
??一隻隻龐大的凶獸身上有一個個偉岸的身影，他們身軀黑霧籠罩，形成法相，凶手載著他們在那些戰士身後跟隨。
??木名仔細看去，卻是突然瞳孔一縮，目光落在那人群中央，隻見一隻巨大的白色狐狸頭部有一個白衣少女盤坐，而那白衣少女分明是就是方才在洞府中同他們飲酒的那人。
??“你覺得是她麽？”老族長在木名身後說道，木名回頭，看到老族長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木名再次看去，卻見到那少女直視前方，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樣子，片刻後，木名將石板蓋上，輕聲道：“應該是她！”
??“這次有麻煩了！”
??老族長口中呢喃，木名道：“寶豐部？”
??老族長點頭，道：“他們去的路徑和咱們一樣，恐怕這是要吞並寶豐部啊！”
??這次木名也沉重起來，二人相視一眼，最後老族長說道：“走吧，咱們腳步快些，繞開他們，盡量在他們之前趕到寶豐部！”
??“他們腳程不快，咱們應該可以！老族長，打算告知寶豐部嗎？”
??木名想了想後，才看著老族長說道。
??老族長臉上露出遲疑之色，最後才道：“幸好咱們這次沒有帶什麽人！否則一番大戰，死傷在所難免！”
??“明白了！”木名道，隨即跟著老族長走出洞府內，大風吹來，洞窟的篝火變得更明亮了，但是片刻後又暗淡，而此時，木名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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