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靈花襲落雨（二）
若是換個地方，大半夜這樣吵鬧擾人清夢，早就報警了。幸好靈雨與人為善，對誰都會笑嘻嘻的打招呼，在這個物質貧乏的老城區裏，她的笑容總是和黎明的陽光一同進入人們眼中。此刻，幾乎三分之一的居民，都加入了尋找靈雨的隊伍裏。
南過在外麵跑了半毫無頭緒，他能想到的地方都去了，現在如果能找到靈雨，他寧願磕頭認錯。
他繞著周圍跑了半個多時，碰巧遇上了“尋雨大隊”，錯愕之際，麵對對方的追問，隻能搖頭苦笑。
陳伯建議道：“要不報警吧。”
南過急病亂投醫，跑到區的警務值班室，著急的聲音打破了值班人員的美夢，對方帶著起床氣對著南過先是一通臭罵。
南過著急，卻又不得不低聲下氣，唯唯諾諾的：“對不起，對不起！警官同誌，我妹妹離家出走了，我怕晚了就找不到了。”
那隻是一個沒如編製的警員，南過討好的叫著“警官”，可惜並沒有令他滿意，隻是語氣變得更加趾高氣昂：“你妹妹多大了？”
“十五了。”
“失蹤多久了？”
南過不記得南靈雨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估摸了一下：“五六個時吧。”
“才五六個時就跑來報警？真當我們是你家養的？附近隨便找幾個網吧看看吧。”警員不耐煩的。
“都看過了，附近能找的都找過了。她平時很懂事的，從來不亂跑，這麽晚還沒回來，我怕她有危險……”
警官打斷道：“能有什麽危險？這個年紀的姑娘浪著呢，不定跟著哪個野男人跑了。”
完一臉猥瑣的笑笑，又補充道：“附近的旅館還沒看過吧……”
南過“嘭”的一拳打在警官鼻梁上，他沉默太久，精神緊繃了一的他，終於被這個警員挑斷了理智。
那警員平時幹過最重要的事也就是做個筆錄，這一拳打得他鼻梁都斷了，他伸手摸了一下鼻子，黏糊糊的血液粘了一手，忽然就站不穩了。他顫抖的：“你……你……你敢襲警？”
南過的雙目幾乎噴出了肉眼可見的火苗，他咬牙切齒的：“靈雨要是沒了，我也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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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警務室裏被五十多人圍了個水泄不通，嚇得警員以為得罪了黑幫大哥，心翼翼的把南過請到裏麵喝茶，再也沒有半點神氣的樣子。
南過坐在案前心急如焚，但是他也沒什麽頭緒。看著外麵浩浩蕩蕩的“尋雨隊”，不禁苦笑：“靈雨的人氣真高啊……”
轉身避開外麵關切的目光，捧著茶杯，體溫慢慢恢複，緊繃的神經也慢慢鬆弛下來，竟然隱隱有睡意來襲。
毫無理由的，南過忽然開始想他爺爺了。爺爺今年應該過八十大壽了，他清楚的記得，去年爺爺還調笑著奶奶是“七十多的嫩姑娘”。
距離上次去看爺爺，已經有半年多了吧。去年過年的時候，一向精打細算的南過難得帶著妹妹回了一趟老家。
爺爺和奶奶因為南尋的事漸漸被親戚疏遠，好在他們年事已高，不會有人過分為難。隻是，偶爾也會寂寞啊。
他們年輕的時候太過窮苦，爺爺進了部隊，奶奶一個人在家帶孩子，時間一長，積勞成疾，年紀大了就更加不堪。
南過記得，爺爺跟他奶奶已經記不得回家的路了，每都要自己牽著她才肯出門，這個老伴，居然把自己當做拐杖。
可是南家兄妹回家時，卻明顯看見奶奶渾濁的眼睛變得明亮，顯然對他們期待已久。
聰明的靈雨勸慰爺爺：“其實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就可以慢慢把一些不愉快的記憶從腦袋裏丟掉，剩下的都是值得回味的快樂。你看奶奶現在多開心。”
“是啊，到了現在這把年紀，她還樂樂嗬嗬的，是挺美的。就是苦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伺候她幾年。”爺爺有些唏噓。
南過忍不住：“要不……我們回來照顧你們。或者……接你們去和我們一起住吧。”
爺爺看著南過，臉上既有期許又有失落，那欣慰的笑容帶著些無奈，慢悠悠的：“你們自己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看你們現在這麽孝順，也不知道南尋那子哪裏來的福氣，有了你們兩個好孩子。別看我老了，腦袋還是很清醒的。你們要是回來了，那群要債的也要三兩頭上門，煩也煩死了。”
南過：“那你們和我們一起去丹川吧，我現在工作穩定了，可以租一套大點的房子。不定過兩年還能買房了呢。”
爺爺慈祥的笑道：“那就等你買房吧。哈哈，其實我知道，你奶奶那個樣子，估計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到了這個歲數，哪還有力氣往外麵跑。落葉歸根，狐死首丘，我們還是想死在自己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
“爺爺……”
“好了別了，難得回來，想吃什麽，爺爺給你們露一手。我記得你們兩兄妹最喜歡吃爺爺做的紅燒牛肉了，靈雨吃不夠，還老搶乾的。”
靈雨俏臉羞紅，撒嬌道：“爺爺……”
爺爺高興的出去買菜，南過執意要跟著。幾年未歸故裏，南過還能依稀辨認出菜市場的方向。可是爺爺並沒有走那條路，而是去了另一個方向。
“爺爺，菜市場搬了嗎？”南過想多陪陪他，即使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他也想挑起話頭跟爺爺聊聊。
爺爺笑嗬嗬的：“不要以為爺爺老了就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思路了。爺爺給你們去辦個網，要不你們要無聊了。”
南過急忙勸阻：“不用不用，我們待不了幾。這錢您留著買點補品多好。”
聽見他“待不了幾“，爺爺神色明顯黯淡下來，有些失落的：“我們這身體，補不進的……”
爺孫倆兒沒為這事糾結多久，他們都不想為彼此添麻煩，遇到那些壓抑的話題，很默契的避開了。於是二人調頭來到菜市場，爺爺直接走向肉鋪，問那老板：“牛肉多少一斤？”
“炒肉還是燉湯啊？”
“紅燒的。”
“那來這個好，五十一斤。”
聽到價格爺爺有些咋舌，皺眉不過半秒，又豪爽的：“來兩斤，我孫子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