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又是一年除夕
“也是,遠了也不行。”黃校長點了點頭,沒再繼續探討這個問題。
耿浩坐了會兒,到了七八點鍾,跟黃校長道了個別就回了。
好巧不巧,在回村委的路上,耿浩遇見了遛狗的鍾秀。豇豆在嶄新地水泥路上跑的歡實,而且也沒再撲騰的一身是灰。可是他好像不怎麽滿意,一頭蒙著衝進坡道下麵,非要弄的身上灰撲撲的才行,好像不弄的渾身髒兮兮的玩耍不叫玩耍似的。
“豇豆!”鍾秀一臉嫌棄地看著豇豆,指著他阻止它的靠近,“讓你注意點兒幹淨,你還往泥堆裏跑,你今都別想靠近我。”
豇豆一如既往的搖尾乞憐,乖乖地坐著等著鍾秀地原諒。腦袋一轉,看見耿浩,尾巴猛地一搖,站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耿浩。耿浩和鍾秀還沒反應過來,豇豆的兩隻前爪就扒上了耿浩的腿,搖著尾巴張著嘴吐著舌頭,整個身子都貼在耿浩的大腿上。
“豇豆,下來!”鍾秀幾步跑到耿浩跟前,命令著豇豆。豇豆依舊不管,隻是扭回腦袋,帶著些許興奮地盯著鍾秀。鍾秀上前,彎身捏住它的後脖頸,把它整隻提了起來,扔到一邊,“看見人就往上貼,什麽毛病兒。”
“可能是知道這樣你就打不了它了。”耿浩幫著豇豆話。
鍾秀瞥了在他們倆腿邊轉圈圈的豇豆,無奈道:“它也就在這時候體現的比較通人性了。你這是才在黃校長家吃完飯?”
“嗯。”耿浩點頭,順口就問,“你這是往哪兒溜達?”
鍾秀道:“就走到下麵老舅家就轉回來了。”
正好同路,耿浩就和鍾秀一塊兒走:“聽,你今年在種樹?”
“嗯嗯,就在我們家那十幾畝地上試一下。”
鍾秀也不問耿浩怎麽知道的,因為這件事兒在村子裏應該早就傳開了,都等著看鍾秀的成果。一開了這個話頭,鍾秀就打不住,從她開春的時候去縣上找有關部門獲得種樹幫助,到她開始種樹,再到後麵看著樹苗都活了心情的激動。在談論中,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
……
黃支書在跟黃校長過關學校的事兒後,就去找了退休回村的張副局長,張副局長了解了村裏的情況,也跟著鍾秀一塊兒種樹是可以的,莫村荒著的山地多,承包下來整體利用是極好的,而且包山種樹,國家也是會給補貼的。
張副局長雖然是這麽,但是黃支書還是沒直接一腦熱就幹起來。畢竟,之前腦熱大幹最後虧了的事兒不少,村裏負債累累,也不敢再隨便搞包山的大動作,隻管先等著鍾秀的成果。眼看著明年就又要換屆了,他這個支書還是通過低風險低資金的方式來帶著村民賺些錢。積少成多,求穩才是。
再學校的事兒,張副局長聽完後,根本就沒給什麽有用的建議,還是讓黃支書去找村民問意見,聽從廣大人民群眾的想法。左右沒辦法,黃支書就挑了個日子,召開了全村組長大會,把學校的事兒給了。村民們聽了之後,意見依舊不統一。
鍾秀和莫主任是一口反對關閉學校的事兒,原因也無非是黃校長的那些。黃支書就把縣上下的政策搬出來,支持關閉學校。以他們為首,村組長們分成了兩撥,各持己見,進行辯論。爭辯幾個時下來,最後商量的結果就是,先把這事兒放放,等鎮子上下最後通牒了再動。
莫村學算是又留了下來,在九月份的時候又迎來新的一學年。黃校長當時就鬆了一口氣,仿佛是度過了一個大劫難。耿浩自從知道莫村學又瀕臨關校的危機之後,整個人也都是提心吊膽的,感覺每還能到學校和黃校長道一聲早上好,和學生們在課堂上互動一聲“上課”、“起立,老師好”,每周還能看見五星紅旗冉冉升起,飄蕩在莫村學的上空,這些都是不容易中的不容易。不知不覺,耿浩的心也和莫村學聯係在了一起。
今年的寒暑假,耿浩哪兒都沒去,跟著鍾秀一塊兒去了山上種樹,因為鍾秀,到時候這些樹苗賣的好的話,會拿出三分之二捐給莫村學,作為發展資金。而且告訴耿浩,第一件事就是把學校給修繕一下,那幾間平房現在已經在向危房發展了。
今年的春節也比去年來的早一些,陽曆二月初二的時候就是除夕夜,當然這時候陽曆已經是011年。去年的除夕夜都到了二月十四號。今年過年要有什麽不同的話,就是劉嘉帶了個娃娃回村。
劉嘉在正月十五的時候生了個男娃,名叫團團,到現在已經快一歲了,白白胖胖的,眼睛也大大的,真的活像個瓷娃娃。不過,團團很怕生,隻讓劉嘉抱,其他人誰抱都會立馬哭起來。有時候大家為了逗他,非抱著他讓他哭的紅了臉才還給劉嘉。
當然更多的是沒變化的,比如王大華還是沒回來。王大華雖然沒回來,但在臘月初的時候,匯了一筆錢給黃校長,能有好幾千,是捐給莫村學的,想法也和鍾秀一樣,想著先把學校修繕起來。王大華還在電話裏,他以後每年都會給莫村學寄一筆錢,當作他沒有堅守在莫村學的補償。
黃校長很難接受,想把錢退回去,告訴王大華讓他把錢都存的好好的,以後好把兒子接回來,他們爺倆兒過日子用。王大華,他去看過兒子,發現兒子確實過的很好,而且兒子的繼父對兒子也很好的,他就想著放棄了,不想讓兒子回來跟他吃苦。就他現在賺錢,一個是養活自己,二就是想讓莫村學能好好的。
聽到這話,黃校長就差老淚縱橫,把王大華的錢收了下來。卻是先存在了卡裏,沒有動,黃校長跟耿浩,隻當是先替王大華存著,以後等學校真的到了舉步維艱的時候,再動用這筆錢。還,讓耿浩幫他記得這件事,甚至把卡號的密碼都告訴給了耿浩。
耿浩當時答應著會把事情好好記著,扭頭心下就越是惶恐。黃校長現在好像越來越記不住事兒了,不知道這是正常現象還是別的什麽病的前兆。耿浩更願意相信,這隻是年紀大了,正常的健忘。
除夕夜,耿浩和黃校長吃了團年飯之後,九點左右看黃校長要睡了這才回的團委。他正在房間裏看著大學室友張峰在年前給他寄過來的初稿。
張峰,他用了兩年的空閑時間寫完了這本五六十萬字的懸疑,現在想把這本書出版。以往在大學,就耿浩看這類書看的多,想讓耿浩幫忙看看,順便讓耿浩做一下初稿校對,理由是,耿浩現在是人民教師,校對這種體現知識與文化的工作,交給他是再合適不過的。
耿浩拒絕接受他這種沒水平的恭維,但還是接受了他的委托。耿浩先粗略地看了一遍,覺得故事很有趣,寫的很不錯,這才開始認真地看第二遍,進行錯別字和語病的校對。
正改的入神,村委外響起幾聲狗吠,接著眼前突然有強烈的白光來回閃動,伴隨著的還有腳步聲。雖然除夕夜莫村的人都喜歡守夜,孩子也都還在打鬧玩耍,但村委這裏還是保持著無人打擾的寂靜。突然有人造訪,耿浩不由得提心站起。剛伸手打開門,門上也響起了敲門聲。
門打開的那一刻,寒風瞬間灌進屋裏,耿浩被吹了個透心涼,還被門口站著的身影猛地嚇了一跳,看見是鍾秀才按住突突直跳的心髒。豇豆兒已經先鍾秀一步跑進了屋子裏,蹲在火盆旁取暖。
鍾秀“咯咯”笑了兩聲,道:“把你嚇著了?”她一話,濃濃的白霧就從她嘴裏哈出來,將她的半張臉都擋了去。
“還好,進來烤個火吧。”耿浩已經緩了差不多,轉身把門口讓出來,請鍾秀進門暖暖。他也想趕緊關上門,把寒風都給抵住。
“我剛剛準備敲窗戶的,但覺得大過年的,這樣嚇唬人不太好,改了敲門。沒想到還是把你給嚇著了。”
鍾秀把手套一摘,坐在板凳上,圍著火盆就坐了。火盆裏燒著煤炭,燒的通紅,不過有著熄滅的趨勢,看來屋主人也是打算熄火睡覺了的。環視四周,發現窗戶留著一條縫通風,也就放心了。這屋子,不及時通風的話,很容易煤氣中毒。
耿浩給鍾秀倒了一杯熱水,解釋道:“畢竟,很少有人這麽晚了還來村委。你這是有什麽工作,除夕夜還來村委?”
“沒什麽工作。”鍾秀從耿浩手裏接過水杯,笑道,“隻是剛剛送遠書回去。我那個舅舅和舅娘又要在我們家裏打麻將,不打過十二點他們是不會散場的。剛剛回來,看你這屋子裏通明,就來看看。你這晚上不睡覺,幹嘛呢?”
耿浩道:“看會兒,一會兒就到了放炮子的時候,與其被驚醒還不如等他們把炮子放完了,我再睡。”
“那一遝白紙是?”鍾秀忽然來了興致,就多問了一句,“我可以看看嗎?”
耿浩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直接就把遞給了鍾秀,解釋道:“這是我大學室友寫的,想出版,讓我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