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鍾秀生日

  回想009年整年，耿浩沒少受鍾家的照顧，鍾家一家對耿浩是沒話。


  鍾靈是事事都想著他。夏西瓜熟了，給他送倆西瓜。冬冷了，做棉靴會想著給耿浩做一雙，織毛衣也會想著給耿浩織一件。大節節也都想著耿浩，邀請耿浩到家裏過節。耿浩如果跟黃校長一起過，鍾靈就讓鍾秀送月餅送粽子，送到黃校長家。平時做些花樣糕點也都會想著給耿浩一份。


  黃校長也不必。且不之前在工作上黃校長對耿浩的指導，自從耿浩一日三餐在黃校長家吃了之後，基本上是住在了黃校長家裏，事無巨細，黃校長都會照顧著他，把耿浩當孫子一樣寵著。


  他們有個什麽事兒，耿浩平日裏也都會去幫忙，卻總覺得不夠。臨到過年，耿浩也想著買些東西送給他們兩家。誌願服務結束後需要先回縣城，耿浩就趁著那個機會，給黃校長買了一套保暖秋衣秋褲。對於鍾家人，耿浩也不知道送什麽好，隻能也送些牛奶麵包食用油之類。


  鍾靈收到耿浩的辭年禮，激動地直客氣，然後又邀請耿浩在家裏團年。耿浩再次拒絕了，還是要和黃校長兩個人度過除夕夜。去年黃校長過年沒有和侄兒家一起過，後來就聽，侄兒家又了些黃校長忘恩負義嫌棄他們家的話，黃校長聽完氣的不行，直接以後都不會跟侄兒家來往。


  今年侄兒來送辭年禮的時候，還一個勁兒哄著黃校長，都是人家傳的流言蜚語，不要隨便相信。黃校長向來是知道他們家的德行，什麽也不肯再和他們家有交集，直接就算死了，也不會把房地留給他們家。侄兒當時臉色就變了，跟黃校長吵了一架，黃校長不講理。


  也不知道他們兩邊兒到底誰對誰錯，反正事情是成了這樣，耿浩這個旁觀者也隻能當旁觀者。黃校長把侄兒趕走，也沒跟耿浩侄兒家的壞話，耿浩就更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黃校長今年過年又是一個人，他肯定還是要和黃校長一起過除夕夜的。


  除夕那，耿浩專門去了趟王大華家，發現王大華家裏的門還是鎖得好好的，根本沒有人打開過的樣子。耿浩想了下也是，現在家裏這種情況，回來過年更會觸景生情，還不如不回來。


  大年初一的時候，鍾靈又邀請耿浩去家裏吃餃子，是耿浩連續兩年留在莫村過年，今年怎麽著也得去他們鍾家吃頓餃子才是。耿浩隻好應約，早上起來跟黃校長一起包了餃子，中午吃了頓，下午就去了鍾家。


  耿浩才到鍾家院子裏，正在玩雪人兒的黃九九看見，忽地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拍了拍手上的雪就跑到耿浩麵前。黃九九頭一回這麽熱情地奔向耿浩，耿浩一時還不適應，暗道她這是有什麽事兒要求自己？黃九九今年期末考試，成績還挺好的啊。當時鍾秀看他登錄成績的時候，還很欣慰地表揚了黃九九幾句，應該不至於又被鍾靈罵才是。


  “耿老師。”黃九九把耿浩往旁邊一拉，神秘兮兮地生怕別人看見似的，“你給我姨準備了啥禮物啊？”

  她姨不就是鍾秀？要給鍾秀準備什麽禮物？耿浩一頭霧水，瞅著穿著新衣並且麵露期待地黃九九，猶豫地反問了一句：“禮物……？”


  “你不會沒給我姨準備禮物吧？”黃九九一下子驚呼出聲，撅著嘴質問耿浩，目光又變的厭棄起來。


  耿浩撓了撓腦袋，依舊不解，還有點緊張：“過年是要準備禮物的嗎？”雖然知道一方山水一方風俗，但是他都在這兒呆兩年了，也沒聽，大年初一還要給拜訪家裏的某個成員送禮物。


  黃九九看耿浩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往廚房跑，邊走邊大聲嚷嚷：“媽，耿老師都沒給我姨準備禮物！”


  “耿老師來了？趕緊讓耿老師進屋烤火，別瞎話。”鍾靈也很大嗓門兒。


  聽到這兒，耿浩才隱約猜到點兒什麽，突然覺得雙手空落落的很是不妥當。正此時，黃林聽見動靜兒從屋內出來，看見站在門外的耿浩，道：“耿老師來了啊，怎麽站外麵兒了？進來烤烤火。”


  “嗯，好。”


  耿浩跟著黃林往屋內走。屋裏的年畫又換了一幅，門上的明星畫像也換了，不過用的還是去年的那個明星的畫像，窗戶上貼著紅色的新窗花。四處也都幹幹淨淨的，明顯是年前做過大掃除的。處處透著新年的新氣象。


  沒發現鍾秀的蹤跡，耿浩才聲地向黃林探問了一句：“姐夫，今是什麽日子啊？”


  “今？”黃林莫名其妙看耿浩，將耿浩領進和後門通著的雜屋，“今是大年初一啊。”


  雜屋隻有一個高窗，裏麵燒著一個鐵爐。厚壁鐵爐上架著鐵皮煙筒，煙筒接到了高窗外，在煙筒上方的拐角連接處還有漆黑的煙漬，一看用的時間就不短了。


  雜屋左右的門一關，整個屋子都是暖烘烘的，不過也漆黑的厲害，隻有電視上的熒光帶來一些明度。電視上重播著昨的春晚節目。是個品，郭冬臨和老演他媳婦兒的那個女演員一起演的。耿浩以往每年都要看著春晚守年，這兩年因為黃校長家裏沒有電視，也就沒看成，所以這兩年過年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麽。


  耿浩在黃林的招呼下，拉了個凳子坐在了鐵爐旁邊，看著黃林揭開爐蓋，扔進去一根粗柴。猶豫了下，還是繼續問：“那黃九九問我有沒有給鍾秀買禮物……”


  “哦，這個啊，今是秀秀的生日。”黃林恍然解釋，耿浩當即有些吃驚，不知道如何反應，生覺自己來的不是時候。黃林笑了兩下，好心安慰，“九九這個孩子，不會話，你別介意。你人來了就好，一起吃頓飯樂嗬樂嗬比什麽都強。”


  耿浩心裏還是過意不去，好半晌才道：“原來鍾秀是大年初一的生日啊。”他現在就算回去準備禮物，也來不及了。


  “是，挑了個好日子，喜慶。”黃林道，“之前還，等她過三十六，八十大壽的時候，可能也是辦不起來宴席的，大年初一都在家裏團年，誰有時間來給她過壽？”

  耿浩笑了笑，沒有再話，隻想著一會兒看見了鍾秀，他要怎麽開口話。明顯今他們鍾家是要給鍾秀過生日的，他也也就算了，還是空手來，真的太不像話了。


  讓耿浩更為尷尬的是，沒多會兒莫主任一家和莫豐收一家也都來了，兩邊熱熱鬧鬧地拜年，耿浩隻能跟著湊熱鬧。莫主任和莫豐收看見耿浩在這兒，很是高興，把他們的孩子一趕，就圍在了爐子邊兒，跟耿浩嘮嗑起來。


  幾個男的南地北地聊起來，時間也就很快過去了，耿浩的尷尬也少了不少。快開飯之前，黃九九才拉著鍾秀從後門回來。跟著鍾秀一塊兒的還有劉嘉，劉嘉挺著個大肚子，笑的一臉春暖花開。大抵是因為要做母親了，劉嘉整個人比之前還要柔和許多，臉上的笑意也帶著慈愛。


  耿浩看著劉嘉的大肚子，一時覺得神奇又激動，問劉嘉還有多久要生。劉嘉再過半個多月就要生了。鍾秀立馬就在旁邊，她要當幹媽。黃林和莫主任他們跟著就打趣，自己還是個單身漢，還想當人家孩子的幹媽。鍾秀得意地扶著劉嘉，這些都不衝突。


  鍾秀的生日過得很簡單，沒有蛋糕也沒有生日祝福歌，隻有一群人圍坐在餐桌前，吃吃喝喝，鬧鬧。雖然很簡單，氛圍卻很讓人愉悅。每個人都是通過敬酒來表達了自己的祝福之意。


  等輪到耿浩這裏的時候，鍾秀已經喝了八九杯白酒了，耿浩看她微醺的臉頰，擔心她的酒量，隻道：“祝你生日快樂，多謝之前你的幫助，祝你以後事事順心，萬事如意。我敬你四杯，你免了吧。”


  他的話一落，鍾秀還沒開口，莫主任就不樂意了，道：“這哪兒用的著免，別四杯，再喝八杯秀秀都喝的了。”


  “老舅，你可別坑秀秀，秀秀哪兒喝的了那麽多？”鍾靈立馬站出來替鍾秀話，不過轉臉就笑了起來，跟秀秀道，“四杯是喝不了，兩杯還是要喝的。就跟你舅他們一樣，耿老師喝四個，你喝兩個。”


  “大過年的，本來就喝酒喝的多，也別四二了，我們一起喝兩杯就行了。”鍾秀話還是清醒的，臉上的笑意更濃，兩隻眼睛一彎，溫柔似月牙兒，她端起酒杯就道，“謝謝你今過來，去年也謝謝你一直幫我的忙。”


  鍾秀完，直接一飲而盡，杯子倒過來，沒滴出來一滴酒。耿浩見狀，也不糾結這祝生日的酒怎麽就成了感謝酒，也一口把酒盅裏的酒灌了下去。鍾秀這時已經提起了酒壺，給自己斟滿，又給耿浩斟滿。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舉杯，就把第二杯飲了下去。


  ……


  新年過後半個月就是元宵節，第二就是010年月1日，星期一。開學的日子定在了星期一，元宵節那就成了報名日。報名這一，學生的家長都在感歎，莫村學現在隻剩下兩個老師，辛苦他們了。聽著他們話裏的意思，耿浩感覺有場暴風雨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