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99章 突來

  太后看著她,眼神倒是沒有之前那般咄咄逼人,剛剛對方的那一句『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很顯然是取悅了她。


  「惶恐,何來惶恐之說?難道你不想哀家賞你?」


  看著眼前這位侯府庶出小姐的目光也緩和了兩分,不得不說,眼前這女子委實知進退懂輕重,就算是她也挑不出她的錯來,看著她精緻的眉眼,感受到她身上的那份難得的磊落氣質,太后心中點頭之餘也不得不說一句可惜。


  她不是不明是非之人,相反,她想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機遇,以此來幫助她的皇孫更好的登上帝位!

  眼前這個女子雖說出身侯門,可是她旁系所出的身份卻是太低,委實陪不上她的皇孫,要不然憑著她的這一份進退有度,他日好好培養起來不失為暮兒的好內助。


  畢竟在她的身上,有一股雪兒略是不及的英氣,相信如此女子手段也不會差到哪去!


  心下微微釋懷之後,太后看著她的目光便散去那種防備,帶起了原先的慈和。


  既然她自知身份不敢多與暮兒糾纏,這便是個明禮的姑娘,加上她又確實是救了她一命,她給她一個好臉色看又有何妨?

  察覺到對方神態的鬆緩,冷鳳輕心下卻並無放鬆,這位太后乃再數十年後宮爭鬥傾軋之下屹立不倒的,這份心機就遠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不管是神態還是語言,只要她想演那就信手拈來,她跟太后無親無故,對太后沒必要存有絲毫信任或是期待。


  大家這一秒說笑,轉過身橋過橋路歸路,沒必要有任何交集。


  此時見對方看著自己詢問,她便看向魏蘭雪,目光之中帶著一抹淡然,輪到你出來說兩句了吧!


  魏蘭雪只是看了一眼她的眼神,便清楚了她的所想,會以安撫之後便笑對著太后,道:「祖母,難道你忘了?」


  「祖母忘什麼了?」太后輕哦了聲,含笑一挑眉。


  魏蘭雪在她心中的地位就是皇宮之中的公主也不及她半分,加上此刻心中原本對冷鳳輕的戒備稍稍放緩,所以太后的口吻柔和了不少,原本含帶的冷冽不見,此時就似在跟晚輩打趣的慈和長輩一般,委實叫人挑不出違和來。


  活在後宮,不管受不受寵,其必備技能點便是演戲,冷鳳輕心下淡漠,卻只是冷眼旁觀。


  魏蘭雪目帶笑色,輕頷了首,解釋道:「冷姑娘是雪兒帶進來給祖母看病的,若不是雪兒私下與她相交甚好,雪兒到現在還不知道她懂葯的事呢。」


  太后聞言,轉臉看她:「輕兒懂葯的事外人都不知道?」說著,雙目微微一眯,外人不知道,偏偏暮兒卻清楚……


  冷鳳輕心中早了解她狐性本性,但卻沒退縮,輕頷了首便淡言道:「太後有所不知,臣女之前身子不適,被家父遣送到千里之外的紹興郡桐城休養四年有餘,臣女靜養之餘,便喜歡四處尋葯調製以達醫書之中學以致用的道理,四年下來倒是偶遇不少人,便交了個朋友,朋友身子若有不適,偶爾會就近到臣女這取葯,一來二去便成了說得上話的朋友,但是那是在外面,在府上,家人都還不知道臣女在這上面懂地些門道,臣女還望太后能夠保密一二。」


  她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便是她與百里暮只是萍水相逢。


  太后目帶贊識地看了她一眼,她自然明白她說的是了什麼,只是疑道:「懂醫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爹他不喜歡臣女擺弄這些,他總說女兒家應該學些書畫,這些在他看來都不是女兒家該弄的,而且臣女身份卑微,偷偷學醫少不得招來麻煩,屆時就該被人傳言臣女有不軌之心了。」冷鳳輕笑了笑。


  太后這才點了點頭,可又精明地問:「那你跟哀家要醫書,就不怕被你父親知道?」


  說到這裡,她有些凝眉,似乎有些反應過來覺得對方是在忽悠她。


  但是冷鳳輕下一刻的回答叫她臉色緩了下去,她淡笑道:「太后這就不知道了,臣女那三弟他也是喜歡學醫呢,臣女此番帶些醫書回去,自然有臣女三弟替臣女說過去,自不會把賬記到臣女頭上來。」說著,她目帶憂色:「就是不知太后可否滿足臣女這一個小小要求?」


  「原是留有後手。」太后這才展顏一笑,對著魏蘭雪侃笑道:「你可得提防著點啊,你看她這小小人兒,這心思可多著呢。」


  「那祖母這是打算成人之美了?」魏蘭雪一笑。


  「准,哀家准了。」太后似乎心情很不錯,一拂袖,看著冷鳳輕:「你父親不支持你學醫,哀家支持你,待會哀家就傳一道口諭,讓你去一趟太醫院。」


  「這……」冷鳳輕心下淡靜,面上卻是略帶遲疑地看向魏蘭雪。


  眾目睽睽之下太醫院那等地方要是可以不去,她還真不大想去,否則期間有個錯處,那就得全賴到她的頭上來,畢竟那可是伺候皇家一干人等的地方,她擔不起這個罪名,現在外面不少人都在盯著她爹,也不想跟她爹招惹這些麻煩。


  「祖母,還是讓他們自己挑一些來吧。」魏蘭雪說道。


  「恩,那待會就讓他們送來吧。」太后也明白。


  冷鳳輕這才一臉鬆了口氣的模樣,先是跟太后道了謝,這才看著她的臉色:「臣女進來許久了,就顧著拉太后說話,倒是沒有再替太后好好看看,太后可容臣女再逾越一次?」


  幫人幫到底,她既然跟百里暮應下了,那自然要確保萬無一失。


  而且太后此番中毒太過詭異,那暗中的人到底有沒有揪出來都不知道,她可不想自己的一番心血白忙活了!


  要知道此番進入岐山,她冒的風險到底有多大,這可不是簡簡單單一兩句話就可以涵蓋一切,要不是那天正好有那個男人在,她這一去岐山就是有去無回了!


  「恩,那就有勞輕兒了。」太后一笑,就將手伸出來。


  雖然心中對她有意見,但對於她的醫術就算是太后都十分看重。


  冷鳳輕頷首,就開始細細地替太后號脈。


  「太后現在所用可是太醫們寫出的藥方?」一刻鐘后冷鳳輕就鬆開了她的脈搏,看著魏蘭雪問道。


  「可有問題?」魏蘭雪黛眉一蹙。


  太后看著她:「輕兒無需介懷,有話儘管說便是,在哀家這裡,你無需隱瞞。」


  冷鳳輕淡笑:「臣女並非那個意思,臣女是想說太醫們果然醫術超凡,這些天來跟太後用的方子極好,這種方子目前臣女還寫不出。」


  太后笑了,看著她:「那群庸醫有多少根底,你又有何本事,哀家心裡都清楚著。」


  說著,就讓魏蘭雪將外面的羅嬤嬤喚了進來,傳了道口諭后,就笑看著冷鳳輕。


  「臣女多謝太后。」冷鳳輕當即福身道。


  「這是你應得的。」太后擺擺手,低嘆道:「倒是你出乎哀家的意料,哀家本來還以為你會跟哀家討些別的賞賜,倒是沒想到是這些書籍。」


  搖搖頭,微微嘆了口氣,但是目光還是落在她的身上,想從她臉上看出可有什麼不舍後悔之色來。


  「臣女已經知足了。」冷鳳輕不在意一笑。


  「上次哀家聽說二公主三公主在御花園為難與你,這事是真是假?」太后話機一轉。


  這件事冷鳳輕知道太後會提及,但事實是如何太后難道會不清楚嗎?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她的孫女,難道太后還會幫著自己的孫女,來幫自己這個外人?

  她可不相信。


  「太后恕罪,這件事是臣女的不對,是臣女初次進宮不懂規矩冒犯了公主,公主生氣也是情理之中,太后無需擔心,公主寬容大量,只是說了臣女幾句,並沒有對臣女有何不善。」


  「上次叫你受委屈了。」太后目光慈和:「她們兩個什麼性子哀家很清楚,你這性子知書達理,定然是她們看你勢單力薄好欺負,如此才想要佔些便宜。」說著,她嘆了口氣:「你放心,哀家心中已有定奪,以後絕不會再叫她們有這個底氣在你面前叫囂。」


  冷鳳輕心下一冷,重頭戲還是來了!

  魏蘭雪眉心也隱隱一跳。


  太后卻是猶如沒看到一般,她笑看著冷鳳輕:「傻孩子,你的心意哀家都明白,你此番救了哀家,哀家又豈可一點都不表示?你放心,哀家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報答!」


  「太后,臣女並無他……」她這是想幹什麼!

  冷鳳輕心下冷漠!

  千辛萬苦進岐山為她找尋解藥,差點丟了自己一條命,換來的就是她這糾纏不休的對待!


  要早知對方敢過河拆橋存有狼心,她當初非但不會出手,一定還會毫不猶豫再送這老傢伙一程!

  「皇上駕到!」


  然而就在她想要出言之際,外面的太監吆喝了一句,打斷了她原本正要開口的話。


  緊隨著,她就看到一抹明黃色的威嚴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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