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守靈夜
喪宴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此時距離最後的時限只剩下三個小時。
宴會酒席收場之後，葉府又走了一撥客人，大約只剩下不到三十名賓客在場，比下午人數最多的時候，減少了三分之二。
葉江特意走到了馮建國面前說道：「馮隊長，您工作繁忙，就沒有必要留下來為家父守靈了吧？」
「莫非葉總覺得在下不配為葉老守靈？」
「哪裡，哪裡，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葉江表面上客客氣氣，實際上心裡卻非常的痛恨，他實在是不知道這位平時和自己壓根沒什麼交情的市局刑警隊長，今天為什麼非要賴在這兒不走？
既然人不肯走，他也沒有辦法硬攆，只能彬彬有禮的把人請到了靈堂。
葉家的守靈夜，有點中西合併的意思。
中式的習俗，西式的布置和方式。
作為家屬的葉江帶著女兒葉方舟侄子葉天，跪在花台前黑色的蒲團上，不停的燒著往火盆里燒著紙錢。
其餘的賓客也一人發了一個蒲團放在地板上，整整齊齊的坐在對面。
和尚在中央翹著木魚誦著經。
靈堂角落裡的音箱里發著低沉的哀樂。
整個黑白為主色調的靈堂中，彌散著一股死亡的哀傷氣息。
還有嗆鼻的香紙燃燒氣味。
小孫望著中央花台上，那被一塊經文布帛蓋上，是個角都被佛器燭台壓起來的棺槨，小聲的說：「葉家人真有才，這樣一來，客人們就不會發現棺材已經空了。」
「噓，小聲一點兒，別被人聽見了。」王宇提醒道。
小孫又壓低了聲音：「宇哥，你說葉老是不是已經變成鬼了？」
「不可能是鬼，鬼乃靈質魂體，是脫離肉身而存在的，如果葉老真的變成了鬼，那麼他的遺體就不可能一起消失。」
「不是鬼……」小孫琢磨了一下，吃驚的說：「難道是殭屍？葉老他屍變了！」
「也不太可能，因為屍變需要很有的特定條件，比如說第一點死者要死不瞑目，第二點要有合適的環境，這兩點滿足了，遺體才有可能產生屍變，變成殭屍。」
王宇頓了一下，接著說：「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兩個條件都不符合。葉老的遺體我之前觀察，完全沒有怨念之氣，說明他是正常的油盡燈枯，離開人世。而且遺體所擺放的環境，也絕非能夠誘發屍變的極陰凶地，反而九龍塘的每一棟豪宅修建的時候都非常注重風水。所以綜上所敘，葉老產生屍變變成殭屍的可能性很低。」
「既不是鬼，又不是殭屍，那葉老究竟變成了什麼？」小孫有些糊塗了。
「不管他到底變成了什麼，總之我們一定要找到他，取得四穢之物。」王宇心裡覺得，葉老的變化，恐怕之前地上的那些紫色的蛞蝓有關，不過目前這都不重要了，就像他所說的，眼下取得所需的東西回去救人才是第一要務。
所以寶貴的時間不能浪費在這兒守株待兔，必須要主動出擊尋找，王宇相信，目前葉老的遺體，一定在這宅子中的某處。
倆人跟老馮打了個招呼，便起身低著頭，退出了靈堂。
門口一個洪江幫的馬仔，瞪著出來的二人：「怎麼又是你們倆個？」
王宇笑著說：「上個廁所。」
那馬仔面露鄙夷：「又是上廁所，而且每次上廁所都要兩個人一起去，你們怎麼和女人的德行一個樣？」
小孫冷臉說：「怎麼？你有意見？」
馬仔不耐煩道：「快去快回，一個司機一個助理，破事怎麼這麼多？」
這一次沒有盯梢二人了。
走到了轉角，小孫突然停了下來：「宇哥，我有些內急，咱們還是去一趟洗手間吧。」
王宇點了點頭，和小孫一起走向衛生間。
路上他們看見了很多葉府的下人還有洪江幫的人似乎是在尋找些什麼。
「宇哥，你說他們也是在找葉老啊？」
「那當然，要不然你以為他們都在找什麼？」
二人來到了先前的那個衛生間，方便完了之後，小孫突然說道：「宇哥，咱們還是把之前那隻『眼睛』放出來吧。」
「好。」
倆人走向了最裡邊的一個關著門的隔間。
先前他們第一次行動，出宴廳出來盯梢他倆的那個洪江幫馬仔，就被二人弄暈了關在裡頭。
即將走到門前的時候，兩人同時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不妙的神色。
小孫吃驚的說：「宇哥，這……這是血的味道！」
洗手間里放了不少味道厚重的除臭劑，因此掩蓋了血腥味，剛才倆人在外頭小解的時候，壓根沒聞到。
這股血腥味，正是從面前的隔間里傳出來的。
王宇立刻把門推開，只見狹小的空間里，血肉凌亂！
先前被他們打暈的那個馬仔，這會倒在馬桶上，小腹被撕裂，內臟和鮮血撒了一地，而且他的內臟和手臂，又被啃咬的痕迹……
小孫愣愣的看著地獄一樣的隔間：「怎麼……怎麼會這樣？到底是誰幹的？」
王宇則是冷靜的在地上發現了幾隻蛞蝓，它們沾了血，被染成了黑紅色。
小孫也發現了這幾隻蛞蝓，他顫慄道：「難道是陳老乾的？」
王宇默默的點了點頭。
除了這幾隻蛞蝓之外，兩人還發現了牆壁上幾個血手印，一直順著牆壁，直至消失在了天花板上。
隔間天花板的排氣口，有被打開的痕迹，顯然兇手在殺了這個倒霉蛋之後，就順著牆壁爬了上去。
王宇沒有任何的由於，也攀爬了進去。
小孫猶豫了一下，還是跟進上來。
排氣管道里灰塵很多，管道幾乎剛好能夠容納一個成年人的體型。
王宇估摸這棟豪宅的排氣系統是一個整體，也就是說可以通過排氣管道進入所有的房間。
小孫吃了一嘴巴的灰，忍不住抱怨：「你說這陳老也真是的，下邊有這麼大的路他不走，幹什麼非鑽這種地方啊？」
王宇幽幽的說了一句：「喜歡往狹窄的縫洞里鑽，這不就是爬行蟲類的本性嗎？」
……
靈堂之中，雖然守夜才剛剛才開始不足一個小時，但是百無聊賴的賓客們坐在蒲團上，已經無精打採的昏昏欲睡了。
忽然之間，眾人被天花板上的一震異動驚醒，紛紛抬頭張望。
可是那股動靜轉瞬即逝，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賓客們權當是老鼠跑過，紛紛收回了目光，並不在意。
只有馮建國還皺眉凝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葉方舟一邊燒紙，一邊小聲的說：「天哥，你剛剛聽見天花板上有什麼聲音了嗎？」
葉天點了點頭，滿不在意的說：「也許是老鼠吧。」
葉方舟說：「這冬天會有老鼠嗎？會不會是之前我們見到的那些怪蟲？」
葉天一想起自己爬在自己後背上的那些黏糊糊的不知道什麼鬼東西，就感覺身心不舒服，但他還是安撫自己的堂妹道：「舟舟，你不要亂想了，那種蟲又小又軟的，怎麼能夠發出剛才這麼響的聲音？」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什麼呢？像什麼話！」
葉江回頭嚴肅的瞪了一句，倆人立刻繼續燒紙，再也不敢交頭接耳了。
「啊！！！」
就在這個時候，賓客區一位身材肥胖的中年貴婦，突然從蒲團上站起來驚聲尖叫，她不停的跳腳，同時用手往自己的衣服里抓，就好像什麼東西掉進去了一樣。
「快幫幫我！有蟲子！有蟲子掉進我的衣服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