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間接接吻
王宇來到了刑偵處長辦公室門口，裡邊的燈還亮著。
透過拉起一半的百葉窗，可以看見寧雪正在堆滿了資料卷宗的辦公桌上伏案工作。
王宇凝視了片刻，才伸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請進。」裡邊傳來了寧雪悅耳的聲音。
「這麼晚了，你還沒回去啊？」王宇推門進來說道。
「是你呀。」寧雪抬起頭來，在這兒見到王宇，她並不意外，「我沒想到你竟然被審了這麼久。」
「是呀，畢竟死了十幾個人嘛。」王宇苦笑著說。
「我看過他們的屍檢報告了，法醫的結論都是死於嚴冷低溫造成的心臟驟停……」寧雪頓了一下，然後突然話鋒一轉道：「我怎麼聽著這好像是被嚇死的？你昨晚到底在那所學校里又經歷些什麼恐怖的事情？」
「他們剛審完我，你又來啊？饒了我行不行？」王宇裝作痛苦的求饒道。
「那好吧，反正那起案子現在也不是由我們部門負責，我就不多問了。」寧雪說：「我這裡查到了一些關於江辰的資料，你有沒有興趣？」
「你快說說！」王宇頓時迫不及待的問道。
「你先坐吧。」寧雪讓王宇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然後起身把門給關上，把窗帘給放下來，然後還給王宇泡了一杯熱騰騰的茶。
「謝謝。」王宇有些受寵若驚，他捧著手裡溫潤的白陶瓷杯子，盯著看了半天才開口問道：「寧雪，這……這不會是你自己的杯子吧？」
「怎麼了？你嫌我臟？」寧雪翻了一個白眼，「愛喝不喝，我是環保主義者，辦公室里沒有一次性杯子。」
她的辦公室里之所以從來不準備一次性杯子，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沒有人有資格讓她親自端茶接待。
「那當然不是！」王宇有些受寵若驚，「我是……我是怕弄髒你的杯子。」
「行了，我沒有潔癖，你也別矯情了，我的房子你都住了這麼久了，真要是嫌你臟，早趕你出去了。」寧雪開玩笑說。
「呵呵……」王宇尷尬的陪著笑了幾句，然後舉起陶瓷杯，輕輕的茗了一口。那茶葉是什麼味道，他根本就不記得了，因為當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這算不是間接接吻？
放下茶杯之後，王宇裝作若無其事的翹起二郎腿，可是他的紅撲撲的臉色出賣了他，平時一斤白酒下肚都面不改色的他，第一次喝茶喝得滿臉通紅。
「寧雪，你和我說一說你的發現吧？」
王宇一邊努力的平息怦怦亂跳的心臟，一邊把話題拽回到了正途上來，他也很想知道，江辰在進入網戒學校之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到底有一個什麼樣的家庭。
「我今天下午和小孫走了很多地方，包括江辰以前的學校，他的家。也見到了很多和他相關的人。首先這孩子是個單親家庭的孩子。」
「他原來是單親家庭啊。」王宇覺得這樣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麼他的性格這麼暴戾偏激了，雖然不是所有的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有性格上的缺陷，但是單從統計學上來說，這個比例的確要比正常家庭高。
「江辰的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跟別的男人跑了，他是父親帶大的。」
「江父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王宇問道。
「從我們走訪了解到的信息來看，他並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這個男人嗜酒如命，成日酗酒，整天都是醉醉醺醺的，少數清醒的時候，都是呆在麻將室里度過。江辰的媽媽就是受不了這點，才拋下父子二人離開的。」
「江父有暴力傾向嗎？」王宇繼續問。
「那倒沒有，我們這一次去沒見著江一峰，但是聽周圍幾十年的街坊講，他從來沒有打罵過老婆兒子。」
「那他家境怎麼樣？」王宇很好奇，一個酒鬼，究竟是怎麼樣養活自己和兒子的，竟然還有錢把兒子送到網戒學校去接受教育。
「江一峰有一棟樓，祖上留下來的，他光是靠著收租，就足以讓他過得比這個城市大多數外表光鮮的白領還要瀟洒。」
「原來是這樣啊……」王宇心裡的一個疑團總算是解開了，他接著問：「那江辰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江辰得到的評價很高。他學習非常的優秀，初中的時候就獲得了全國級的物理建模比賽冠軍，中考以全市第九的耀眼成績，考入了京陽市一中特快班。不管是以前他的老師同學，還是鄰居，都給予這孩子極高的評價，說他的個性非常好，平易近人，助人為樂，富有同情心。」
「怎麼會這樣？」
王宇不覺皺起了眉頭。
前邊寧雪說江辰成績好，甚至獲得過全國級的物理比賽冠軍，這點王宇倒不是很意外。
因為如果不是這樣，江辰怎麼控制電路，製造了火災呢。
但是隨後寧雪說江辰性格好，這點倒是讓王宇很意外。
一個性格好，平易近人，助人為樂，富有同情心的孩子，怎麼可能幹得出這麼殘忍的事情，一把大火，燒死了這麼多人……
其實王宇的心裡也很糾結，因為第一次見江辰，在不知道他犯下如此滔天罪行之前，王宇對於他的印象，也是類似很不錯的。
「寧雪。」
「怎麼了？」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這麼優秀的一個學生，會被自己的父親送到網戒學校去？」
「我問過相關的知情人，他們表示江辰在高一的下學期，突然沉迷於網路遊戲，長期曠課不肯上學，而且性格變得很兇厲，動不動就砸打砸家裡的東西，原因僅僅是因為輸了遊戲而已，他不只砸自己家的，而且連租戶都不能倖免……甚至做出了偷看女租戶洗澡的流氓行徑。這讓江一峰忍無可忍，最後把他送到了象山網戒學校。」
王宇聽得眉頭緊縮，如果一個孩子如此叛逆不堪，那父母把他送到網戒學校也無可厚非。
但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江辰突然之間變化這麼巨大？
而且總感覺……江辰的這些舉動是不是有些刻意？
寧雪突然說道：「對了，我在調查走訪的過程之中，無意之間得知了一件事情。」
王宇好奇的問：「什麼事？」
寧雪說：「當我向江辰的曾經的初中同學們打聽，江辰最要好的朋友是誰的時候，聽到的是同一個名字，趙樂吉。」
「趙樂吉，他是什麼人？」
「這個人是江辰從小學到初中的同桌，二人的關係非常的要好。」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王宇覺得如果能夠找到這個趙樂吉，一定可以更加詳細的了解江辰的過去，然而寧雪卻給出了一個令人驚訝的答案。
「死了。」
「你說什麼？他……他死了！」
「沒錯，是跳樓自殺的。而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趙樂吉生前曾經在象山網戒學校接受過為期一年的學習，他回到家之後不到一個月，就不知道為何選擇自殺結束了生命。」
王宇聽到這兒，非常的心疼，他可以想象這個初中男孩在那所魔鬼學校都遭遇了多麼可怕的經歷，也許正是那段無法忘卻的心靈創傷，讓他生無可戀的走上了絕路……
寧雪接著說：「我不知道是不是好友的死給江辰造成了衝擊，讓他性情大變。」
王宇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想過另外一種可能？」
寧雪問：「什麼可能？」
王宇說：「那就是江辰的沉迷網游、消極禿廢、性情暴戾全是裝出來的。」
寧雪不解道：「他為什麼要裝呢？」
王宇說：「他或許是想要親自到那所害死自己好兄弟的學校去尋找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