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贏
不多會，場上四周就傳來陣陣喝彩聲。
卻是那五位女郎當中，竟有一位連發十箭，有八箭正中了靶心位置。
這個比例已算是極為出彩。
通常女郎們按發射十支箭矢來算，能有七支進靶心位置，就會被划算為優秀。
現今有人進了八箭，自然是能被京城世家人士誇讚，也能得來皇太后和皇帝的賜禮嘉賞。
蕭玉瓊卻是驕傲輕哼得一聲，去年千秋宴，她還進了九支箭矢呢。
這又一年的長進，她必然是要十箭全中的。
接下來分批上場的女郎們表現得都可圈可點。
大部分都能進箭七支以上，皇太后連連點頭誇讚，說京城世家女郎個個都是那優秀孩子。
皇太后之所以這麼放鬆，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孫女兒蕭玉瓊箭術很好，更深知東宮太子妃謝氏的箭術也是拔尖。
只要這兩個孩子能壓過雲中王妃南氏，不讓雲中王府在京城出這種風頭，那就是東宮的勝利。
京城中的女郎都表演得差不多了。
最後五位上場，氛圍空前絕後的熱烈起來。
一身緋色裙裳的太子妃謝錦茵款款而至，站於了正中的靶子前頭，而她身後的丫頭子雙手給捧著她專用的翎羽箭。
長公主蕭玉瓊今兒是一身紅霞熾錦雲羅裙，顏容美艷的她驕傲挺首，往太子妃右邊的靶子前頭站好。
自然她的身後也有那丫頭子幫著捧弓箭。
待東宮側妃沈清月，以及沈候府即將要抬為正室夫人的蘇詩婉都上場之後，大家的目光便不約而同投入了雲中王妃南氏身上。
京城裡頭的貴公子，不知道有多少是上次女兒節宴被南虞勾了心神的，這次自然是極盼望著能看到她再展風采。
卻又暗暗希望她不要上場，因為大家都知道，她雖有那錦繡才華，可畢竟是那商家女，箭術指定是不怎麼通透的。
只怕這一上場，就毀掉了他們心中對她的完美想像。
許多的貴婦人與貴女卻巴不得她上場，鬧出笑話，丟盡臉面。
只因為上次的節宴，她表現那般出色，倒是狠狠將她們這些貴女的臉面通通掃落至了地，至今都無法釋懷自己敗給了個身份低賤的商女。
坐於謝家席位的高顏回忍不住擔心，「早知道千秋宴之前，就給阿虞做個提醒，讓她不要來參與就好了，都怪我忘性大，把表演箭術這回事給忘了。」
她也知得，那蕭玉瓊對謝澈暗潛著的心思，現今她和謝澈已順利成了夫婦，蕭玉瓊指不定在心裡恨得要扒了她的皮。
南虞既與她高顏回交好有來往，保不住就因為這個，蕭玉瓊會特地針對打壓她，想要她出醜。
謝澈給她仔細剝著桔子，遞與她一瓣，低聲勸慰，「你身子重，莫要想太多，她現今是雲中王妃，身後有著阿珩，即使輸了也無所謂。」
「輸了也好說，就是怕阿虞箭術不通，惹來大家笑話。」高顏回發愁嘆氣，「這以後在京城還怎麼走動，大家都瞧不起……。」
蕭珩這邊見南虞要起身到場上去了，也是怎麼都不放心，握住她手，「我給你站在身後捧箭？」
既然阻止不了她想去湊熱鬧，那便讓他陪著，就近指導一下她控制好力度，免得傷了手指。
南虞卻是輕笑著拔開他手，「讓斂秋陪我就好，別人家都是丫頭子在侍候著，我怎地就這麼不要臉面，要讓個爺們護著。」
拒絕完蕭珩的好意，南虞帶著斂秋上了場，站至太子妃謝錦茵左邊的靶子前頭。
她並無任何準備，也不像別人有自己專用的弓箭。
臨時之下，也只能用宮人們呈上來的普通小翎羽箭。
她將手裡的小弓箭掂了掂，重量蠻適合，是專門設計給姑娘家用的弓。
「南氏。」謝錦茵笑得溫婉，「你連自己專屬的弓箭都沒有么？要不要我送你一副？」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連自己的箭都沒有，可見平時根本就不練的，怎麼可能擅長。
「你就算送她金鑲玉的寶弓，她也未必會懂。」蕭玉瓊笑意明艷，聲含嘲諷，「就這樣還敢上場來，半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阿虞。」蘇詩婉側頭往這邊望來，很是賢淑良善的樣子，「你不要怕，若是有哪裡不懂的，但可以問我。」
沈清月卻是忍不住就嗤笑，「阿嫂，她這種商戶出來的，從來就沒怎麼學過箭術，臨時教導幾句，也頂不上什麼用。」
在南虞身後捧著十支羽箭的斂秋聞言，眉頭霎時擰得生緊。
這些不知死活的無知大興皇朝女郎，她家帝姬豈是能任由她們取笑踐踏的，一會有她們好看！
南虞卻是滿不在乎的與她們幾人道：「好了，你們都先表演吧，就當我需要學習，且先看看你們怎麼發箭。」
謝錦茵見她當真就絲毫不懂的模樣，心頭痛快，偷著往蕭珩那裡望得一眼。
今日就要讓他看看，他放在心上多年的女人，是怎樣的一個笑話。
她回身搭弓上弦，瞄準發射，一擊即中，箭箭入靶心，引來全場喧嘩喝彩，直言東宮太子妃是個厲害了不得的。
十箭完畢，宮人上前檢閱，九箭全在央間，唯有最後一箭偏離了一小寸在靶心邊緣，已是目前所有女郎最好的成績。
而蘇詩婉也取得不錯的成績，八箭全入，兩箭在靶心外緣，沈清月也如是，俱是令人矚目的不錯結果。
倒是長公主蕭玉瓊最為厲害。
十箭竟全入了靶心內，九箭擠在一塊，其中有一箭稍稍離九箭有一點距離，可也是在靶心之內，算是全中。
全場人幾乎都鼓掌喝彩起來，好一大片在都在歡呼本朝的長公主殿下名諱，為她自豪。
蕭玉瓊驕傲不已，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靜。
待場面漸定，這才志得意滿朝著此時仍然一箭未發的南虞道：「如何，看懂了么？」
南虞方才吩咐斂秋去將箭矢後端的羽毛用紅墨染色。
此時見斂秋已將十支紅翎毛箭捧了回來，便含得三分笑意悠然與長公主道：「謝謝指教了。」
話罷，她從斂秋手裡一下子拾起三支紅翎箭矢，三箭齊上弦，凝神瞄準發射，三支紅翎便直直上了靶子。
然而，此三支箭翎竟無一支是入得靶心的！
眾人面面相覷，今日表演弓箭術的女郎無一個有這麼糟糕的箭術……。
而且誰敢這麼耍著玩，三支箭矢一起發射，簡直是形同兒戲！
這商戶女還真是鬧了笑話，反應過來的好些貴婦人與貴女們忍不住就掩嘴笑起來，竊竊私語閑話。
蕭玉瓊和謝錦茵等人更是偷著樂，之前想著這商戶女會出錯，竟不知是會出這麼大的丑。
南虞卻是彷彿絲毫未被打擾，又一下子從斂秋手裡接過餘下的七支紅翎箭。
當她又同時將這七支箭矢搭上弦的時候，四周頓時靜默，很快就有那嘩然笑聲閑語傳出。
誰也想不到，在女兒節宴上才華錦繡、墨寶了得的南氏女，在箭術方面真的是猶如一個孩童一般懵懂而無知，玩耍作罷。
這鬧出的天大笑話大概能傳到幾十年後的子孫後代去了！
真是太好笑了，竟有人無知到把多支箭矢同時搭弦上發射的。
南虞這裡卻是充耳不聞。
她清靈眸眼微眯，凝神分析得一下靶子上的位置，七支箭矢嗖然離弦，分散打入各處。
待她將手中弓遞與身後丫頭子之後，四周剎時沉寂一片。
場中靜默蔓延片刻，有許多個貴公子爺卻突然起身，其中有一個顫抖著驚吼出聲，「你們看，竟是一個紅色『慶』字！」
這下子，連皇太后和皇帝都驚動了，俱是雙雙驚震失神，不由自主就從座位上站起。
座席里陣陣震驚的嗡嗡討論聲如潮湧起。
這得該有多大的把控力！
才能同時發射數支箭，數個神思著力點，需要人的精神和手力一一照顧到，才能完整拼出一個字來。
可見，這箭術造詣已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無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