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對帝姬動情
南虞輕拉得一下他衣袖,「你別生氣。」
他不會知道這相師在說的是她上輩子的命運。
除卻說錯了她是凰,情況幾近全部屬實。
如今,她魂魄既歸來,這一世,命運也不知得是否會有改變。
她下不定決心連累他名聲,同時,又覺得人心易變,唯怕他將來會有另外心悅的女人。
而她是否仍舊會困苦身亡?
那相師被踢了卦攤,面容卻是淡然無波,青灰眼目微闔,似乎世間任何紛雜之事皆已與他無半點相干。
南虞微曲膝行得一禮,「請相師指點一二,小女茫然於未來,不敢行差踏錯半步,只怕不是善緣,害人誤己,又令自己身陷舊境。」
她說完等得一下,那相師卻是半分動靜也無。
就在她要失望的時候,卻見他十指微微捻動起來。
聽得他口中喃喃作語,聲音小到讓人聽不清,「……惡緣善緣皆在人為,憂喜參半多由人心,凰途多舛……。」
皆在人為,多由人心?
言下之意,一切都由自己決定么?
南虞不由得有些躊躇,他這說了等於沒說……。
凰途多舛,指的是蕭珩將來若果入主帝宮,她就算是他的女人,要成為鳳凰也是磨難重重?
是呢,畢竟她這樣的身份,如何能安然去伴君側?
那相師卻如同看透了她似的,語音嗡嗡,「去罷,生就凰命,何需他人讓你成凰?」
南虞聞言卻是越發糊塗了,她怎麼可能生來就是凰命?
「南虞。」阮宮翎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身後,打斷了她的思量,「這裡有危險,我們先行離開。」
他家殿下的真實身份絕對不能讓蕭珩知道。
即連她自己也是不能知曉,否則會引起太多的禍端。
虞氏皇族就這麼一點血脈了,莫說他今早突然認知到他對她產生了情愫,就是沒有這一層,他身為阮族子弟,天生就有責任護住她。
不管這個相命師說的是真或假,這會兒點出她是凰命,就怕南虞和蕭珩都會多想,他只能出聲擾斷。
蕭珩卻是抿緊了涼薄的唇端。
南虞方才的詢問,分明便是心中不安,不信她與他之間會有未來,也怕自己重蹈覆轍一段惡緣。
她是這般的不信任他,不信任他會斬斷一切困難,一心一意待她好。
相師還說她是凰命?
他頗是憂慮,宮裡的皇帝和太子現今穩拿著政權,只要這二位不作亂,天下萬民安穩過日子,他對那個皇位並不感興趣。
她若是天生的凰命?他若無心皇位,那她將來嫁的是誰?
難道會是太子?!
光是這麼一想,他便已是忍無可忍,手伸過去就執緊了她手,「莫要聽這些妖言惑語,我們出城郊上蓬萊山,看仙境。」
直到上了仙霧繚繞,鳥語花香的蓬萊山,南虞這才稍稍回過神來。
這裡似世外桃源一般,綠樹茵綠,流水叮咚,氤氣清潤,站於高山之上,能看到雲霧由腳下山脈漸延伸至遠方,與天際茫茫相接,一望無垠。
不過待上一會,整個人都心曠神怡,豁然開朗。
這會兒她才突然想起身後跟著的阮宮翎來,回頭打量得一下他臉色,見雖是仍有些微發白,卻是比早上那會兒要好得多了。
「你身上不舒服,怎麼不多歇上一陣。」南虞語氣里捎帶著關心,「你放心,王爺在我身邊,我這裡安全有保障,回京結帳的時候,也會付足你們這一次隨航出動的鏢金。」
阮宮翎方才見她一直就任由著那蕭珩執住她手,本就悶著一肚子鬱氣。
這一下子聽她說要付銀子的事,還真的把他們這一次護航出海,當成鏢師了,更是氣得要七竅生煙。
可他又能說些什麼?
他又有什麼權利和立場說話?
說到底,他這個阮族子弟還真的不過是她虞氏的一個侍衛長罷了。
「我沒事了。」他悶聲道:「這裡山好水好,仙氣足,出來散一散,也能去病氣。」
南虞也覺得言之有理,點頭道:「也是,人生病了,一昧悶在屋子裡,確實也不利病情,可也不能累著,回頭你記得開些葯煎來喝,能好得更快一些。」
蕭珩執著她的手力度深得一下,他都未曾見她有這般仔細關心過他。
「阮大家身有內力,體魄強健。」他道:「你不必擔心他,倒是你身子仍存有虛症,等回去我給你開一副湯藥,好生調養。」
南虞是真的覺得自己體質狀況不大好,點頭就同意下來。
一旁阮宮翎卻是氣喘臉白,「誰說我體魄強健,不必擔心?我怎麼就不用人關心了?」
南虞:「……。」
這會兒是連斂秋都發覺他今兒個相當不對勁了。
平時他弔兒郎當,一副沒心沒肺的嘻皮笑臉,最是能開玩笑之人。
現在怎麼就成了這樣?
她有些疑惑地側頭仔細打量著他片刻,見他抬手時不時捂上心口,似是忍著窒息痛苦的模樣,她臉色剎時也有些顯白。
阮宮翎是重華宮攝政王的身份,她是知道的。
但她更是了解得透透的,他是阮族子弟,不能對帝姬動情。
她身體里也流著阮族血液,她練的功法也是虞氏特地為阮氏設定的,生來便是為帝姬活著。
她的身份若要追根究底起來,阮宮翎還算得上是她長兄。
她阿娘年少時,與阮公曾有過一段情,可惜阮公薄情,后棄她阿娘於不顧。
她阿娘肚子里懷著她,傷心狼狽避走於蘇浙一帶,碰巧遇到程家收留。
程氏的真正身份乃是虞氏皇族,得知原委之後,自然不會放任阮族的血脈孤苦流落在外,又念著帝姬慢慢長大,需要一個貼身侍衛跟著。
她打小的時候便接受虞氏傳的功法磨練,在帝姬才幾歲的時候,就尋機會侍候在帝姬身側了。
現今,她的長兄卻是對帝姬動了情,這可如何是好。
阮公極為愛重這個長子,不可能會任由他這般毀滅自己,必定會對帝姬出手。
原來,方才城中卧藏著的那些高手竟是阮公那邊兒布置下的?!
他到底要做什麼?
阮氏是絕不能手沾帝姬鮮血的,否則會遭至天蝕,獨活不成。
既然不是要殺帝姬,那便是要囚禁?
斂秋頓時覺得身上責任異常重大起來,她的武力是不低,但要與阮公那邊相抗衡,並無半點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