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哪怕是假的，也願意偽裝
蕭珩冷掃得阮宮翎一眼，「在我的女人面前，你要表現什麼？討她歡心的事，我一個人來做就已足夠。」
阮宮翎被嗆得心室一窒。
他一下子也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
渾身不舒坦之餘，眼底已漸起得一簇焰火，「什麼時候，她是你的女人了？說話之前，可要有廉恥心。」
此話一出，頓時二人一寒一焰之間已呈為殺氣騰騰的對峙之勢。
南虞有些不明所然，蕭珩方才看見阮宮翎捉住她的腳，他不高興了，她能理解。
可阮宮翎平日里是最愛嘻皮笑臉胡鬧，沒個正經模樣的，怎麼就這麼與蕭珩杠上了。
她連忙打圓場，「都快別說了，船艙里還混入了匪徒，裡頭的船員安危也不知得怎樣，咱們快去看看吧。」
一旁的南莤卻是聲音微顫裡帶著懼意，「我，我不去，我怕。」
她說著目光忍不住偷偷朝蕭珩那裡望去，似乎這一望，就能找到了保護和依靠一樣。
她從沒見過這般俊美得能令日月都失色的男人！
他神色冷雋間透著疏離，偏偏說出的話，卻讓人從心頭就不由得生出顫抖與迷戀。
她從前還以為那沈家長子的涼玉美顏已是一等一的好了，還為他著迷過好一陣。
長姐嫁入沈府時，她還暗裡神傷，想著長姐和她一樣，也不過是商戶女的身份，怎麼她就能嫁得這般好的郎君。
今兒在這裡才知她的見識淺薄，眼前這個男人已是無人可及的謫仙之姿了。
他與旁邊那阮大家的如花容顏也不一樣。
阮大家是美而艷麗，他卻是絕美得半分女氣也沒有，臉上輪廓線條分明，男兒陽剛之氣盅惑著人心。
這般迷人心魄的男人，卻在與她阿姐說那樣動聽的甜話。
南莤嫉妒里又帶上了幾分希冀，她的模樣生得也不算差，他會否也注意到了她？
「你既是怕，那你便留在這裡，我們先去船艙了。」南虞話罷帶著斂秋即轉身往船里去。
蕭珩不放心她，旋即跟上，阮宮翎自然也是緊張自家殿下的安危，二話不說已是護在了後邊。
南莤在蕭珩轉身的時候，貝齒輕咬得一下粉唇，亦步亦趨地就跟在了他身旁。
乍一進入船艙，眾人便聞到瀰漫而來的濃重血腥味。
越往裡走，裡面打鬥的痕迹越是重，好幾個門窗被重力劫破，桌凳椅也橫凌碎散一地。
地上是蜿蜒流淌著的血水，時不時會出現受重傷在地掙扎爬著的船員。
更有那利器砍下的殘肢與滿臉血污倒地的人，分不清到底是匪徒還是自己人，這裡分明已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南莤驚懼著要拉住蕭珩胳膊，聲音打顫，「公子，我，我怕，我站不穩了，求你扶我一下。」
她是真的怕，可又盤算著借這個機會能與他接觸上。
如此，以後就有籍口說男女授受不親，她與他既有親近行為，他便得負責到底了。
蕭珩卻是望住了南虞側面身影，見她挺直腰背，小臉上沒有半分懼意，卻透出沉重的哀慽與難過來。
他避開南莤伸來的手，上前去抬臂以闊袖掩住她雙目視線，隔斷那些血腥場面，「莫看了，你先換一條船，這邊留著我和醫師來處理。」
南虞聲音里有著說不出的傷感，「這一趟，即使能賺再多的銀子，失去生命的船員也回不來了，就算我給他們家裡人補償得再多，也於事無補。」
她不由得就攥緊一旁斂秋的手，上輩子也不知道這個丫頭子是在海上是如何沒了的，是不是也流了這麼多的血……。
她心下難受，只能拜託蕭珩，「你幫幫我，能救回來的就盡量搶救。」
「好，你放心。」蕭珩鄭重承諾，示意斂秋帶她離開這血腥之地，「你在這裡會讓我分心，先讓丫頭子帶你換船，別的船我都已安排好人了，很安全，你別怕。」
南虞只覺得他一旦出現在她身邊，什麼都會變成安穩而踏實起來。
她乖順點頭，又請阮宮翎也幫忙清理一下現場，幫著救人。
阮宮翎自然應下，建議道：「你換了船，便派那邊的醫師過來，順道集合人，開個小會，你是這船隊的領頭人，說上一番話，能安撫人心。」
南虞往年跟著南家老爺子處理這些突發事件，這樣的方式卻也是習慣了的，連忙就應了下來。
為了不耽誤他們救治船員的時間，草草說上兩句，就帶著南莤出去，由斂秋護著換船。
她吩咐人派了這一路跟來的所有醫師拿藥箱過去之後，又讓眾人集合說了一陣話，聊作安撫。
順道又吩咐掌事的，統籌一下撫恤金，按需分發下去，家裡條件尤其不好的，額外從她名下走帳，以後奉養一家人吃穿不愁。
事情都辦妥之後，這才發現一旁的南莤已不知得沉默打量了她多久。
「怎麼了？」南虞微蹙眉，「你若還是怕，今晚就睡在我隔壁艙房，你打小以來，就以為南家的銀子都是白來的吧？類似今天這樣的事經常會有，我阿爹南北闖蕩，需要冒上多少的險，付出多少心血？」
「你們享受著優渥的生活時，可想過是誰人在艱難負重前行？替你們賺銀子？」
就這樣，二房還敢對她阿爹和阿弟下手，良心都被狗啃掉了。
南莤被說得臉上青白交加，她咬著下唇想得片刻，脫口而出，「那沈候爺先前看上你，願意娶你，便是因為你和伯父這麼能幹？能賺許多銀子？」
南虞被這話刺得心神頓抽。
確實是的，前後兩輩子，沈清霖看上的，不過就是這些，她半點也沒說錯。
南莤見她臉色微白，心下有些兒得意，便道：「那你竟敢認為，方才那位公子對你就是真心？」
南虞緩得一下自己，嘴邊漸是露出淡淡譏諷笑意來，「南莤，讓我說你什麼好？」
「沈候爺還知得我有優點，願意明媒正娶我為夫人，方才那位公子也樂意待我好，哪怕是假的，也願意偽裝。」
「可你呢，沈候爺可願意娶？方才那公子可願意對你假裝關心上一個字兒？」
南莤頻頻後退得好多步，這個阿姐嘴巴可真是毒。
她言下之意，卻是她無半點能讓人瞧得上的東西，她連假意偽裝的好，都得不到！
南虞見她這般退縮的樣子就覺得沒意思，「以後別來我跟前現眼，我不與你們一家人計較，還算是我脾氣好，哪天若再不知所謂，惹到了我，就別想再有安穩日子過。」
因為今天見到的那些血腥，對那些受重傷和丟掉性命的南家船員惋惜難過，又被南莤這一攪和，南虞覺得心神俱疲。
她回至船倉某個套間里簡單沐浴了一下，換上一套乾淨衣衫躺下，卻就昏昏沉沉發起了熱。
夜半時分，感覺到口渴，正要喚斂秋倒些水來，一隻大手就輕緩將她手握住，聲音低沉而柔和，「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