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就沒發現,你在想我?
南虞經他這麼一保證,心神一松,這才感覺到自個兒在眩暈。
低頭才發現整個袖子已被血漬浸透,大朵大朵的血花不知何時濺得她身上裙擺到處都是。
許是失血太多的緣故,她臉上已無半點血色。
前邊影影綽綽在戰亂打殺,她漸漸已是分不清那兩個孩子在哪裡,而斂秋又在哪,慢慢地眼前光景就那麼模糊渙散起來。
「南虞!」她昏厥前,耳邊傳來蕭珩的一聲低吼,整個人就已被他抱了個滿懷。
她隱約尚是有些知覺,想要拼出勁兒去推開他,讓他喚斂秋來扶她回去,手卻軟綿綿的,半點氣力也使不出來。
他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與安全……。
她陷入黑甜前,竟有種想從此就依賴上他的荒唐感覺。
這一覺南虞睡得昏昏沉沉,直到夜幕重重壓下,她這才緩緩醒轉。
睜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楠木雕花床上,綉荷圖錦帳,銀鉤掛起,屋裡點著昏黃小燈,光影時而搖曳,靜謐而暖和。
床前一張躺椅,已換上一身白衣錦袍的蕭珩正斜卧在那裡,手上捧書,正就著燈光在睇閱。
「醒了?」南虞目光不過才落於他那裡,他卻就能察覺到了,起身至床邊蹲下深望著她,聲音柔得讓人適應不過來,「餓了么?」
南虞心跳漏得一拍,想往後退卻是乏力,頗有些慌張的移開目光,「斂秋呢?」
「那丫頭子也受了些傷,無大礙,休息兩天就好。」他低聲與她解釋,「你臂膀上的傷口極深,失血過多,要好生調養,旁人我不大放心,就由我親自來給你入葯醫治了。」
「什麼?」南虞抬起沒受傷的左手,按向已敷上草藥綁得腫大的右手臂,臉上神色有著幾分難堪與無措,「那你,你……。」
她身上已換上了乾淨的白中衣,這個臂膀的位置,要診治,入葯,還要包紮,必得褪下衣衫的一大半才能進行。
他言下之意,竟是把她都看光了么……。
蕭珩見她這般,神色卻就愉悅起來,靠近她,聲音有著幾許纏綿與啞然,「我負責到底,如何?」
南虞身子一僵,反應過來連忙就別過臉避開他的打量,「不用了,你是大夫,我是傷患,診治過程,此是正常事,你千萬莫要多想。」
「那可怎麼辦……。」蕭珩逾發靠近她臉頰,炙熱的氣息似乎已擦過她耳際膚間,很是為難的道:「我已經多想了,想法多得停不下來。」
南虞臉色微白,呼息已是喘急,「你,你坐過去,好好說話。」
蕭珩微微一頓,到底是疼惜她才從昏厥中醒來,不捨得她為難,略為往後退開,「我去讓人給你端些吃的來。」
南虞松得一口氣,忙是點頭,「好。」
外面竟是守著丫頭子,沒得一會兒就有個綠衣衫的婢女端來了托盤,上面擺著一盅粥羹與一些小菜。
「這是補血的葯膳粥,你多喝些補充體力,否則這兩天還會暈眩過去。」蕭珩竟是親自拿起勺子要喂她。
南虞為難極了。
她的右手無法抬起,左手也使不上勁,可叫她讓蕭珩親手喂她吃食,她真的無法理所當然咽得下去。
「主上,奴婢來服侍姑娘吧?」綠衣衫丫頭子許是看出來她在為難,很是貼心的道:「奴婢在娘娘那邊兒做慣了的活計,姑娘應該也會舒適許多。」
蕭珩聞言,自然也是想南虞舒服好受,便點頭應下了。
南虞感激的朝丫頭子笑笑,這才慢慢由她喂著粥羹喝起來。
這過程其實也是難熬,蕭珩就靠坐著躺椅,翻閱著書的時候,時不時就望上她一眼。
她再遲鈍的人,也感覺得到他似乎對她很不一樣了。
莫非,真的是從沒與姑娘家接近過,這突然又替她治傷,打開了她衣衫,就越加起想法了么?
這可怎麼辦?
她並不想連累他的名聲,也無意與他糾纏。
胡思亂想中,一碗葯膳粥羹漸漸就見了底,待丫頭子服侍著她洗漱完退下去,她單獨面對著他時,就更尷尬了。
蕭珩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思量著什麼,許是喝了粥,小臉染上了些許粉紅,很是可人。
想起之前他與她的對話,這小女人莫不是又在想著怎麼與他撇清關係?
他放下手中書,過去俯身望她,低笑揶揄,「你就沒發現,你在想我?」
「想我想到都忘記問你阿弟的事了?」
南虞登時就瞪大了雙眸,臉上瞬間就熱起來,似乎被抓到了現形無處可躲一般,她有些語無倫次,「你,你別胡說。」
「那你在想什麼?」蕭珩被她一雙澄清乾淨,又攜上幾分無措與羞澀之意的眸子迷住了,忍不住就抬手捂上她臉頰,修長指尖愛戀無比的輕掃著她眼瞼,低喊她名,「南虞……。」
南虞臉騰地就更熱了,側頭避開他的觸碰,她知道她不能再與他這般下去,否則夜深人靜之下,孤男寡女的很容易就真的生情出事。
她連忙就轉移著話題,「那些小孩子都怎麼樣了,有受傷的嗎?那幾個人挾持著的兩個小孩兒,其中有一個,是不是我阿弟?」
蕭珩按下心中的悸動,頗為不舍和遺憾的收回手,頓得片刻,這才回她,「都已救回,只是不知哪個才是你阿弟,等你明天好些,親自去看一看,許就能分辨出來。」
南虞就輕嘆一口氣,「今兒我也見到了,都十分瘦小,看著不像是九歲大的孩童,這大概是不好辨認了。」
「血脈天性,見了面,總會與尋常有幾分不同。」蕭珩安慰她,「即使認不出也無妨,養著這些孩子,不讓二房那邊捉去利用就好。」
「也只能這樣了。」南虞點頭,「畢竟就算認出來,也不能帶回南家,我阿爹現今已認定是二老爺故意編排的事,我不敢冒這個險,貿然去刺激他老人家。」
蕭珩同意她這般做法,「老爺子心疾頗重,確實是受不得刺激,你能把握住這個分寸就好。」
二人正在說著話,就聽到外面有丫頭子的請示聲,「主上,謝姑娘求見。」
這夜已深,怎地還會有客人上門求見?
可見這姑娘也是住在這府上的。
南虞抬頭望向蕭珩,只見他臉色尋常平靜,只與外面溫聲道:「夜深了,請謝姑娘回去,有何事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