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運作
月影朦朧,庭院幽深,蕭瑟冷秋風吹過,槐樹枝丫沙沙作晃。
蘇氏是在宇墨居的書房裡與沈清霖成了事。
當晚,她特意挑了件淺粉嫩的薄衣裙,料子雖仍是那上不得檯面的粗棉麻,但至少色澤可人,裁剪款式也好看,可將她美麗修長的脖頸恰如其分的顯露出來。
傍晚散值后,與同僚喝酒微熏歸來的沈清霖上了書房。
忽見她這般好看模樣的站於書架前正在挑書看,心裡那根弦一下子就被挑動了似的,醉步過去,低喚得一聲阿婉,便緊緊執住了她手。
「謙之。」蘇氏手微掙得一下,低頭羞聲道:「你喝醉了。」
「阿婉。」沈清霖將她拖得更近一步,聲音熏然,「我沒醉,你可知道,上輩子我們就是恩愛的一對……我好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這般俊容玉顏的男子與她深情告白,蘇氏聽得心醉,人漸漸便軟向了他。
接下來的事已是水到渠成。
宇墨居當晚,聽聞書房的內寢室里叫嬤嬤抬了好幾次熱水進去。
而侍候在屋外邊的丫頭子們,聽著那些令人面紅耳熱的聲響,個個俱是紅了臉。
第二天福瑞院那邊接到消息,沈夫人倒是笑眯眯的道:「我兒就該有這個福氣,他娶那個商戶女是委屈了,原本就該娶個體面的書香世家姑娘。」
「可不是,咱們世子爺是何等風華人物,竟教那商戶女玷污了去。」
杜嬤嬤邊給沈夫人捏著肩頭,邊道:「如今好了,蘇姑娘那樣知書達禮,世子爺有她陪伴,至少能舒坦。」
「阿婉確實是個好孩子。」沈夫人向來就對蘇家的這個女郎頗為讚賞,現在她成為了兒子屋裡人,就更是喜愛,「可要給她辦個熱鬧的酒席,正式抬為姨娘才是。」
「只就怕,錦暉園那位不樂意。」杜嬤嬤小聲道:「聽聞那位身子骨一直沒好利索,世子爺至今還沒近她身,這突然多了個人爭寵,估計會鬧騰哩。」
「那可由不得她!」沈夫人聞言臉就沉了下來,「她算什麼東西,竟敢讓我兒沒個貼心人服侍?」
「再且,前兒個阿月帶著阿婉上蜀綉雲裳店鋪看衣裳,怎麼就空手回了,我還沒仔細問呢,若是那女人連這點東西都不願意拿出來,可要仔細她的皮。」
福瑞院能收到的消息,錦暉院自然也是很快就知得了。
南虞站於窗前,專心致志給盆子里的墨蘭修剪著枝葉,恬靜的側臉美好如畫,柳氏站於一旁,好幾次欲言又止,都不忍打破她的這一份嫻靜。
直到將花枝雜葉仔細修剪得藝術齊整,南虞這才遞剪刀給斂秋讓收起來。
穩冬端水上來給她凈手,她一面慢慢清洗,一面含笑朝乳母道:「把這些個雜亂的東西修一修,整一整,就越來越好了,阿嬤你說是不是?」
柳氏嘆氣,現在姑娘長大了,說話都是一層連著三重,也虧得她還能聽明白。
這是打算接下來把沈府里的事整理運作一番,準備離開了。
她心裡禁不住黯然難過,她疼著長大的姑娘,歡歡喜喜看她出嫁,以為尋到了好歸宿,現在卻是落得這麼個結果。
姑娘這麼一離開,便是離棄的婦人身份,將來如何再尋個好的婆家?
她家姑娘年方十七,正是似花如玉的年紀,就被這麼一樁婚事毀了大好人生……。
這麼一想,她眼裡酸澀難忍,連忙掏出帕子就按上了眼眶,壓著淚意問,「當真,就不能挽回了?男人哪有不納妾的,再多的姨娘,您也是正室。」
「那蘇家姑娘也真是不要臉皮了,她與你打小就玩得好,怎麼就能……。」
「好了好了。」南虞上前去,微歪著腦門輕枕上乳母肩頭,就像小時候一樣依賴著她,「阿嬤別難過,我好著呢。」
南虞正要安慰多幾句乳母,好讓她放寬心,卻有丫頭子前來稟報說宇墨居的扶琴姑娘求見。
昨晚蘇氏得寵,這個扶琴是要爭風吃醋來了么?
也是,畢竟沈清霖可是一直由她服侍的。
南虞默得一下,就讓斂秋帶阿嬤去安撫,自個兒回坐於梨花木椅上,這才讓穩冬傳人進來。
扶琴的模樣比不得蘇氏的嬌姿芳華,卻自另有一番韻味,眉眼清秀婉約,隱約間有著幾分書卷氣。
她今兒穿了一身鵝黃繡花蕊衣裙,梳著的仍是丫頭子式樣的髮髻,進了來就恭敬的跪下磕頭行禮,「奴婢扶琴見過少夫人。」
「起吧。」南虞聲音溫和,「在我這裡,沒有那麼多的禮。」
她說著,就指了左邊幾步之遙的椅子讓她坐,「說來,我進沈家門也有些日子了,本該早就給你個體面身份,無奈我這一直病著,只能就先把事兒放一邊。」
「正好你今兒過來了,我這就讓人與夫人說一聲,正式納你為姨娘。」
「少夫人……。」方起身尚未落座的扶琴立馬就又跪了下去,神色間隱約有了幾分激動,「少夫人的這份恩德,奴婢定會記在心裡,斷不敢忘。」
她以為,新進門的少夫人決不會輕易點頭抬她身份,畢竟誰願意自己的夫君一直由別的女人貼身服侍著。
她一直就那麼無名無份的侍候著世子爺,看不見天日。
若不是世子爺是那會憐惜人的,對她尚為不錯,平日里多有體貼關懷,只怕她都熬不下去。
就擔心她人老珠黃了,無名份之下,卻被打發出沈府。
唯有得了姨娘身份,才能真正的成了沈府的人,不會輕易被趕走。
昨晚世子爺與蘇姑娘好上了,她坐立不安,唯怕就此被冷落,將來就是被趕走的下場。
現在好了,竟是得了少夫人的認可,同意抬她為姨娘!
南虞這一天不僅抬了扶琴上位,同時也給了蘇氏那邊名份,並命人在宇墨居院子里擺上酒席給兩位新人賀喜。
沈夫人知道后,頗為訝異不解,「她這倒是挺大方?」
杜嬤嬤這會兒卻已是一臉瞭然,附耳低聲道:「夫人,奴婢方才可又仔細想了,您說咱們世子爺幾時正眼看過她?」
「這種時候她不扮賢惠又怎麼能得世子爺半點注意?」
沈夫人養得珠圓玉潤似的臉上就有了笑容,也是,這商戶女對她兒子死心塌地一樣的迷戀,心裡再不情願,也得賣力討他歡心。
沈清霖傍晚從朝中散值回府,整個人卻帶了幾分躁鬱,一身涼意的直往錦暉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