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算計
南虞對她的囂張猶如沒看見一般。
聲氣也極是平靜,「夫人平日里最是講規矩,我總算,是見識到所謂的沈府規矩到底是怎樣的了。」
沈清月並不算遲鈍,瞬時就聽明白了。
看這個女人往日里是對她無話不應的,今兒個竟敢在暗諷她這個沈府姑娘沒有德行教養,對著嫂子大呼小叫索要物品。
可她怎麼也不想想,她一個低微的商戶女,憑什麼能當她的嫂子,怎麼配得起她大哥?!
若不是大哥已娶了她,就她這種身份,見了她這個沈定候府的大家千金,只有那卑躬屈膝的份兒。
她心裡這麼想,到底還是能忍住自己沒有明面說出來,只咬牙道:「我這就去告訴阿娘,說你行為不端,只會騙人,明明答應了的,現在就裝病,出爾反爾!」
南虞從桌邊冷然起身,「你只管去說,好走,不送!」
待沈清月怒氣沖沖走後,柳氏氣得直哆嗦,「少夫人,您瞧瞧這,這沈府的姑娘……。」
合著南家的東西,只要她看上眼了,就該立馬雙手奉上獻給她似的!
自己的嫂子生病了,沒半句慰問不說,還要來討東西物什,不順她意,就要誣陷是裝病。
柳氏越想越對自己家姑娘在沈府往後的日子擔心起來。
南虞緩了緩神色,輕握住柳氏的手,「阿嬤,沒事的,你信我。」
「只是,這往後可能會有一些事情況變得越發糟糕,但你別怕,沒事的,聽我的就好。」
方才她就想過了,沈清霖既已知曉前世事,她便是不能隨意蒙他。
而論勢力,她以商戶女的身份,確實鬥不過沈定候府,但卻能背後製造輿論暴力,讓沈府屈服。
她在刺激沈清月的脾氣時,便已是計劃好。
寧願舍掉南家泰半家財,也要從沈家脫離出去,況且,只要運作得好,還未必就會損失太多。
柳氏對自己家姑娘,最是了解不過,見她這般神色,她立馬便心穩上一半。
南家的產業是多,卻也不是四平八穩的。
姑娘雖是個女兒家,但打小就在老爺身邊長見識,多少次產業經濟遇到險境,她都能從中幫著老爺調度,周旋過來。
只要姑娘說沒事,多半情況能扭轉變好。
「只要您能好,阿嬤哪有不配合的理,您要做什麼只管放手做,阿嬤一直都會陪著您。」
南虞很窩心,握住著柳氏的手點頭,乳母能這麼通事理,不一味的希望她融入沈家而討好那所謂的姑爺,她行起事來可就趁手多了。
她小聲吩咐道:「福瑞院那邊經過沈清月這一去鬧騰,我這裡肯定得被傳過去應付,你不要擔心,現在就讓穩冬來見我。」
穩冬是她身邊的大丫鬟。
最近半個月,她出嫁沈家,南家的玉飾鋪子要作為嫁妝放到她名下,鋪子夥計和雕飾手藝師傅的工契都得重新訂下續約,穩冬在忙著處理這些事。
很快穩冬就被從商鋪那裡傳回了沈家正院。
這是個十分妥貼的丫頭子,和南虞同年紀,也不過剛及十七歲,身上是乾淨利索的半襖青衣裙,面目秀靈之間又透著穩重。
她上前與南虞親昵的見禮之後就脆聲稟報道:「少夫人,工契都準備好了,奴婢把以後的薪金與夥計、師傅們說了清楚,他們都願意續簽,以後就跟著您。」
「你這陣子辛苦了。」南虞接著誇上她兩句,這才道,「另訂工契這事先作罷,玉飾鋪就留在南家,暫且別移到我名下。」
南虞說著就讓穩冬上前來,在她耳邊輕聲吩咐上一通,繼而讓她去找南家的江一滿總管事,務必要把事情辦好。
縱使穩冬性子再持重,聽聞主子的話,臉色也紙白如蒼,她心口那裡都要蹦起來一樣,「姑,姑娘……您這是要做什麼?」
這是嚇得連少夫人這個稱呼都忘丟了。
南虞抬手執起案几上的茶壺給她倒了杯熱水遞過去,安撫道:「不要慌,喝點水暖暖身子,然後就趕緊去忙事兒,我這邊時間不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穩冬遲疑地雙手接過水咕咚喝上兩大口,便聽到了外面傳來僕婦們的聲響。
片刻間就有人前來稟報,「少夫人,福瑞院那邊的杜嬤嬤來了。」
話還沒完,那杜嬤嬤就大踏步進了來,遠遠的就聽到了她略帶尖銳的聲音,「喲,不是說少夫人病得厲害?怎麼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裡吃茶?」
穩冬聞言,真想一把將杯子里剩餘的茶水潑至這老婦人臉上去。
她家姑娘近來生病,不僅僅是因為沈府雜而多的事累著了,更是被福瑞院那邊折騰的。
現在那邊還派人來冷嘲熱諷的,真是讓人不能忍下這口氣。
南虞卻起身示意穩冬不要妄動。
「今兒個我覺著好點了,不知嬤嬤過來是有什麼事?」
杜嬤嬤是沈夫人身邊得用之人,在整個沈府都頗為有臉面,也沒有將這商戶身份的少夫人放在眼裡,她上前來草草行一個禮,便哼聲道:「夫人請少夫人過去有話說。」
意料之中的事,南虞朝穩冬微頷首,帶著柳氏與另一丫頭子便去了福瑞院。
「你這是要在我沈府耍起威風來了?!」穿珠戴銀的沈夫人坐於正屋碩大的一張楠木椅上,手拍得案桌啪啪響,「阿月也不過要做兩套衣裳而已,你作為大嫂的,不說為妹妹打點好這些,還要她上門求你?」
沈清月站於沈夫人身邊,看著那商戶女挨罵,眼底隱露著得意。
她就說阿娘肯定會發落她。
「我這幾天確實是身子不適,出不了門。」南虞道:「夫人不信,可以傳大夫來詢問診單以及喝的湯藥。」
「我問那些作甚!」沈夫人冷聲道:「你既陪不了她出門,那是不是應該讓人到蜀綉雲裳鋪子里同掌柜說一聲,阿月能隨時去做衣裳?」
「你是她嫡親的嫂子,還是這沈家主婦,自己家裡人不是應當的嗎?」
要等的就是她的這些話!
南虞朝四周圍候著的僕婦掃了一眼,這人多嘴雜的,將來,話要傳出去就容易多了。
她心下冷笑,面上卻是恭順道:「夫人說的是,我一會就讓人到鋪子里傳話,往後阿月不必受限制,隨時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