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十六樓

  葉朝繁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對自己也挺狠的。


  她昨晚兩三點才睡，想著今要辦離職手續，早上硬是爬起來洗澡洗漱，準時準點的地去公司。


  歐姚看她匆匆忙忙、滿頭大汗的趕來，驚訝問：“繁繁，你昨不是加班了嗎？可以晚一點來啊！”


  葉朝繁衝她笑。“有些特殊情況。”著忽然皺起眉來。“早餐吃的急，肚子不舒服。歐，等下要有人來找就我馬上回來。”


  歐姚看捂著肚子又風風火火走開的葉朝繁，嘲諷的搖頭，繼續在微信上和男性朋友聊。


  等再過幾年她就會明白，有些事是早就安排好的，不管怎麽努力、如何拚命，都隻不過是比同齡人好一點點，優秀一點點。而這些所有的優點，都敵不過別人三言兩語。


  葉朝繁想著兩個月的補償工資，連洗手間都沒敢久呆，就怕人事姐姐找她找不到，給人落下不好印象。


  “歐，剛才有人找我嗎？”葉朝繁回到座位，問在照鏡子的歐姚。


  歐姚沒看她。“沒有。不過你電話倒響了兩次。”


  葉朝繁心裏一跳，想到昨晚被自己放飛機的甲方爸爸，立即從包裏翻出手機。


  來電不是甲方爸爸，但看到電話名的葉朝繁更加緊張。


  這次她顧不上辦手續的事，拿著手機去外麵的陽台給對方回電話。


  電話沒有馬上接通，這邊葉朝繁的每一秒等待便都是煎熬。


  “朝繁姐姐！”


  在快要無人接聽時，葉朝繁聽到對方的聲音立即問：“雪你急著找我有什麽事嗎？”


  雪是葉纓的同班同學，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葉朝繁見過她兩次，是個大大咧咧沒什麽心眼但想法很多的孩子。


  那邊的雪反常的猶豫，吞吞吐吐的講：“朝繁姐姐，你能不能給纓打點錢？”


  葉朝繁握緊扶欄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纓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那邊的雪壓著聲著急又無助講：“她不讓我告訴你。”


  “雪你別哭，什麽事你從頭到尾好好跟朝繁姐姐，好不好？”


  雪聽她輕柔細語的話，很老實的將事情前因後果了遍。


  倒也不是什麽嚴重的事，就是打暑假工的地方騙她們交了一千塊的押金，是結工資時一起退還。交完後這兩傻姑娘才知道自己被騙了，回去店裏找那人要，那店長卻根本沒這人。後麵事情鬧大，那店長要叫人來，她們兩怕被人打就跑了。


  到最後吸鼻涕的雪安慰講：“朝繁姐姐你放心，我和纓人都沒事。”


  “人沒事就好。”心越拎越緊的葉朝繁聽到後麵這話鬆了口氣。“錢是事。雪，我等會給你們轉點錢，你們先用著。至於工作也別去找了，有時間就多出去玩玩。”


  “嗯！朝繁姐姐你給纓打就好啦，我有錢。”雪的聲音飛揚。“我跟媽媽了這事，她已經把錢給我打過來了。”

  “好。”


  葉朝繁和雪又聊了下，讓她別把和自己過的事告訴葉纓。


  她掛了電話，便想要以什麽名義給葉纓轉這筆錢。


  葉纓不是雪，她不能向爸爸媽媽求安慰，更不敢告訴自己，怕給自己增添負擔。


  葉朝繁想了想，給葉纓轉了八百。


  很快葉纓就發信息來問為什麽給她錢。


  看她發的表情，葉朝繁也發了個愉快的表情，是提前轉正，沒時間請她吃大餐，幹脆給點錢讓她自己出去吃。


  葉纓接連發了三個恭喜發財和賣萌的表情過來。


  葉朝繁看了忍不住笑，在她讓自己好好工作別摸魚了，才結束和她的對話。


  她退出信息，點開剛收到的短信。


  卡裏餘額還有兩千五百四十三塊。


  馬上就要交房租了，但幸好有兩個月的補償工資。


  葉朝繁想到這裏也沒多高興。


  現在是畢業季，她經驗少、學曆低，要怎麽才能競爭過那些雄心勃勃想法新奇又仿佛充滿無窮精力的高材生？


  “朝繁，朝繁。”陽台的門被推開，美麗幹練的HR在叫她。


  葉朝繁看到她忽然心生恐懼。


  廖煜鈴是人事總監，她為人隨和熱情，親和力強到即使是第一次見麵也不會讓對方緊張。


  她沒有麵試過葉朝繁，隻見過她的簡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葉朝繁本人。


  葉朝繁也是在員工培訓會上看過她的照片，知道她的身份，更知道她這如老朋友的稱呼背後意味著什麽。


  意味她要找自己談談，談她有哪些地方表現不好，不適合公司發展之類。可能她會更委婉，但結果都會一樣。


  “嗨妞，現在激動哭就太早了。”廖煜鈴衝她笑。“快來吧寶貝，這手續可有點複雜。”


  葉朝繁把失業的恐慌憋回去，挺直腰板英勇無畏的走向她。


  “不用這麽緊張，雖然流程麻煩，但一切有我呢。”廖煜鈴還是一臉隨和的笑。“你東西多嗎？”


  “不多。”她已經被情緒左右到不想多話。


  “那你去座位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直接上三十六樓。”“電腦和文件就別管了，不同體係，做的東西也完全用不上。”


  葉朝繁臉色又白了幾分。


  看，在AK她就是這樣的存在，他們根本不屑你做的東西，更不在意你是否保留了原件。


  葉朝繁想讓自己走的體麵點，全程一聲不吭，連歐跟自己打招呼都沒心思回應。


  她收拾自己少得可憐的東西，抱著紙箱跟HR上去三十六樓。


  而被葉朝繁無視的歐姚憤憤的低咒。“上去三十六樓有什麽了不起，祝你熬夜加班變成沒人要的醜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