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營救
晴雯、司棋帶著平兒連夜往京城裡趕，柳湘蓮和潘又安護送。
三個人一刻也不敢耽誤，星夜快奔。三個女子同乘一輛馬車，兩個男子騎馬。
余者眾人暫且就在小鎮安歇，一面等她們回來，一面又補充給養。
賈芸本意是不想讓她們返回京城的。如今京城之中風起雲湧，一不小心就是個又去無回的下場。但是一來平兒堅持要去，依著她的意思，就是眾人都不回去她也是必定要回的。如今賈府被抄，巧姐兒還下落不明呢。王熙鳳生前說過無數遍，叫平兒看護著巧姐兒，她不能不管。
二來晴雯也必定是要去的，只因麝月秋紋等一乾女子還不知下場是怎樣呢。若是她們當真被賣入那些個不是人的人家裡，她不能坐視不理。
再者還有寶釵、寶玉二人的下場還不知要怎樣，就是柳湘蓮、蔣玉函、襲人等人也是一萬個放不下心，也是打算著要回京城再看一眼，這才能安心南下。
賈芸見眾人執意如此，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同意幾人回京城去了。
本來蔣玉函襲人夫婦，並賈芸小紅夫妻幾人也是想著要回來轉一遭的，只是一來路上人太多反倒不便，二來小紅身懷六甲，行動不利索，況且餘下的眾女眷也要人照顧，因此他們幾個也就沒有過來。
卻說這幾個人日夜不休一路急趕，原本他們走了一個月的路，僅僅只用了不到七天就趕出來了。
這一日天剛剛放亮，眼見著通紅的太陽剛剛爬連起來京城的大門剛剛打開，幾人就已經進了城，撒開馬蹄就直往賈府所在的榮寧街跑去。
等到了榮寧街，只見往日繁華氣派的大街此刻沙塵遍地，街上冷冷清清不見人影兒。幾人再走近了些，只見那榮國府大門已經貼上了大黃色的封條。
幾人不由得下了馬，走近榮國府大門，細細又看了看、摸了摸灰塵遍布的硃紅色大門，心裡忍不住感慨萬千：想當年這裡有多繁華熱鬧！
就在短短几年前，等閑人根本就無法靠近榮寧二府的大門。如今卻是狼藉一片，蕭瑟如同鬼境。
柳湘蓮見了此蕭條景象，忙就說要去尋幾個朋友問問，看看賈府近況如何，卻見遠遠走來了一個女子。
眾人都不認識，唯有司棋眼尖，忙就招呼住眾人道：「都先別走，那好像是素雲不是，等我問問她再做定奪。」
一時間素雲走近，她本來遠遠看見榮國府大門外竟然聚攏著不少人，本來是不敢過來的，但隱約見到這裡有幾位女子，且依稀看著似乎是眼熟，這才壯著膽子走了過來。
及至她走到近處，一眼瞥見站著的幾人里居然有司棋和晴雯、平兒，當即歡叫著就跑了過來。
幾人見了面，忍不住就先是哭了一場，晴雯這才忙問道：「素雲，你怎麼在這裡？你們奶奶可好？賈府眾人又怎麼樣了？」
素雲忙就回道：「我們奶奶倒是沒事兒，如今一個人帶著蘭哥兒過日子呢。當今皇帝因敬佩她是貞潔烈女，況且孩子還小，就沒有找我們奶奶的緣故，如今且還是在大觀園裡頭住著呢。」
晴雯點點頭，這才又急忙問道：「旁人呢？旁人又怎樣了？」
素雲聽她問起，這才忙回答道：「你們回來得正好，今日咱們府里那些個丫鬟等人就要被賣呢，這不是奶奶吩咐我快去瞧瞧，記著她們都被賣去了哪裡，日後等到有錢了好去把她們再解救出來，大家又能在一處了……」
素雲嘴裡這麼說著，但心裡卻知道那一日恐怕是一生也
難以有了，忍不住就心酸哽咽起來。
晴雯等人一聽，忙就道：「正好來得及，你快和我們坐車一起過去。」
說著便急忙拉著素雲上了車，一行人急忙就往西市口大街而去。往往有被抄家的官員，家中的奴僕都在那裡變賣。
等到素雲上了車，眾人便又急急往西市口趕。素雲眼見平兒等人滿臉風塵，憔悴清瘦，忍不住便抹著眼淚道：「你們可是辛苦了，不是聽說你們往南邊兒去了？這是又急忙趕回來的？」
晴雯等點了點頭，平兒忍不住就先問道：「素雲，可曾知道巧姐兒的下落么？」
素雲聽了忙搖頭道：「不知，我陪著奶奶去了幾次，人家總是不許我們探監，說是正在嚴審呢。」
平兒一聽登時急得不行，眼淚止不住就落了下來。眾人忙安慰道：「不要著急，如今賈府的人都在那裡呢，咱們先把她們救出來，未必就打探不出巧姐兒的下落來。況且就算是賈府再有天大的罪孽，巧姐兒才多大個孩子？與她又有何干？」
平兒聽眾人說得有理，便也就強忍著不說話了。
素雲卻又急忙把那一日和李紈遇見的怪事兒說了一遍，等她說道薛寶釵屍埋大雪的時候，眾人忍不住又是放聲大哭起來。
這裡眾人正傷悲不止，外頭卻聽著人聲嘈雜起來，馬車也慢慢地停了下來，正是西市口到了。
晴雯等忍不住就忙掀開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只見外頭烏泱泱圍了不少人，再往裡看卻是賈府的一眾下人。
只見這些個人男女老少皆是往日賈府里見慣了的。往日這些人都是精神抖擻，趾高氣昂，此刻眾人卻都是衣衫襤褸，面色如土，個個縮肩窩脖，看起來很是凄惶，都如圖喪家犬一般。
晴雯司棋略略在人群中掃了幾眼，很快就見到麝月、秋紋、玉釧兒等人還在人群中萎縮著，她們的心立刻就放了下來。
這幾個人是她們無論花多少錢也要買下來的。至於其餘眾人，若是還有閑錢就買，沒有也就罷了。
看過之後，晴雯這才放下了帘子，低聲慶幸道：「虧得是沒有來晚了，不然可又不知要廢多少周張。」
原來她們在路上就已經商定了，這一次買人，晴雯等並不出面，就是柳湘蓮也不露臉，只叫潘又安拿錢把玉釧兒等幾個人買下來。
一時間外頭還沒開始賣人，車裡頭幾人也靜悄悄不願意說話。平兒卻幽幽嘆道：「如今這些人倒是都在呢，只是不見巧姐兒，就連王夫人等人也不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