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到頭一場空

  「晴雯！你每次都這樣！一有事兒就把我往一邊兒攆！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當我是親人？」


  司棋死死抓住晴雯，滿臉怒容。


  「你……你這又怎麼了……姑奶奶……你快去陪著小翠……她還小呢……她一個人害怕……」


  晴雯急忙交待了幾句就往外走，司棋卻死活不鬆手，叫道：「我不，我就不聽你的，每次有事兒你就把我往一邊兒推，我就要和你一起去，這次死活我也不聽你的啦。你不知道，你去宮裡那幾個月，我有多害怕、多擔心，天天晚上都做噩夢……」


  司棋說著就哽咽了，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姐姐……我不怕……我一點兒也不怕……我也要去……」


  另一邊，小翠怯生生拽住了晴雯的胳膊，含淚央求道。


  耳聽外頭的叫聲越來越大，晴雯無奈嘆氣道：「好，好，你們不聽我的便罷，咱們就一起去好了……」


  她心裡感動，忙一手挽了一個，三人相互依靠著，快步往外頭走了過去。


  夜很黑，風很冷，她們三個人心裡很暖。


  大門處高媽和宋媽兩人已經提著燈籠等了一會兒功夫了。聽著外頭人聲嘈雜，叫門聲一陣高過一陣，兩人又急又怕。


  夜風又大，吹得她們頭髮四處瘋了一樣飄擺，手中的燈籠也是搖擺不定，眼見就要熄滅了。


  她們正焦急萬分呢，一眼瞧見晴雯三人相互挽著走過來了，二人急忙跑過來，宋媽就忙低聲問道：「姑娘，這……這可怎麼辦？」


  「沒事兒，不怕，萬事有我呢，不怕！」


  晴雯咬牙道。她先開始也心裡沒底，害怕得不行，可是自從司棋和小翠挽著她一起走的時候，她心裡突然就有了勇氣，一點兒也不怕了。


  「我去開門先問問……」


  晴雯沉了沉氣，走到門后，高聲問道：「是誰？是什麼人在外頭？這大晚上的，來這裡做什麼？」


  她的聲音高亢，雖然門外人聲嘈雜，卻也清清楚楚傳了出去。


  「開門，我們是皇宮內侍，奉命搜查。」


  外頭有男人高聲叫道。


  「搜查？我們都是些弱女子，有什麼可搜查的？況且，你們到底是強盜還是內侍，誰又知道？我們這裡住的都是些弱女子，深夜不便開門！」


  晴雯大聲叫道。


  外頭突然就沉默了一瞬，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姐姐，不怕，是我，我是東來，開門吧……」


  是徐東來。


  晴雯鬆了一口氣。


  就在她準備開門的時候，突然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叫道：「妹妹，不怕，我在呢，外頭真的是皇宮裡的各位大人……」


  聽聲音，這女子居然是平兒。


  晴雯急忙拉開了門閂。


  猛然間，外頭一陣亮光刺眼，許多鎧甲鮮明的男子涌了進來。


  晴雯忍不住一陣心慌，旁邊的司棋和小翠定然也是害怕了，緊緊摟住了她的胳膊。


  「姐姐，沒事兒，他們不過是奉命來搜一搜，不怕……」


  是許久未見的徐東來，他微笑著，笑容很溫暖。


  「妹子……」


  平兒一閃身就走了過來，一把摟住晴雯，在她耳邊低聲道：「妹子，皇上叫人來搜二奶奶私產來了，快把鑰匙給我，我領著她們走……」


  平兒聲音急促，滿眼焦灼。


  「這……」


  晴雯有些為難，那些私產可是王熙鳳僅剩下的倚仗了，若是再被搜去了，她還怎麼活？

  「快給我鑰匙，我帶她們去拿錢，二奶奶，已經沒了……」


  平兒含淚催促。


  「什麼？」


  晴雯大吃一驚，心裡一片冰涼：如果說人都沒了，還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呢？


  晴雯含淚扭頭看向司棋：「快去把鑰匙拿來……」


  司棋答應一聲，急忙就往屋子裡去了。


  院子里聲音嘈雜，林黛玉和薛寶琴等人早就被吵醒了，她們也急忙起身穿好了衣服，扶著丫頭，哆哆嗦嗦來到院子里查看。


  此刻院子里燈火通明，林黛玉和薛寶琴都是舉世罕見的美人兒，此刻在滿院子的燈籠火把照射下，艷光列列，叫人不敢直視。


  滿院子的侍衛本來一見晴雯和小翠，心裡已經為二人艷麗震驚，此刻再見了林薛二人的絕世容光，都獃獃站在原地動彈不得，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徐東來雖然在內廷走動，見了不知多少美女，但初見林薛二人，也是為二人美貌驚嘆。


  但他畢竟比這幫侍衛見多識廣，因此很快就回過神來，湊近晴雯，低聲安慰道：「姐姐，沒事兒，你快把鑰匙給了這位姑娘，叫她領著這些人去搜撿就好，你這裡他們分文不會動彈，一切有我呢。」


  平兒見徐東來和晴雯低聲說話，神色柔和，滿臉都是關懷，心裡就知道二人必然關係非同尋常，心裡雖然有話要和晴雯說，卻一時也不得便宜。


  眾侍衛正為林薛二人美色所震驚，司棋已經匆匆拿了鑰匙過來。


  晴雯接過鑰匙，遞給了平兒，低聲問道：「姐姐，你……你不打緊么……要不要……」


  平兒忙低聲道：「沒事兒，皇上要的只是二奶奶的銀子，再說，她已經沒了，又還能怎樣呢？」


  說著，平兒忍不住滿臉都是淚水。


  她做夢也想不到，她那個威風凜凜、有勇有謀、有才幹、有口齒的二奶奶，居然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徐東來見平兒拿了鑰匙，忙開口高聲喝道：「好了，好了，這裡住的人不過是被賈府攆出來的丫頭而已，她們又怎麼會有賈府的贓銀？走，快走！」


  眾侍衛雖然貪戀滿院子的美色，但無奈聽徐大人有命，且瞧樣子徐大人和這女子關係非同尋常，也只得戀戀不捨地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扔不住回頭偷窺。


  林薛二人早就又羞又怒，背轉過身只當看不見。


  不一刻功夫，滿院子的侍衛就走了個乾乾淨淨，平兒卻早就被眾人押著出去了。


  晴雯送到了門口，徐東來將走之際，終是不放心，又走回來安慰了一番，說道：「姐姐，不怕，皇上只是追繳賈府往日的贓銀，與你等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放心就是！」


  晴雯點了點頭，目送著徐東來遠去了，她心裡一片冰涼：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萬事到頭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