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靜候
「皇後娘娘駕到……」
殿外高聲唱喝，殿門開啟處，皇后依舊是一身明黃的鳳袍，頭戴九尾鳳釵，氣象萬千。
殿內賈元春和莫小妹早已拜伏在地，恭迎鳳駕。
「起來吧，看地上涼。」
皇後娘娘的聲音一如既往，溫和親切。
「謝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二人急忙起身。
又是一個早間，陽光還好，明媚的陽光正好端端正正照著賈元春的臉。
「很好，臉色好，容顏更好！看來賢德妃是大病痊癒了。」
皇后笑眯眯說道。
「是，臣妾多謝皇後娘娘照佛，若不是娘娘，臣妾今日恐怕早已化為白骨了……」
賈元春忙道。
「嗯，只要是病好了，比什麼都要緊。聽說賢德妃最近勤習飛燕舞？可否舞一支看看？」
皇后緊盯著賈元春嬌艷的容貌說道，心裡卻禁不住駭然。
這化仙丹的藥力也太霸道了些。本來這九粒化仙丹，她是準備在自己彌留之際服用，好強增九日壽命，做一番大事用的。
如今看來，既然有人能幫自己，她自然不必服用了。
更何況，九日後，臨死前，藥力巨大的反噬令她毛骨悚然，她就更是毫不猶豫就送給了賈元春。
「好，還請皇後娘娘鑒賞雅正。」
賈元春微微一拜。
「更衣。」
賈元春扭頭向莫小妹說道。
「這……是！」
莫小妹微微一怔，急忙回答。她轉身去了寢殿，不一刻就捧出一件光彩奪目的舞衣。
「恕臣妾暫且失陪。」
賈元春微笑著，對皇后說道。
「不必了，你就在這裡更衣，我看看賢德妃你身上恢復得如何了。」
「這……」
賈元春微微一怔，便答應道：「是，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替我更衣……」
賈元春扭頭吩咐莫小妹。
小妹微微一怔，只得走向前去。
賈元春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叫人看著更衣，她羞得滿面通紅，連身上的肌膚都變成了粉紅色。
金燦燦的晨光中，元春的身體纖毫畢現。雖然極纖弱，但身材極佳，每一寸肌膚都極盡魅惑。
「嗯，很好！」
皇後娘娘非常滿意，這一身肌膚，天下沒有哪個男人能逃脫。
光彩奪目的舞衣上身，賈元春更加明媚照人。
嬌艷欲滴的面容，白膩如脂玉的肌膚，纖細一握的腰肢，還有呼之欲出的胸脯……
此時的賈元春，只為顛倒眾生而活。
玉臂舒展，賈元春翩翩起舞。每一個伸展，沒一次踏步都疼痛異常，可越發是這樣，她的舞姿看起來就更加楚楚動人，輕盈飄逸。
陽光似乎都聚攏在她身上，光彩奪目，美至巔峰。
皇后陷入了震驚，她沒想到，短短几日，賈元春就能舞得如此之好。
翩若驚鴻
宛若游龍
輕盈善舞
飄然如仙
皇后看得目瞪口呆，痴迷萬分。
一舞已罷，皇后久久不能回神。
「妙啊……」
不知過了多久，皇后這才幡然醒悟，鼓掌稱讚。
「很好，沒想到賢德妃你如此有天賦，這一曲飛燕舞盡得其精髓。很好，不必再練了。現在已經是第六天了，你好好修整，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
「是，全憑娘娘吩咐。」
賈元春跪地拜謝。
「賢德妃，珍貴妃的事情你可知道？」
皇后突然問道。
「是，臣妾略知一二。」
賈元春急忙回答。
「嗯，知道就好。最近皇上因為這些事情悶悶不樂，我想著要你獻舞一曲，讓皇上開心。還有，這葯越到後來越是功效顯著，第九日達到巔峰。你只有一次機會，你知道么？」
皇后彎下腰，湊近賈元春，低聲說道。
「是，臣妾知道了。」
賈元春低聲回答。
莫小妹跪在一邊，偷偷抬眼望見這一幕，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可憐的賈元春，為了拯救家人，把一切都放棄了。如今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換取賈府安寧，何等可悲可嘆！
「好了，你好好休息，從今天開始就不要跳舞了，等一下我叫人送最好的脂粉首飾過來，到時候該怎麼辦你自己清楚。」
皇后說完便站起了身，儀態萬千地出門上了鳳輦遠去了。
賈元春莫小妹二人又跪拜送皇后出去。
眼見著鳳輦出了鳳藻宮大門，莫小妹這才起身扶起元春。
賈元春皺著眉頭站起身，費力地挪到榻上休息。如今她外表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內里早就消耗殆盡。每一個舉動，渾身都疼得如同刀割一般。
「小姐，你真的下定決心了？你真的準備……刺殺……皇上？」
莫小妹低聲問道，聲音有些發顫。
這個賈元春越來越瘋狂了，為了救賈府上下，她什麼事情都敢幹！叫人聽著就膽戰心驚。
「是，不然還能怎麼辦？那個皇上心思歹毒，賈府左右都是個司棋，還不如放手一搏，或許還有生存的機會……」
賈元春低聲嘆息道。
「這……」
莫小妹無話可說。元春說得不錯，要是換作她，恐怕也會這麼做。
「唉……」
事已至此，再沒什麼可以說的了。
陽光越來越熾烈，把大殿內照得一片空明。
賈元春躺在陽光中，看起來美艷得有些不真實。她的上方有無數灰塵在飛舞，而她則彷彿是無數彩色的光點聚攏在一起，轉眼就要崩潰，與虛空之中的灰塵一同消失不見了。
莫小妹也坐在陽光中，默默地給賈元春輕揉身體。
二人皆不再說話，都在靜靜等待最後那一刻的來臨。
宮中兇險萬分，宮外薛府哀聲遍地。
薛蟠已經被斬首，屍身被薛蝌給領了回來，又找人把屍身縫好，裝殮了準備下葬。
薛姨媽的棺槨也已經蓋板上釘，準備著發送了。
薛府里四處皆是白布白幔，紙錢飛揚，香燭繚繞。
薛寶釵披麻戴孝，不知道已經在棺槨前哭昏過去幾次。
薛寶琴和林黛玉也帶著孝，寸步不離跟著寶釵，混怕她一時想不開，尋了拙志。
薛府無人，薛蝌只得穿上孝衣，且充做孝子，行孝子之力。
賈府眾人無一不至，個個都哭得嘶聲力竭，肝腸寸斷。
正在眾人悲傷之際，薛府卻紛亂著闖進一群人來，一進門便大吵大鬧道：「你們薛府好不通規矩，難道是人都死絕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就不去知會親戚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