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寶釵之剛

  薛姨媽暴亡,薛府本來就亂翻了天,誰知道夏金桂亂中添亂,穿著肚兜就跑出來發瘋,碰見男人就往懷裡拽,一身春光暴露無遺。


  這可讓一幫男人過足了眼癮。賈璉、賈赦這些個色鬼,眼睛都瞪得好懸掉出來,嘴巴邊兒上的口水流了滿衣襟。


  賈政之流都是皺著眉頭,滿嘴罵著傷風敗俗、有辱先人,卻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把夏金桂先上上下下看了個夠。


  王熙鳳站在門邊兒,驚訝得合不攏嘴:怎麼會這樣?那藥丸不是讓人吃了會變傻的么?怎麼就能傻成這樣?一點廉恥都不知?


  她驚訝地盯著夏金桂看了一會兒,一眼又掃見自己的丈夫賈璉,只見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哈喇子淌得多長,一臉醜樣。


  鳳姐兒實在忍不住心裡噁心,忙喝令一眾丫鬟婆子,把夏金桂牢牢地捆綁了起來,關回了屋子。又命人鎖了房門,不許她再出來。


  這些男人沒想到還有如此意外之喜,不由得相互間眼神交流,目光中滿是濃濃的驚艷。


  唯有賈芸等一干人確是心裡難過,對夏金桂也未曾正眼看過。不過這一類人是少之又少。


  這裡風波才平息了,那邊兒就有婆子丫鬟又過來回稟,說是樣樣物事缺少,庫房的門又鎖著,手裡也沒有銀錢可用。


  鳳姐兒這裡正急得團團轉,猛然就聽外邊有人說是寶釵回來了。


  鳳姐兒急忙就往外去迎,王夫人偏在房裡也聽說了,一路哭著「我可憐的寶丫頭」,一路也迎了出來。


  二人相扶著來到了門外,只見薛寶釵一下車便大受刺激,昏倒在地上。


  一眾人又忙著把寶釵抬進了房裡,安頓在床上。


  王夫人獨坐在一邊摟著寶釵便放聲痛哭起來,一邊兒立著黛玉、寶琴、寶玉等人,也是哭得哀哀欲絕。


  鳳姐兒流淚道:「先別顧著傷心,先把寶妹妹弄醒才是。」


  可眾人只顧著傷心難過,誰也沒聽進去,唯有平兒在一邊聽見了,急忙就轉身出去尋人。


  原來那大夫還沒有放走呢,就在第一進院落、小廝們的房子里候著。


  這時平兒忙叫小丫頭去傳喚,不大一會兒功夫那大夫就進來了。


  平兒忙讓大夫進屋診治。那大夫是個五十來歲的,眾人又都正哀傷,也就沒有迴避。


  那大夫一進屋,只見滿屋子都是絕世佳人,真真就是那畫上的仙女一般,就是仙女恐怕也不及眼前這幾位小姐的容顏姿色。


  那大夫只瞟了一眼便慌忙低下了頭,心裡止不住驚訝萬分:老天爺,久聞薛家親戚的小姐個個都是名不虛傳,今日一見果然都是人間少有!

  他心裡禁不住一陣一陣敲鼓,忙來到床邊,先給寶釵把了把脈,再又取出銀針,在寶釵人中上一紮,只見寶釵便睜開了雙眼,淚水嘩嘩直流。


  王夫人等這才放心下來。那大夫也不敢說話,忙抽身退了出去。


  眾人都圍著寶釵悲泣不已,只見她直挺挺躺著,淚水如同洪水瀉閘一般。


  眾人見了更是傷心。鳳姐兒也陪著哭了一會兒,她心裡急著和寶釵要商量事情,卻又不好上前去。


  正在她急得火上房,寶釵卻伸袖子擦了擦眼淚,「忽」地便坐了起來。


  王夫人忙一把抱住她,哭道:「我的兒,可是苦了你,你這是要做什麼?」


  薛寶釵抱著王夫人,悲聲道:「姨媽,我要給母親料理後事。明日我哥哥也要開刀問斬,我還得給他收斂……」


  她一番話沒有說完,眾人聽著更是傷心。這些人了里,只有黛玉和寶琴對此情此景深有體會,知道寶釵心裡有多苦。


  二人哭得話也說不住,只是攥著她的胳膊不肯撒開。


  寶釵見她二人悲痛欲絕,忙伸手把二人攬在懷中,低聲勸解道:

  「莫哭,莫哭,我這不是好好的?我……」


  說著她有禁不住又流淚哽咽難言。


  薛寶釵不過只哭了幾聲,便鬆開二人,強撐著站了起來。


  平兒這裡急忙拿了孝服過來,替寶釵換上。


  此時只見寶釵渾身縞素,唇白眼紅,更是說不出的可憐。


  鳳姐兒心裡暗自讚歎,忙跨步過去扶著寶釵,哭著勸道:「妹妹,世事無常,妹妹可要看開。如今還有我呢,一應事體都有我呢,妹妹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我就是,你就坐在這裡好生歇息。」


  她話音未落,薛寶釵卻已經跪倒在地上,悲聲道:「多謝姐姐幫忙,若不是姐姐等,我薛家如今還不知要亂成什麼樣子……」


  鳳姐兒不等她說完,忙一把把她攙扶起來,哭道:「妹妹這是哪裡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有什麼事情,只管吩咐我就是。」


  奈何寶釵怎麼肯,她忙攙扶著鳳姐兒道:「姐姐,這些事一人也忙


  不過來,不如咱們一起,也好些。」


  當下薛寶釵強撐著去開了庫房,將一件件所需之物搬出來,又拿了銀子去叫人快去置辦東西。又打發小廝快去買墳地。


  這裡寶琴便說道:「這麼大的事情,一個小廝又怎麼能做得了主?到時候來來回回反倒添亂,不如叫我哥哥去辦這事情。」


  寶釵本來想的是叫薛蝌前去辦理,可又不好先開口。如今寶琴這麼說,她急忙便叫著寶琴去和薛蝌說了。


  寶琴才要走,寶釵忙又把她叫住,吩咐道:「妹妹,你叫薛蝌兄弟順手再去定一具棺槨,墳地也要大些,挖兩個墳圈,明日我哥哥……」


  她說到中途,心中實在難受,再也無法開口了。


  寶琴忙含淚去了。


  這裡黛玉、鳳姐兒便問道:「怎麼,難道不運回老家和薛姨夫合葬么?」


  寶釵便哭道:「如今一切都不便易,只能先葬在這裡,日後再挑了黃道吉日再合墳吧。」


  原來薛家當日來京並未想過要常駐,祖墳自然是在原籍。比不得賈家來京日久,樣樣都在這裡。


  當下寶釵、鳳姐兒主事,寶琴、黛玉、平兒在一旁協理,不多時功夫,各種事情就井井有條起來。


  眾人各忙各的,唯有寶玉無事可干,一時想要勸寶釵不要過度傷心,一時又害怕黛玉累著……


  只是寶黛二人心裡難受,又有許多事情要忙,誰也沒空搭理他。


  鳳姐兒在一邊看見了,心裡不住搖頭。她見寶玉實在無事可干,卻又一直歪纏在寶黛二人身邊,便低聲吩咐道:「寶兄弟,你快出去找那些個爺們兒去,她二人憂愁煩亂,實在沒空兒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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