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王府已塌

  司棋和翠縷進了賈府,只見處處荒涼,好像進了鬼城一般。


  想起去年賈府還是日日喧鬧,天天高朋滿座,這短短一年時間,府里居然變化如此之大!


  它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座廢城,又好像是瘟疫之城,所有的人都是避之不及,唯恐沾染上晦氣!

  世事如此!人心如此!

  兩人越走越心寒,特別是翠縷,她還指望著能來賈府求情,讓賈府的主子們出面解救她家小姐。


  如今這麼一看,她的心都快要涼透了!


  賈府都自顧不暇,哪兒還有餘力救護旁人?


  司棋又聽說已經有人趁火打劫,來拉賈府的下人了。她頓時也是有些傻眼:這才多大會兒功夫?怎麼賈府就能墮落到這步田地?


  這不是眼瞅著立刻就要塌了么?

  那丫鬟見兩人大眼對小眼發愣,忙抽身就跑了。


  這裡司棋和翠縷愣了半天。司棋還好,她畢竟已經離開賈府了。翠縷這邊兒卻是心灰意冷,拉著司棋道:「姐姐,這可怎麼辦?看來賈府轉眼也要落敗了,這……」


  司棋呆了半晌,咬牙道:「既然咱們已經過來了,那好歹進去尋著二奶奶求她一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或許她能有辦法救史大姑娘呢!」


  翠縷此時心慌成一團,哪裡還有什麼主意?也只得跟著司棋往前走了。


  二人穿過賈府空闊的府邸,只見處處都是衰敗景象,枯枝爛葉堆的到處都是。


  頭頂上日頭慘淡,腳底下衰草連天,昔日權勢熏天的賈府終於一敗塗地。


  二人一路走得戰戰兢兢,好容易才來到了王熙鳳的院子外。


  鳳姐兒的院子里也是冷冷清清,沒有一絲兒動靜。


  司棋以前曾因為賈迎春的事情,來找過鳳姐兒無數次。


  她對這個院子太過熟悉了,當日這裡從早到晚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來回事求情的人把門檻都快要踏平了。


  現在這裡卻是冷冷清清,兩人站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影兒。


  「許是二奶奶有事兒出去了?」


  翠縷小聲兒說道。


  「或許是,不然這裡怎麼會如此冷清?好像沒人住似的。」


  司棋也估摸著。


  「那咱們怎麼辦?就在這兒等著?這裡也太冷了,風好大!」


  翠縷哆嗦著問道。


  司棋挽著翠縷,只感覺她渾身冰冷,一直哆嗦個不停。


  她不由得伸手在翠縷身上摸了一把。這一摸之下司棋大吃一驚,叫道:「翠縷,這麼冷的天,你怎麼只穿了一件兒單衣?你怎麼不早說?都怪我太大意了!」


  翠縷聽了忙笑道:「姐姐,不當緊,我真的不冷!」


  原來她當日被抓走待賣,身上的一應首飾穿戴都被人拿走了,只剩下薄薄一件單衣。


  正在司棋懊惱心疼的時候,就聽見二奶奶院子里有響動。


  兩人急忙扭頭觀看,只見有人正端著水盆出來倒水。看那人的模樣依稀眼熟,只是離得有些遠,一時看不真切。


  那人也一扭頭就看見她們兩個,忙招呼道:「是誰?是誰站在那裡?可有什麼事兒么?」


  這一說話,司棋才聽出來,那倒水的居然是平兒。


  司棋忙拽著翠縷就往院子里走,一邊忙叫道:「平姑娘,怎麼是你?我們正要尋你呢,可巧你就出來了!」


  平兒仔細一看,見來的居然是司棋和翠縷,她一面吃驚一面急忙快步走了過來。


  史家被抄這麼大的事情,她怎麼會不知道。她聽說史家一應主子砍頭的砍頭,流放的流放,賣的賣,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這會一下子認出司棋後面跟著的竟然是翠縷,心裡自然吃驚不小。


  司棋這邊看見平兒一身家常舊衣,頭髮凌亂、臉色灰撲撲很是難看,她心裡也忍不住有些疑惑:這才幾個月沒見,平兒怎麼就憔悴成這副樣子?

  一時三人見了面,各自心裡都是難受,平兒便忙引著她們進了西邊小抱廈內。


  翠縷一進屋便再也忍不住,含淚就跪了下去,哀聲道:「平兒姐姐,是我拖了司棋姐姐過來的,求求你,想辦法救救我們家姑娘!她被賣為官妓了……」


  平兒措不及防,登時嚇了一跳,慌忙往起死命拽翠縷,眼中含淚道:「翠縷,你快起來!史大姑娘是咱們家老太太至親,咱們怎麼會眼睜睜見死不救?只是……只是……」


  司棋也急忙幫著把翠縷扶起來,安慰道:「痴丫頭,我們知道你心焦,可咱們也總要慢慢想個好法子,你快別這樣!」


  翠縷這才哭著站起來,平兒忙請兩人坐了,又扭身出去倒了兩杯茶過來。


  翠縷哪兒有心思吃茶?她恨不得立即就求賈家人等出手,快些把史湘雲救出來是正經。


  司棋一再偷偷給她遞眼色,她這才強自忍住,低頭端著茶杯掉眼淚。


  平兒也是滿臉不忍,站在一旁不知如何開口。


  司棋見幾人尷尬,忙微笑著解圍道:「平兒姐姐,二奶奶可是忙著呢?怎麼沒見二奶奶?」


  平兒一聽眼圈便紅了,低聲道:「我也不瞞你們,二奶奶就在屋子裡躺著呢。可是她病得不輕,已經幾日起不來床了。」


  司棋一聽,忙問道:「二奶奶倒底怎樣了?她怎麼病倒了?」


  平兒抹著眼淚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不敢到處亂說!」


  司棋忙介面道:「平兒姐姐放心,我不是那四處嚼舌頭的人,你只說無妨。」


  平兒這才嘆了口氣,低聲道:「二奶奶小產了!」


  「小產?她怎麼會小產?」


  司棋一聽忙問道,王熙鳳在賈府里橫行無忌,誰還能算計了她不成?


  「唉!我們奶奶根本就不知道有身子了。她一向月信就不準,何況一個月也難得和璉二爺在一起,這才大意了。偏偏最近府里府外災禍連連,她……」


  司棋見平兒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心知此事定然不假,忙又問道:「那可要緊么?那怎麼又會小產?可是有人搗鬼?」


  平兒搖了搖頭,又向窗戶外頭看看沒有人,這才低聲道:「誰敢對她下手?是二奶奶娘家出事兒了,她這才激怒攻心,又狠狠摔了一跤,幾下湊在一處,不小產也難!」


  司棋聽了,忍不住問道:「那二奶奶如今身子如何?她娘家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能把她傷心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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